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可是那個買書的姑娘已經走了很遠了,袁彩伊迫不及待地緊跟其後,因爲她的心裡能感覺到她一定是自己久違的親人,她實在太激動了,嘴裡不時的呼喚着:“清嫋......清嫋,真的是你嗎?我的好妹妹,十幾年了,姐姐找你好辛苦啊。沒想到你居然還活着,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她已經完全可以確定這個姑娘一定就是她失散了十幾年的親妹妹--楊清嫋。

陣陣的秋風吹得道路旁的楊樹葉子唰唰的叫着,彷彿在向她傾訴什麼......

此時,她的淚珠已經浮在了眼眶的邊緣上,不知不覺地停住了腳步。面前青銅色大門左邊的白色石牆上面掛着一個大大的牌子“何宅”。

不得不使袁彩伊心中一怔:這不是何衷閣的家嗎?難道清嫋與衷閣在一起?她想要知道的太多了,十幾年的離別,千言萬語彷彿也道不盡她的哀愁。

楊清嫋回過頭來,笑容十分甜美。袁彩伊心裡瞬間涌入一股暖流,噴灑在自己乾涸已久的心靈之泉。

她剛想上前與楊清嫋相認,一輛豪華轎車如同一匹黑馬一般從她身邊駛過,只見何衷閣從車上下來。袁彩伊方纔明白:原來楊清嫋是在對何衷閣微笑。只見他們二人親切地走進了閣樓裡。

袁彩伊淺淺地笑了,心中生出了無盡的羨慕。何衷閣與楊清嫋之間依舊是那樣的親切,彷彿她自己也回到了過去,但她的笑容背後彷彿又隱藏着無限的擔憂,她是那樣的無奈,只好離去,一邊走一邊擦着浸在雙眸裡未能流出的淚水。

就這樣,走了很遠很遠,她卻不知道有一個人在後面一直凝望着她,擔心着她。

太陽睡了,夜深了,月亮朦朧的升了起來。望着茫茫蒼宇中的點點繁星,袁彩伊想起童年時與楊清嫋與何衷閣玩耍嬉戲的情景,歷歷在目。十幾年了,就是憑藉着對往事的懷念和對團聚的期盼才走到了今天。歲月如梭,盼了十幾年,思念了十幾年,同時也悲痛了十幾年,十幾年不知做了多少這樣的夢,楊清嫋與何衷閣終於又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不是夢......此時此刻,她忽然覺得今晚的月色是那樣的皎潔美麗,溫暖人心。可是月圓時人也能夠真正團圓又待何時?

次日,袁彩伊出自於對楊清嫋、何衷閣同時出現在何宅的疑問,獨自一人來到了夜霓裳。

夜霓裳裡熱鬧繁華,五彩斑斕的燈光是那樣的絢爛,不得不令人浮躁,彷彿深入到物慾的海洋中。

袁彩伊緩步走進夜霓裳大廳,四處張望。

恰好孟婀嬋、方瀟溳和穆諾悄正在大廳裡喝咖啡。

孟婀嬋看見袁彩伊,激動地站起身,對袁彩伊招了招手:“彩伊姐姐。”說着走到袁彩伊身旁,問道:“你怎麼也來了?你約了人嗎?”

袁彩伊遲疑了一下,回道:“哦,沒有。”

孟婀嬋熱情地說道:“正好大家都在,你和我們一起喝杯咖啡吧。”

孟婀嬋拉着袁彩伊走到餐桌旁。

方瀟溳站起身,友好地伸出手,對袁彩伊說道:“袁警官,你好!那天晚上你走的匆忙,沒來得及介紹,在下方瀟溳,非常榮幸能夠認識你。”

袁彩伊與方瀟溳握手,客氣地說着:“方少爺,你太謙虛了。”

只見穆諾悄站起身,拍了一下胸脯,自我介紹道:“袁警官,你好。我的名字很好聽,你一定會記住的,穆諾悄。”說完便與袁彩伊友好地握手,笑道:“幸會,幸會!”

袁彩伊微微笑了聲:“嗯,我不會忘的。呵呵。”

孟婀嬋指着身旁的長椅說道:“袁姐姐,快坐下吧。”

袁彩伊環望了一下四周,緩緩地坐下。

只聽方瀟溳喊道:“服務生,再來杯咖啡。”

孟婀嬋望着大廳的環形樓梯,笑意盈盈地說道:“這個夜霓裳風格很獨特嘛,當然啦,不能跟國外相比,但是感覺好像是洋人開的。”

方瀟溳接着說道:“其實不是。你記不記得十幾年前那個九州商行?據說這兒的老闆叫何衷閣,就是當年九州商行的二掌櫃何長嘶的兒子。”聲音逐漸變低:“聽說他還帶回來一個妹妹,叫楊清嫋,是九州商行大掌櫃楊踏疆的小女兒。”

孟婀嬋喝下一口咖啡,疑問道:“楊踏疆不是我們銀城的大富商嗎?後來......”

這時,服務生端來一杯咖啡。

穆諾悄接過咖啡,放在了袁彩伊跟前,搖了搖頭,說道:“十幾年過去了,銀城從未有人敢提起他們的名字,誰能想到今天他們的兒女竟然又回到銀城。”

袁彩伊的目光變得呆滯起來,整個人像雕塑一般失了魂似的,因爲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如同那窗外颳起的風沙一般,割過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恍惚間,她自己心中的疑惑終於破解:原來這麼多年清嫋真的一直都與何衷閣在一起。可是一個疑團解開了,卻又產生了更多的疑問:分別了十二年,何衷閣與楊清嫋是怎麼走到今天的,他們又怎麼會在夜霓裳?

穆諾悄在自己的杯中加了兩塊方糖,不停地攪拌着,感慨道:“當年楊家的人死得太慘了,想想楊踏疆也是一代梟雄,竟然會是這般結局。”

孟婀嬋見袁彩伊的雙手微微顫抖,關心地問道:“彩伊姐姐,你怎麼了?看起來心神不寧的。”

袁彩伊迅速起身來,神情失色地說道:“噢,沒什麼,我去一趟洗手間,你們先聊啊。”說完便匆匆地離開,她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不知道如果再坐下去自己應該如何應對。

她走進洗手間,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覺得很孤苦,心底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辛酸。她萬萬沒有想到十幾年後的今天,自己會與楊清嫋與何衷閣再度重逢,她似乎看到了無限的希望,但背後卻又是那樣的迷茫。

一分一秒走過的時間似乎將她激動的心撫平了,她調整好心態,剛從洗手間出來,恰好看見何衷閣正在前臺向牛副官介紹楊清嫋。

只見何管家從門前走來,趴在何衷閣的耳邊不知說些什麼。何衷閣便轉過身來,拍了拍楊清嫋的肩,囑咐了幾句,就放心地離去了。

袁彩伊激動地朝前臺走去。

此時,孟寰凌和任謙愁走進夜霓裳的大廳。

孟婀嬋對他們二人招了招手,問道:“哥,你們倆怎麼來了?”

任謙愁與孟寰凌走到了餐桌前。

任謙愁答道:“我們聽子紳說你去夜霓裳了,所以就跟來了。”

孟寰凌端起了桌上的咖啡,問道:“這是給我準備的嗎?”

孟妸嬋將杯子從孟寰凌的手中搶了過來,急道:“這是彩伊姐姐的。”

孟寰凌驚奇道:“彩伊,袁彩伊也來啦?”

任謙愁直納悶,問道:“你們幾個真厲害,居然能夠把她請來?!”

方瀟溳沾沾自喜道:“那當然!”

孟婀嬋瞟了眼方瀟溳,說道:“別聽他瞎說,剛巧碰上的。”

任謙愁點了點頭:“哦,我就說嘛,我們哥倆和婀嬋加上我娘一共親自去兩趟才把她請到家裡,你們怎麼可能請動她?”

方瀟溳把頭扭到一邊。“哼!不信拉倒!”

穆諾悄拍着方瀟溳的肩,笑道:“好了,好了,瀟溳兄,你就別自欺欺人啦!”

就在這時,前臺傳來牛副官粗啞的聲音:“清嫋小姐這麼貌美如花,不如陪我喝杯酒吧。”

只見牛副官忽然拉住楊清嫋那細嫩的手,胖大的臉幾乎貼在她的面頰。

楊清嫋不斷地掙脫着,牛副官不斷地拽着她向大廳走着。

只見身在一旁的袁彩伊勃然大怒,立即上前抓住楊清嫋的胳膊,手臂用力把她抱在懷裡。

此時楊清嫋暖暖的身子似乎貼到了袁彩伊那冰冷已久的心靈。袁彩伊的聲音十分柔和親切:“清嫋,別怕,沒事的。”她多想告訴楊清嫋姐姐會保護你的,這纔是她心底最真切的心聲啊。

“這個更漂亮!”牛副官剛要伸手觸摸袁彩伊的臉,袁彩伊怒目而視,立即把頭別過去。只見牛副官卻用粗壯的大手瞬間掐住袁彩伊的脖子。

袁彩伊只好放開楊清嫋,她簡直對牛副官厭惡至極,她甚至恨他:自己與清嫋分別了十幾年,剛剛一股親情之泉從心中涓涓流過,他卻連一分鐘都不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