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網上火起來的歌帶紅了少年這個詞,衍生出來各種段子,把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這句話玩出了各種花樣,三月份的時候陸語瑄跟着工作室一組人去了一個地方博物館,館所在翻新的時候把老庫房裡的物件都翻出來了,裡面很多東西都讓工作人員拿不定主意,還有不同程度的受損,館長找了R大歷史院的院長,然後就有了他們這一趟行程。
出人意料的是那堆沒有專門保護過的物件中不少都是有價值的東西,面對他們不可思議的神情館長尷尬地笑着解釋道:“之前的幾位館長都不是專業的,我接手後也沒聽說庫房裡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一直以爲堆的是些亂七八糟的玩意,翻新翻出這些東西的時候我看着覺得不像普通贗品,就向你們院長求助了。”
這次小組帶頭的是兩年前博士畢業的師兄,之前他去了省裡研究院,或許是待得不愉快,嚴王給他打電話一說,他立馬就同意了,一週內就辦好了離職手續。劉師兄一來除了必要階段性教學嚴王親自上場外,其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劉師兄管着工作室裡的事情,連今年的招新工作都由劉師兄負責,這就導致了嚴王空出更多的時間來提高教學成果質量,對此還沒畢業的其他人只能在心裡呵呵了。
劉師兄帶着小組在地方博物館待了兩個月,才把一些有修復價值的東西初步處理完,個別物件需要帶回去處理,他們回學校的時候離校慶日不到一週,因爲今年逢整數是大慶,校領導班子都很重視,特別要求研究生院也要參與進來,歷史院的本科生們很有創意,弄了個服飾變化朝代更替的表演,研究生院的師兄師姐自然不想丟面子,和文化院聯合整了一出回憶殺視頻,本來定的歌曲是《少年》但是因爲這首歌已經被其他院選了,就另選了一首《此生不換》,表演的人就用推薦的方式選10人,陸語瑄因爲會彈吉他表演時會形成反差酷被趕鴨子上架,分配歌曲最後一段吉他彈唱收尾,她的吉他大一第二學期就帶到學校了,一直放在宿舍裡沒正兒八經地彈過幾次,爲了排練的時候不掉鏈子,這幾天她啥正事也不幹天天在宿舍裡練習。
排練的時候學校里黨政工團幾個部門把表演的內容捂得死死的,爭取校慶當天給所有人一個驚喜,校慶當天所有表演人員一大早都去大禮堂化妝,陸語瑄第一次嘗試煙燻妝,效果出奇的不錯。正式開始後陸語瑄看着後臺急而不亂的場景深深佩服本次活動的策劃老師和同學,從頭到尾都是他們自己搞定的,沒有請外面的策劃團隊,充分彰顯了我校師生高素質水平。從表演到結束陸語瑄其實都有一種不真實感覺,她近視今天爲了化妝效果沒戴眼鏡,舞臺下面的所有人她都看不清,不過看到幕後工作人員的表情她才放下心來。整個校慶收到的正面反饋很多,在如今信息化的時代給R大狠狠地宣傳了一番。
不同的節目戳中不同的人羣,而今晚被戳中心底最深地那根弦的人沈向陽算一個,時隔5年他再一次聽陸語瑄彈吉他,好像一切都跟5年前不一樣,可他卻覺得即變了也沒有變,沒變的還是那個彈吉他的女孩,還是那個有點高冷又帶有一點隨意的表情;而他還是那個聽她彈吉他的他,還是會被她打動的他。5年前她彈《七里香》,他被她內心流露出那既單純又小心翼翼對未來期盼所打動,5年後他被她一句“回頭看不曾走遠”打動,兜兜轉轉他們彼此還在回頭就能看見的地方,可唯一改變的是當初的那個女孩再也沒有眷念流連的目光了,她朝着她之前期盼的未來直奔而去。
6月的第一個週六接到林曦約飯的電話陸語瑄有點吃驚,因爲不久前林曦才輪轉到急診,天天都忙瘋了,兩人在燒烤店裡坐下後陸語瑄還在問林曦怎麼有空了,林曦嘻嘻哈哈地把問題帶過去了,十五分鐘後陸語瑄看着正在啃雞翅的林曦說:“到底什麼事?你說吧!我已經做好心裡準備了。”林曦放下啃了一半的雞翅,抿了抿嘴脣良久才低聲說:“小語,我可能要去H大醫院學習了,我自己拿的申請表,我想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學習,這回我想認真學點東西,我也想當個好醫生。”
陸語瑄在腦子裡消化了一會這個消息後問:“跟皓哥說了嗎?”林曦搖搖頭說:“我要是說了我哥會直接讓我去Z大醫院,會被他放在眼皮底下盯着,我不習慣也不喜歡。”“我覺得你還是要跟皓哥商量一下,從醫學生轉職業醫生這段路我一個外行人都知道不好走,皓哥至少能給你建議或者幫助。”陸語瑄認真地看着林曦說,直到林曦給林皓打了電話,電話兩三分鐘就掛了,林曦苦兮兮地說:“我哥讓我明天滾回去。”陸語瑄拍了拍她的肩膀勸着道:“你把你的想法和考慮仔細給皓哥說說,主要是多聽聽他的意見。”
林曦再回學校的時候是辦手續的,她要正式去Z大醫院實習了,陸語瑄送她到機場,陪她排隊托運行李,“你是直接去Z大醫院還是先回家?”她問。林曦回道:“不回去了,回去他們又要嘮叨,直接去Z大醫院,有院辦那邊有對接的人。”陸語瑄點點頭,默不作聲地陪着她排隊過安檢,直到林曦進安檢口安檢外向外面的她擺手示意她回去陸語瑄纔回了她一個手勢,示意她先走,見林曦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才轉身。
這一年6月初的傍晚,她和陪伴了她22年的姐妹分開,5年前夏末秋初的時候,林曦陪着她來到人生地不熟的R市,5年後時值盛夏的今天,她送林曦離開這座城市。直到此時一直控制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一股腦衝上鼻腔和眼眶,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一抹再抹,眼淚還是擦不乾淨。一個人一生中能有幾個二十二年?她其實知道要不是爲了陪她,林曦是不喜歡這個總是晚上下雨不常見晴天的城市,可是她還是陪了她5年,林曦爲她做的事她無法爲林曦做到,這些所有的情緒積累到一起,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只得蹲下來埋頭涕淚直流。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被人從胳膊縫隙裡塞了包紙巾,等她擦乾淨自己才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握着手腕往出口停車場方向走去,陸語瑄帶着哭腔問:“你怎麼在這?”沈向陽把她帶上車後一邊給她遞水一邊回答:“因爲林曦說67號安檢口附近會有個哭的像個傻瓜的人,讓我把人帶走,以免影響機場其他人。”陸語瑄沒說話,接過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沈向陽打趣說:“哭了這麼久渴了吧!我還以爲是林曦誇張了,你們又不是見不到了,至於哭的這麼慘嗎?”
陸語瑄搖着頭啞着聲音說:“你不明白!”林曦她參與了我此前的所有人生,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我們從未分開過,以後我只剩一個人了。最後幾句話陸語瑄是喃喃地說,聲音太低沈向陽沒有聽清她說什麼,只靠嘴型看出她最後一句話。沈向陽想安慰她一下,可覺得說什麼都覺得像站着說話不腰疼樣子,只得把話嚥了回去。
最後陸語瑄靠在座椅帶帶地望着天邊晚霞,她想:我親愛的人啊,唯願你往後諸事順意,平安喜樂,歸來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