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遠一招兩式攻向左壇主,出招之前毫無徵兆,左壇主始料未及,頓時被逼得手忙腳亂,只好雙掌齊出拍向心遠胸前,想要以此兩敗俱傷的打法硬碰硬逼退心遠,贏得喘氣的時間。
心遠自然知道左壇主的心思。但雖然如此,他還是沒有變招,依舊左爪右掌疾探而出,絲毫沒有先守後攻的意思。
就在左壇主雙掌距離心遠胸膛不足兩寸之時,心遠的雙臂突然間伸長了兩寸,正是這兩寸的距離,心遠一下子便佔盡了所有的優勢,左爪抓住左壇主的右肩“喀拉”一聲向後一扭一拉,卸去左壇主的肩關節,右掌“砰”的一聲便擊在了左壇主的胸口。
左壇主一招落敗,身子頓時便向後飛出,“霍拉”一聲撞在石壁上,然後跌落在地,張口噴出一口血來。
心遠面無表情地走上前去,在左壇主身邊蹲下來,說道:“前輩的內傷不重,半月之後當可痊癒。就請晚輩爲你裝上關節,然後咱們就此別過。”說着話,也不管左壇主願不願意,握住左壇主的右臂一擡一送,“喀嚓”一聲將關節裝上,然後站起身來躬身一禮,說道:“晚輩這就告辭!”說完這句,便即緩步走出石室,穿過甬道來到洞口。
心遠出洞之後在岩石旁邊站了一下,見沒有人出來阻攔,便信步下山,在斷崖鐵鎖旁邊向守護斷崖的護衛取回“冷凝劍”,然後躍過斷崖,一路慢行下了府山。
他原本以爲左壇主會派人來追自己,可是這次他卻猜錯了。他覺得有些累、有些心煩,便懶得去想其中的緣由。
天已經快亮了。
在天亮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情去辦。
西門蘭玖住在紹興北邊的一個山坡上,那裡曾是小輝和他奶奶居住的農家小院,小輝的奶奶死後,小輝跟着心遠去了客棧,這個小院就一直空着,直到有一天西門蘭玖和西門香主發現,於是她們便住了進去。
心遠於是便來到了山坡上,在農家小院的柴扉門前停下,伸手扣了扣門,然後靜等着裡面的迴應。
過了片刻,屋子裡面一個沙啞的聲音問道:“誰?”
心遠知道這沙啞的聲音是西門香主的聲音,一聽見這個聲音,他便想到了聲音的主人。一直以來他都不明白爲什麼西門香主的眼神看起來總是那麼陰騭,總是對人充滿敵意。可就在西
門香主說出“誰”字的一剎那,心遠突然懂了,因爲他從西門香主的聲音中聽出了驚懼、疑忌、冷漠和提防。
一個心中充滿了驚懼和疑忌的人,定然會時刻地提防別人,即便是在睡覺的時候,即便別人對她毫無敵意。心遠嘆一口氣,喃喃地說道:“她在睡覺的時候都要提防別人,那她的心中一定時時刻刻都充滿着恐懼,各種各樣的恐懼……”
這時候西門香主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什麼人?”
心遠於是清了清嗓子,說道:“晚輩化天丐,來見西門姑娘,不知西門姑娘在不在?”
屋中一陣靜默,過得片刻房屋的門突然“咯吱”一聲打開,西門蘭玖從裡面走了出來,打開柴扉的門讓心遠進去,低聲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說着話,臉上露出陣陣驚喜。
心遠說道:“找個僻靜的地方吧,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說。”
西門蘭玖嫣然一笑,說道:“那你跟我來。”說着話,突然拉了心遠的手就往山坡上的小樹林走去。
心遠任由西門蘭玖拉着,一聲不響地跟在她身後。
到了小樹林子裡面,西門蘭玖放開了心遠,望着心遠柔聲問道:“有什麼話?你說吧。”
心遠見西門蘭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便微微一笑,說道:“蘭玖姐,我要走了。”
“什麼?”西門蘭玖大吃一驚,問道:“去哪裡?”
心遠說道:“離開摩羅門。”
西門蘭玖臉色大變,說道:“你不能離開摩羅門。”
心遠問道:“爲什麼?”
西門蘭玖說道:“入了摩羅門,便生是摩羅門的人,死是摩羅門的鬼,兩百年來從未有過例外,那些想要離開的人,縱然逃到天涯海角,但最終一定會被宗主的賞金刺客殺死。”
心遠聽了,忽然笑道:“不礙事,我若要走,沒人能夠攔得住,我若走了,他們若是想來殺我,那就儘管來好了,我隨時恭候。對了,宗主的賞金刺客是怎麼回事?”
西門蘭玖看了心遠一眼,說道:“左壇主麾下的所有刺客雖然身兼刺探和刺殺之責,但針對的都是外人和九大門派,不能對本門之人暗中刺探,更不能同門相殘。但宗主的刺客卻不一樣,宗主的刺客平時蟄伏不出,一旦本門發生叛逃,宗主就
會以極高價錢付給他們,讓他們爲本門清理門戶,因此上本門之中便將他們稱爲‘賞金刺客’,以示與左壇主麾下刺客的不同。”
心遠“嗯”了一聲,突然回過頭來看着西門蘭玖,鄭重地說道:“蘭玖姐,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西門蘭玖一怔,盯着心遠的眼睛一動不動,半晌才說道:“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乾孃就會受到牽連,況且乾孃已經老了,需要有個人照顧,我若是走了,誰來照顧她?”說着話,突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若是要走,就走吧,走得遠遠的,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藏起來,千萬不能讓賞金刺客找到。”
心遠見西門蘭玖神情悽悽,心中突然感到一陣悲涼,問道:“我若是走了,你和你乾孃會不會受到牽連?”
西門蘭玖搖一搖頭,心不在焉地說道:“不會的,你儘管走好了。”西門蘭玖的話音未落,忽然聽到西門香主的聲音在林子外面遠遠地傳了過來:“左壇主,那小子剛剛纔和蘭兒進得此林,估計這會兒正在說話。這小子膽大包天,竟敢對您動手,真是……真是應該五馬分屍……”說着話,便聽到七八個人的腳步聲走了過來。
心遠心中一動,回頭看了西門蘭玖一眼,見她正用驚疑的眼神望着自己,於是說道:“我已經將左壇主打傷了。”
西門蘭玖臉色大變,突然拉了心遠的手就往林子另一頭的河邊走去,一路上緊咬着嘴脣,不說一句話。
兩個人來到河邊後,西門蘭玖從蘆葦叢中推出一條七尺長、兩尺寬、兩頭尖尖的快艇來,讓心遠坐了上去,然後將快艇猛地往河中心一推,讓快艇隨着河水漂了開去,說道:“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從此之後不要再回來。”
河水急湍,一眨眼間快艇便已經漂開了十丈有餘。心遠看着西門蘭玖站在河邊的身影越來越小,快艇轉過一個彎道,西門蘭玖的身影終於消失不見。
心遠心中擔心西門蘭玖的安危,但苦於自己不會划船,只能讓快艇隨着河水向下遊漂流。一炷香的時間後,快艇終於靠向了岸邊不到八丈的距離,心遠腳尖輕點,縱身跳到岸上,轉眼環顧四周情形,見竟然已經來到自己樹屋所在的山下,於是快步上山,將小輝從睡夢中叫醒過來,說道:“小輝,我現在有事對你說,聽完後你要立刻去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