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天屏息,手指悄悄撥開眼前的樹葉,只露出了兩隻眼睛,生怕被樹下兩人發現自己的存在。
只見“狡兔”從衣襟之中拿出一塊樣式奇特的脈石,細細看來,像是從一塊完整的脈石之中,以極爲精確的力道切割開來的一塊。恭恭敬敬地遞給了那位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看了看“狡兔”手中的脈石,並沒有立刻伸手接下,反而像是有些猶豫一般,遲遲不敢將眼前唾手可得的脈石收下。
“三哥……哦不,三爺,我早就覺得鍾天那小子有問題了!先不說沒有任何來由便加入咱們魔煞谷,就單說那小子殺了吳公,這目的豈不是很明顯了麼?”
“狡兔”頓了頓,見眼前白衣男子依舊沒有想要將自己手中的脈師接下的打算,便接着說道。
“三爺,若是咱們辛辛苦苦方纔在北玄境打下的這一番基業,沒過幾年,便被鍾天那小子給竊取了,別說是您這樣爲魔煞谷在前邊拼死拼活的了,就算是我這個在後邊出主意的,也感覺到心裡不是滋味啊!”
“狡兔”的話,像是有些觸動了眼前的白衣男子,原本站的筆直的身子,因爲此刻的情緒波動,漸漸有些顫抖了起來。
見白衣男子如此,“狡兔”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便將鍾天先前與自己所說的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三爺……只有您纔是這魔煞谷的主人啊!大當家雖然在脈力修爲之上,略勝您一籌,但大當家那引狼入室的行爲,簡直就是將咱們魔煞谷所有人全部送進了墓地!”
“狡兔”越發激動起來,也只有在這深夜的深山老林之中,方纔沒有引人注目。若是在寨子裡,怕是魔煞谷上下,都得被這一嗓子喊醒。
見眼前之人如此激動,白衣男子不由得有些疑惑,問道。
“若是你因爲記恨鍾天,而說出這些話,我可以當作我聽不見。但是我收回方纔的話,你也可以把東西拿走了。我陸三手上是沾了不少的血,可畢竟咱們已經算上兄弟了,若是僅僅憑藉你一面之詞,就要鍾天的命,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一把將臉上面罩解下,白衣男子終於露臉。果然不出鍾天所料,瘦小男子眼前之人,正是魔煞谷三爺——————陸三!
看着樹下兩人,鍾天心中不由得一僵。若是真的讓陸三答應下來,想到法子讓自己死於非命。縱使鍾天插翅也難逃。不說是在魔煞谷,即使是在白松城,像陸三這個已經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地頭蛇,想要讓鍾天死,豈不是翻手之間。
更何況,最令鍾天恐懼的,還是陸三跟前的瘦小男子。先前在廳堂之上,鍾天便已經見識到“狡兔”顛倒黑白的實力。雖說事情真的是鍾天干的,可那種萬無一失的局面,險些被“狡兔”用隻言片語改寫,即使是潘蓮兒,在那種處境之下,也感受到了絕望,心中甚至滋生了慷慨赴死的念頭。
所以,更別說是鍾天這般依舊淺薄的閱歷了。一想到惹上了樹下兩人,鍾天的背心,漸漸開始有冷汗滲出。
“三爺,您真的不願將鍾天那小子……”瘦小男子看着陸三,手上朝着自己的脖子比劃了一下。眼神之中,透露出一抹狠辣之色!
陸三看着眼前之人,略帶滄桑的臉龐之上,浮現出些許猶豫。目光放在了“狡兔”手中的那一塊脈石之上,久久無法離開。
“那好吧,既然三爺您不願,那這脈石……”
看着眼前陸三垂涎三尺的神情,瘦小男子嘴角閃過一絲狡黠之色,十分“善良”地將手上的脈石,更加往前遞了一寸。
眼見瘦小男子如此,陸三緊緊咬着大牙,顫抖地伸出手,正想要將“狡兔”手中的脈石奪過來好好揣摩之時,卻被瘦小男子收了起來,連忙放進了衣襟之中。
“還是由我繼續拿着吧。既然三爺對於咱這魔煞谷的天然脈陣沒有興趣,那老四我也只好先行告退了。”
看着陸三吃癟的神情,狡兔臉上的笑意,更甚了幾分。能夠憑藉着一身肉體凡胎,在魔煞谷這般兇悍之地還能有一席之地。若是不能揣測陸三的心思,那他“狡兔”之名,也算是餵了狗。
“完了,這陸三看起來,好像並不能夠經受住這般誘惑啊……這奇怪的脈石,竟然有關天然脈陣。”鍾天小心翼翼地將身形隱藏在樹梢之中,看着樹下兩人,心中有些無奈的說道。
“不過,這大當家給予我的脈石,想不到竟有如此之能。”
鍾天翻手從釋迦珠之中,拿出了那一塊被自己遺忘已久的脈石,一股比平日裡更加強烈的脈力波動,從鍾天的掌心之中,漸漸地透露出來。
見陸三依舊不肯答應,“狡兔”心中,默默地嘆了一口氣,雖說不願意將這個情報分享,可爲了心頭那一股難以抒發的惡氣,還是一咬牙,對着眼前陸三說道。
“三爺,我聽說大當家的,已經信賴鍾天那小子了。甚至還將象徵着咱們魔煞谷地位的脈石給了鍾天!”
此話一出,陸三臉上,立刻陰沉了下來。方纔那猶豫的神情,也隨之煙消雲散!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兩人相互對視着,都已經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隨後,瘦小男子直接從衣襟之中,取出了那一塊脈石。
轉眼之間,陸三也是從自己的儲物戒指之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了自己的脈石,與眼前“狡兔”手中那一塊,簡直一模一樣。
“原本我以爲劉成那傢伙,只是給了鍾天一點小小的名分。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輕易,便將這脈石給予鍾天。現在,此子不可多留!”
見陸三如此,“狡兔”的臉上,漸漸透出出一絲難以言喻的神情。對於陸三,沒有誰比他更加珍惜眼前的脈石。也只有陸三,纔是真正瞭解這天然脈陣秘密之人。
就是劉成,也只是對於這天然脈陣,有着片面的理解,單純覺得這脈石重要罷了。
詭計多端如“狡兔”,自然對於陸三瞭若指掌。見到陸三心中怒意已經漸漸燃起,添油加醋道。
“三爺啊,你想想看,咱們拼死拼活,方纔建立起這魔煞谷,一轉眼,便讓鍾天這乳臭未乾的小子當上了當家……待到他實力成長,咱們虎落平陽之時,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說話了。”
“狡兔”的話,像是一顆熾熱的火星一般,將陸三胸中那早已按捺不住的火氣點燃。原本就已經有些扭曲的臉上,驟然開始鐵青起來……
“不好,陸三上了這老雜毛的當!”鍾天見狀,心中大感不妙。可自己此刻實力有限,想要離開樹梢尚且困難重重,更何況是在別人的場子裡以一敵二。
身子不斷地顫抖着,想要衝下去,將那賊眉鼠眼的瘦小男子好好地揍上一頓。鍾天越想越氣,先前自己就應該直接將“狡兔”這老雜毛打死!
這轉念一想,鍾天便覺得有些不對。自己方纔在爲“狡兔”治療之時,曾經說過的話,不可能讓這個貪生怕死的傢伙給忘了吧。
一想到自己殺氣騰騰地接近“狡兔”之時,那老雜毛一臉驚恐的模樣,看起來好像……並沒有那麼不要命啊?
“不過,今夜鍾天雖然打了你一頓,可之後不是幫你治療了麼?若是鍾天真的有異心,那麼先前在爲你治療之時,豈不是動了些許手腳?”
陸三的警覺,頓時讓隱藏在樹梢之上的鐘天也是一詫。沒想到,陸三在這般誘惑之下,還能夠有如此冷靜的心態,真不愧是魔煞谷的二把手。
“狡兔”聽罷,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迴應。眼珠子不斷地滾動着,像是在思考着什麼一般。可沒過三息,便十分肯定地朝着眼前陸三說道。
“沒有,鍾天在爲我治療之時,並沒有做任何的手腳!”
見瘦小男子如此斬釘截鐵的回答,陸三臉上也是有了一些震驚之色。不過一想到鍾天方纔只有十五歲,或許做事不夠狠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不過,自從鍾天來到魔煞谷之後,這古靈精怪的小子,好像……就沒有怎麼吃過虧啊……
“算了,既然連你這個軍師都已經察覺到了那小子的真心治療,那麼這活……我接了!”
一把拿過“狡兔”手中的脈石,陸三看都沒看便直接收了起來。對於其他當家手中拿着的脈石,早已瞭若指掌。可就是礙於面子,不能全部拿到罷了。
當七塊脈石重新合併在一起之時,應當就是那東西重見天日的時候了……
一想到這裡,陸三的心,似乎又開始瘋狂地跳動起來。口舌之間的燥熱之感,讓樹梢上的鐘天,看的又是一陣不知所云。疑惑和恐懼兩種情緒,不斷地在鍾天的心頭環繞着。
再次將身子更加蜷縮了一些,生怕被樹下兩人看見。若是死在這魔煞谷的山頭,那可就真的是暴屍荒野,死無對證了。鍾天自然是知道,可看着“狡兔”,卻更加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看不透這老雜毛了。
“若是真的要我死,爲何要將我在治療之中動的手腳隱藏下來?若是想要幫助我,又爲何今夜前來尋求陸三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