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水河由北向南在溫婉的盪漾,河水潺-潺,婉轉流淌,再向上百里地,河水還是激流澎湃,深水險潭,浪濤飛澈,激盪穿石,怒濤排空,如雪飛揚。
文明省的人之所以氣質彪悍,應該與環境大有關係。
文山峭拔雄立,巍峨奇峻,孕育了雄峻的氣勢,明水河傳蕩流長,汩-汩滔滔,孕育了勇毅,兩者合一,彪悍好鬥的氣勢蘊藏在骨血裡,文化的傳承也有此形成。
南宮長雲站在明河的岸邊,隨着水流的徜徉,也是心潮洶涌,一時不能平靜。
他是黎明前到達這裡的,在岸邊的柳樹下休息一個時辰,睜開眼睛望向旭日升起,霞光披照,驕陽明媚,精神飽滿的向小城走去。
小城名叫虞家堡,顧名思義就是虞家子弟的集中地。
自然也有其他姓氏居住。
在這方圓一二十里之地散落的村莊,多數莊戶耕種虞家的土地,只有個別人家有自己的自有地。這裡地勢平緩,灌溉便利,物產豐饒,素有魚米之鄉的稱謂。
南宮長雲來到一個煎餅果子攤位,拉個小板凳坐下,笑道:
“老闆,來一碗飯湯,都是有啥湯給我說道說道?另外,再來兩張煎餅果子,先就這樣。”
老闆是大-爺和大娘兩口子,大-爺在爐前攤卷煎餅,大娘在邊上招呼客人,盛湯端碗,接收錢財,他兩相互默切配合,一溜矮桌坐七八個人,忙而不停,手腳不閒,井然有序。
大娘快人快語的說:“鮮米羹,胡辣面,牛羊碎肉放裡邊,羅布丁,西藍蔥,清爽幹潔放當中。小夥子,這是鮮爽正宗碎肉羹,來一碗?”
南宮長雲感到大娘說的新奇:“行,大娘,給我來一碗。”
他端起碗吸溜一口,真是爽脆筋道,肉質美味,馨香無窮。
大-爺手法曼妙,拿起兩個奇珍雞蛋兩下一磕,蛋黃蛋清進入手邊的碗裡,點水拌麪幾息完工,把麪糊倒入面前的鐵餅上,拿一個小鏟在上面一劃拉,已經攤成厚薄均勻的蛋餅。
他手法利落嫺熟的四邊翻卷一遍,煎餅起鍋,瞬間兩張煎餅已完成,再抹了醬汁、放上提神醒腦的生鮮紫英。
南宮長雲邊吃邊說:
“大-爺,生意挺好啊,兩個老人不在家頤養天年,難道孩子女兒不管嗎?在這屋檐下搭棚擺攤,日常可以營業到近午吧?”
“哎,不是他們不管,而是沒有精力管,平常都是各有各的忙碌。”
大-爺看了南宮長雲一樣,面色平靜的說:
“最近,又聽說虞家要成立自衛軍,說是要保護當地老百姓的利益,說有土匪滋擾百姓,打殺搶劫奸-淫擄掠,這個消息才傳出來,到處亂哄哄的一片,小夥,吃完趕緊走,特別是外地人最好不要在這裡轉悠。”
南宮長雲隨口道:
“哦,是這樣啊,我也是第一次到咱們本地走親訪友,稍後就會離開。咱們這虞家堡日常往來的都是本地人嗎,有沒有外地人?”
大-爺一邊忙碌一邊道:“有啊,譬如你吧,還有,前些時來過兄弟兩,看打扮虎背熊腰,一個粗俗,一個精明,好像要來參加什麼表演,不過我們沒有問,生意人都是喜迎八方客,我看最後兩人向虞家走去。”
這樣說來,兩人應該是從維正兄弟,不過他兩已經再也不會表演節目了,都化作飛灰,煙消雲散了。
南宮長雲笑問:
“虞家是那個高門大戶,牌坊高聳,看着有千間廣廈的人家嗎?我看氣勢非凡,不是平常人家可以相比呀。”
剛要搭話,已看過來兩個人,這大-爺趕緊住嘴不再搭話。
這時候來的兩個穿着光鮮,勾肩搭背相貌富裕的壯年,到這裡後,喊道:
“老李頭,給我們每人來四張果子,老-習俗,先記賬,等開資了給你拿過來。”
李大-爺急忙道:
“虞爺、範爺你兩過來只要果子嗎?得了,您啥時候來吃都可以,錢不錢的不要說,我心裡記着吶,今天要不要碎肉羹,正熱乎着,要不然也每人一碗?”
這叫虞爺的人,擡起手一輪,帶着很霸道的語氣說:
“不要羹了,今兒白天有事要忙,趕緊的,果子如果好了,我們趕緊拿着就走,事兒急等着辦理。”
“好嘞,煎餅果子馬上就好。”
稍後虞爺、範爺拿起煎餅果子,緊忙往嘴裡塞着,說話嗚嗚啦啦的走了。
南宮長雲看這兩個傢伙吃拿卡要,又不給錢,轉身就走,就開口說:
“大-爺,這兩位是?”
“虞家的……”李大-爺悄聲道:
“狗腿子,這裡的人都習慣了,誰見了不高帽子給他戴着,哪天要是不順心了,給你找點事情就不值得了,他吃點就吃點,就當野狗來了給撂根骨頭,這狗也會歡天喜地的。”
“哈哈,這話說的非常形象,入木三分。”南宮長雲問,“家狗都如此,虞家就不管嗎?”
李大-爺悄悄說:
“小夥子,這不是廢話嗎?你想啊,下面人就已經這德行,主家能好到哪裡去,就是一丘之格。”
南宮長雲聽了大笑,一是爲他說話風趣,二是爲他用詞不當,於是道:
“行,今天幸會大-爺兩位老人家了,不過我可提醒你一句,現在瘋言到處有,惡狗遍地走,謹防禍從口出,還有,你說的是一丘之貉,可不是一丘之格。”
說罷,南宮長雲掏錢算賬。大娘唯恐他跟虞家是一夥,急忙拉住他,說,外地人出門不容易,今天能來到這裡吃個果子也是緣分。
南宮長雲順手掏出來十兩銀子,放到桌上說:“借你吉言,在座的人都有緣分,這賬算我的。”
哪用多餘的銀錢,爲大家付賬?
還得從西林子湖上來後說起,那天要掏金銀細軟前,他告訴宜然枚雪不要全掏,官府的事情就那樣,都掏出來也不見多,自己留下點他們也不見得少,所以兩人就都有了體己錢。
南宮長雲轉轉悠悠來到衣服鋪子,挑選了這裡人們常穿的灰色衣服,又要了頭巾把頭髮紮起來,如此一看比他的純白衣服低調些。
收拾齊整後,他就到處亂逛,哪裡人多總能見到他的身影,所遊逛的地點緊緊圍繞着虞家門第週轉,倒也聽見了有用信息。
這虞家的家業足夠大的,方圓五里,都屬於虞家的房屋坐落,連綿無數亭臺樓閣,跨院層疊,樓宇重重。
這不知道盤剝多少民脂民膏,貪墨多少軍伍的血汗,積累之豐饒,資本之雄厚,由此可見一斑。
午後,南宮長雲也是膽大妄爲,竟然手執一把摺扇,晃晃悠悠到虞家逛了一圈。
好在沒有引起虞家的警惕,說明虞望成全部人馬覆滅的事情,還沒有傳過來,這也給了南宮長雲行-事的契機。
天色漸漸昏暗,夕陽終於收起了最後的餘輝,忙碌一天的人們,該洗涮的也草草涮罷,慌慌張張的鑽入娘們的屋裡,不大一會,哼哼唧唧的唱起咿咿呀呀的歌謠。
這時候南宮長雲該起身辦事了。
按照白天打聽到的消息,他來到虞家族長虞廷藺的住樓外-陰影處。
這座樓高五層,白天看着雕樑畫棟,朱漆彩繪,說不盡的豪華氣派,到了夜裡黑氣森森,只有第五層微有亮光發出,閃爍在人的臉上如有鬼面在晃。
暗中不知有多少隱藏的高手,在實行保護,南宮長雲白天已經看過,境界最高的也不過胎育前期,再往高處也會有中期,撐死了算,有一個後期,應該到底了。
他把可能出現的不利因素,通通考慮進來,以做到萬無一失,又把暗處有熒光之處看了看,記在心裡,力求心中有數。
這熒光就是修真者身體發出的輝光,越是境界高,光華越亮。
暗中的熒光一個晃動,南宮長雲撿起一顆石子向樓的側面扔去,控制着移動軌跡,眼看到了目的地,這時石子倏然拔高,然後極速落下,只聽“哎吆”一聲慘叫,四周的熒光快速向慘叫處跑去。
南宮長雲運轉法力,“唰”的啓動身形,一個折轉,身體安穩的飛落在五樓的暗影處,剛要轉身出來,一把精光閃閃的大劍向他刺來。
他動也不動,暗劍已經抹向對方脖子,同時“封”字訣發動,封堵住對方脖子上的豁口,身體前探,直接把刺殺者放倒在黑暗處。
這個刺殺者,應該是第五層的最後一道防線,既然已經突破,那就不必顧及太多,進身來到大臥室門口,擡手施展法力撥動門栓,隨手推門,不想門上有法術封堵,小小的法術竟敢來丟人現眼,“破”字訣使出,悄然把門打開,閃身進到門裡。
只聽羅帳內傳來悄悄話:
“蕭美人,今晚虞廷藺那老東西,被我騙去聯絡起事人員,他賊心不死,半道上去禍害虞小小的老婆了。既然他閒不住,咱們也不要消停,乾草烈火燒起來吧,美人兒,讓我來疼疼你……”
“死鬼。”
蕭美人伸手打了一下,俏顏道:“急什麼,一晚上還不夠你折騰麼,先別動,我和你說,羊安在供奉……”
羊安在立刻急頭乖惱的說:
“做供奉還早,大事完成後,皇爺纔會許我供奉,現在八字還沒一撇,不要亂說,會擾亂軍心的,屁大的力還沒出一點,就沾沾自喜,自稱供奉,着實不妥。”
蕭美人嬌-媚的說:
“行行行,都聽你的。羊官人,我家老東西可是存放着一件好寶貝,你想不想看看是什麼東西?”
“有什麼寶貝能勝過你?”南宮長雲聽到羊安在竟然恬不知恥的說:
“在我心裡,你就是最好的寶貝,天也着實不早了,咱們趕緊吱歪吱歪安歇吧?”
“性急吃不了熱豆腐,別急急慌慌的。”
蕭美人激將道:
“不要學那老東西,還沒入港就一-瀉-千-裡,叫奴家心裡七上八下沒着落。你聽着,官人,那寶貝是虞家祖上留下來的古蹟,對你們修真者可是有大幫助……”
這時候,羊安在騷-動的心情總算消停下來,他說:“是什麼玩意,叫美人兒念念不忘,反覆提起?”
蕭美人忍不住炫耀心情,自豪的說道:
“這個寶貝就是,玉石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