十一月,初冬,天氣涼,這個時節在R市穿大衣就可以,但在省內西部的某些城市就需要穿棉襖或薄款羽絨服了。陸語瑄從月初就和今年一起進實驗室的王錦跟着嚴王在挖掘一半的考古現場做挖掘文物修復方案前的調查,同時對新出土的文物進行防護性保護和搶救性修復,當然難度程度大的都是嚴王去上手。
當所需要的器材工具送到現場嚴王分配任務後,現場很多考古專家前輩都太不贊同讓剛剛進實驗室的學生對真文物動手修復,覺得要再學習段時間,嚴王就說:“怎麼學習?不多上手怎麼看怎麼學都還是新手,專業的能力是在實踐裡積累出來的,我相信我的學生,即使他們操作失誤了也能找到挽救的辦法。”
聽到嚴王這番話王錦和陸語瑄很驚訝很感動,幾乎都淚眼婆娑的跟着嚴王進了現場搭起的臨時工作室,進去不到五秒嚴王轉過身很嫌棄的對他們兩人說:“把你們這副表情收起來好好幹,陸語瑄,修復程序、流程和器材你上學期就瞭解過,在這個基礎上我交代的任務並不是很難。”陸語瑄:……神他媽的不是很難,教授你是否忘記了上學期我在你實驗室只是打醬油的,而且上手的都是仿品,這次我要動手的都是真的!真的啊!!!
對陸語瑄說完後嚴王又轉過去對王錦說:“王錦,你是建模專業的第一名,而且專業側重點就是文物模具的設計,該知道的專業知識都學過,有些需要先建模來驗證修復方案,你不要給我整出幺蛾子,其他需要你兩合作弄的你們自己商量,不要芝麻綠豆大點事就來找我。”王錦:……教授你好像忘記了之前我建模都是在有實物的基礎上,這次是第一次在沒有實物的前提下建模,怎麼聽教授你說的就跟倒杯水一樣簡單?
看着兩個學生臉色複雜的表情,末了嚴王還補充了一句:“放心、放手、大膽的去幹吧,這些東西也就幾萬至幾十萬不等,不是太值錢的,搞砸了也賠得起,最多就白乾個十幾二十年的。”
王錦、陸語瑄:……
目送着嚴王出去王錦和陸語瑄面面相覷,好一會王錦深吸一口氣再重重吐出來後說:“咱先別動手,容我打個電話。”說完只看見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等那邊接通後用非常緊張的語氣說:“哥,我從小的壓歲錢、獎金、零花錢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錢都是你幫我理財的,我想問下現在有多少了?能動用的有多少?我問這個是因爲要動手修復文物了,價格是幾萬到幾十萬,是不貴但是架不住數量啊,有一堆!導師說搞砸了就給他白乾,我不想畢不了業。什麼叫先不告訴我讓先幹活,我快崩潰了我……”
陸語瑄看着王錦着急上火的樣子決定壞心眼的不告訴他,要是真的搞砸了嚴王會帶着他們一起收拾爛攤子不會真的要他們按價賠償的,當然他會在其他方面給出懲罰。
這天陸語瑄正專心拿着放大鏡檢查花紋斷裂的走向,被突然湊過來的王錦嚇了一跳,還差點把手上的物件給摔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黑着臉問道:“王錦,你想死啊?這個摔壞了算誰的?有事就說,幹嘛神經兮兮的。”
王錦也被嚇到了,心有餘悸地說:“還好,還好你手快搶救及時。我想說什麼來着……”陸語瑄沒理他繼續研究手上的物件,這邊想說什麼頓了半天的人終於想起來要說什麼,“我說陸語瑄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今天光棍節,你看你這個不是單身狗的人過得比單身狗還慘。夏明呢?今天都沒見到他給你打個電話,身爲男朋友一點表示都沒有,太不像話了!”
被他吵得不行陸語瑄只能擡頭,她知道如果她不給個反應王錦能一直說下去,“我和夏明昨晚就聯繫過,他跟着導師在省外忙的很,我兩很好,你操心操心別的吧,比如我們的任務進度,嚴王前幾天還說我們的效率速度比蝸牛還慢,你現在有閒工夫想這些不如花點工夫在任務上吧!”
提到任務王錦就像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焉巴巴地說:“我覺的嚴王真的很心大,攤子說扔給咱就不管了,兩個臨時工作室離的這麼近,這些天他真的就不管不問,唯二來的二次一次是順道來拿東西,一次來看咱進度,咱要是真的都搞砸了留個爛攤子給他收拾起來他頭不疼嗎?”
陸語瑄頭也不擡地說:“你以爲嚴王這個教授職稱是天上掉下來嗎?嚴教授除了學術上成就廣泛人知外還有業內的輝煌,他曾今靠自己一個人完成了一百多件貴重文物的修復,你擔心爛攤子會讓他頭疼還是省省吧,他只會覺得選錯人了而已。還有別打擾我了,你現在暫時沒事了可我還有很多事,自己找點事情打發時間吧,我要專心看圖了。”
“你幹你的,不用迴應我只要聽着就好,我實在是憋死了,這些天天天都是這些東西,看的腦袋暈。”王錦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嘰嘰喳喳,“我知道咱們導師牛逼,可我不牛逼啊,天才的方式不適合我,你也休息會吧,對着一個破碗半天了你眼睛不難受嗎?你知道關於這些文物那些不可說的事嗎?我一個哥們說最好不要跟陪葬品一起拍照,也最好不要將手上爲完成的陪葬品帶回家,你知道這些業界忌諱嗎?”
“說實話我不太喜歡考古現場的,當然你可以說我膽小,慫,但我真的覺得下去後周身溫度都變低了,特別是進到甬道里面去,那簡直背後汗毛都豎起來了,我是相信我的身體反應和直覺的,所以我都不進去。我發現你也沒進去過,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感覺,我就說不是我膽小迷信吧,正常人肯定會有反應的,我覺得嚴王肯定不怕,因爲他是閻王爺,什麼牛鬼神蛇都得給他讓道,他那斜着眼盯人時候的氣場不說鬼怕人也是怕的,你說是吧?”
“是嗎?我看你倒是不怕啊!”背後突然傳過來的聲音讓王錦嚇得從椅子上摔下去,陸語瑄因爲王錦一直嘰嘰喳喳的沒停下來過聽到這麼一句倒是沒有被嚇着,卻也不知道嚴王是什麼時候過來的,看着受驚不小的王錦,陸語瑄在心底給他點了根蠟燭。
嚴王面無表情的盯着王錦說道:“我以爲你已經提前完了任務纔有功夫東扯西拉的,剛剛掃了眼發現你才把胚子建好,連破碎地方的裂痕都還沒做出來,你哪來這個可以停下來閒聊的底氣?你自己封建迷信就算了你還說出來,人家陸語瑄平時表現的也不是很漢子啊,你在考古現場對着正在研究文物的女同學說懸疑故事,有沒有一點身爲大男生的風度?想過人家陸語瑄的感受嗎?我要是陸語瑄我能掄起放大鏡爆你頭,就你這情商你不是單身狗才奇怪。”
陸語瑄聽着嚴王的話在心底答道:老師,他這個真的算不上什麼,以前林曦知道我要去現場,收集了這方面各種信息,從電影到小說再到恐怖故事,說是要以毒攻毒,心臟承受力經過鍛鍊被提高了不少。夏明給平安符時也說一個行業有一個行業不可明說的東西,注意這些不是迷信只是求一個心安而已。
之後王錦被嚴王教訓的很慘,跟着考古專家待了兩天回到臨時工作室後,一改常態認真設計建模,用嚴王的話來說,有些學生就是欠教訓,給個機會讓他體驗什麼叫No zuo no die就收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