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影樓位於鬧區的一處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四通八面,十字交接處,可以說這麼個位置應該是很顯眼的,然而天都影樓最突出的不是地理位置,而是攝影師。在外傳這個攝影師曾獲過很多攝影獎,最高獎項奧賽。這項國際獎項把這“影樓”的知名度大大提升到了無可匹敵的程度。不過,一夢還真是第一次知道這影樓,她確實是孤陋寡聞了。
任南領一生去的時候是早上十點多,那時豔陽高照,暖暖的陽光照射投影入身,心潮也澎湃起來。任南與一夢一起走進那影樓的時候,就見到等候多時的任媽媽。她今日着一身褐色尼龍外套,裡面搭了一件雪紡衫,雖到徐娘半老的年齡,但怎麼看還是風韻猶存。任媽媽笑咪咪地走過來,二話不說,拉着一夢看了一圈,然後撫摸起她的肚子,“嗯,還好肚子沒大起來,小南選的那套婚紗穿起來一定不錯。”
一夢一聽“肚子大小”問題,忽而有些慘白不知所措,還是任南朝她淘氣地眨巴下眼,聊表安慰,然後轉頭對任媽媽說,“媽,別耽擱攝影師的時間,我們只預約到了兩個小時。”
任媽媽嘟着嘴,眼瞼上瞧,裝模作樣的說:“果然是娶了媳婦忘了娘。我才說了幾分鐘啊!不孝。”任媽媽看起來是生氣的,然而她變臉速度決定比中國絕活變臉還要快,還要神奇。只見不遠處有下樓的聲音,任媽媽立即堆起一層濃厚的笑意朝樓梯口走過去。
“達令……”任媽媽喊了一聲,不是甜,確實很親切的那種。
只見下來一個老外,相當高大,起碼一米九以上,任媽媽本身身材高挑,卻也只能到他的肩膀處。兩人一見面,就是臉貼臉親暱問候,任媽媽再對他介紹,“這就是我家寶貝與我家寶貝的寶貝。”
寶貝的寶貝!一夢頓時很想黑線。任南拉着一夢走上前,朝他點了點頭,順道掐了遲鈍不知禮貌的一夢的手臂。一夢忙不迭地鞠躬說:“你好。”
“達令,你家寶貝真漂亮,你家寶貝的寶貝真卡通。”老外笑眯眯地對任媽媽說。
任媽媽顯然一愣,兒子用在“漂亮”上,而她兒媳婦用“卡通”,她還是第一次接觸,她拉扯那個老外,“男人是說俊俏。”至於說一夢卡通,任媽媽還在思考是什麼意思中。
老外攬住任媽媽,“非常完美,你贈給我一個這麼俊俏的中國兒子。”
弄的半天,原來老外就是任媽媽的法籍老公。任南則好像已經知道了,他只是微微一笑,算是應付了事。
“Channing已經在上面等你們了。”老外對任南說。
任媽媽依偎在老外身上,對任南道:“趕緊領着一夢去拍,時間不等人。”
任南頷首踏步,拉着一夢上樓。一夢跟在身後,像拉繩一樣拉着任南的手臂問:“你第幾次來?”
“很多次了,記不得。”任南淡淡地回了一句,顯得無關緊要,但一夢心裡卻有些甜甜的,原來他是那麼迫不及待啊。
到了閣樓上,溫度驟然提高,面前就見一位下|身只裹着一條毛巾的***在一堵掛滿照片的牆邊上,正摸着下巴,似思考的樣子看着那些照片。
任南輕咳一聲,那男人才把頭轉了過來。
這個男人是個很標準的混血兒,屬於混的很好的那種混血兒,很精緻的五官,還有身材很棒。原諒一夢如此心細,實在沒轍,這男人就裹着一條毛巾,很沒有自知之明,見到女人進來了,也不避嫌。
Channing突然像着了魔一樣的看着任南,突然喊了一句:“FU|Ck!”然後衝了過來,握住任南的雙肩,再看向一夢,似笑非笑地說:“是你。”
任南帶着莫名其妙地目光看向Channing。Channing突然發現自己失禮,雙手立即鬆開,平坦在眼前,一副“稍安勿躁”的表情,然後用不算標準的普通話直接問:“你是任南對吧?”
任南依舊淡漠地看着這個有些激動的男人。那男人上下打量任南,嘖嘖稱讚,“身材完美,樣貌絕佳,這氣度,尤其是那眼神中偶爾閃現的點點迷離又深沉的韻味簡直就是上帝精心雕琢的藝術品。”然後Channing把目光轉向一夢,嘖嘖道:“上帝造這件藝術品的時候,想必當時羊癲瘋發作,顫抖了。”
一夢立即回敬他一個大牛眼。Channing撲哧一笑,“這臉部顫抖的曲線怎麼可以這麼完美呢?”說着便想摸一把一夢的臉。任南立即拉下他那不安分的手,淡淡一笑,“攝影師在影棚的時間一般彌足珍貴,我想我們進入正題吧。”
“本來是如此。”Channing從一旁的沙發上取出一件外套套在身上,而後對着任南抱胸而笑,“我很少在天都影樓,主要是我爹地給我開的,要不我一般不來這。能請得動我的人,只有顧客自己。”Channing一臉笑意,盯着任南那張臉,“我很滿意你的外在潛質。我的要求很簡單,不要錢,我所爲你們拍攝的照片,我只要你們的肖像權。保證不做壞事,可好?”
兩人都猶豫了。
Channing再道:“我知道你是艾文的中國兒子,有足夠的錢請我出場,但是……我心情一遭,可能連錢都是浮雲了。”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一夢腳剛邁出一步想嚴詞拒絕,任南卻把一生拉扯回來,含笑道:“可以。”
一夢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任南,只見他表情那般平靜不瀾,好似對這件事沒什麼影響。
“OK。那麼來吧。趕緊換婚紗禮服。”Channing拍起雙手,朝着照射光區能走去,身姿很卓越。剩下二人近距離的時候,一夢小聲地問,“婚紗還沒選啊。”
“我已經選好了。”任南微微一笑,把她推到更衣室房裡。更衣房裡有一位化妝師早已恭候多時。她手裡正掛着很多褶皺的白紗和熒白真絲。怎麼看都不像是婚紗,完全沒型。一夢當時想,肯定是某些新人定做的婚紗脫線了。而當化妝師帶她去換衣服,並且婚紗掛在她身上的時候,她才知道剛纔那個的確是婚紗。
天啊,她的婚紗居然是一層層布變着招式裹着的……
“我要換婚紗。”一夢連忙制止化妝師繼續的勞動。化妝師卻面帶微笑,親切地停下手中的活說:“這是任先生特意爲你挑的,這款可是本店的招牌。”
“要是溜下來了怎麼辦?”她總感覺這款要是鬆了,可不是春光一泄,而是春光全泄。
化妝師撲哧一笑,“您放心,這款是專門設計,裡面講究很多,不會那麼沒水準。而且這款除了腰間這條‘動一發而牽動全身’的白褶絲帶除非人力拉扯,一般情況不可能扯掉。”
一夢突然有種惡寒地感覺。何爲動一發而牽動全身?難道說只要有人扯掉她的腰帶,她就可以全泄了。一夢不禁咬牙切齒,任南那隻穿着正經衣冠的獸性禽獸。
“新娘子很漂亮。”化妝師此時已經把“婚紗”穿好了,帶着一夢出來,而一夢也正好碰見對面更衣室換好禮服的任南。有那麼一瞬間,一夢產生了一種永恆的錯覺。對面的任南,一身白色禮服,那英挺的五官,加上完美的身材,還有他保持一貫淡而致命的微笑時,一夢有些眩暈了。
任南同樣見到白紗過膝,露着香肩,略有羞澀的一夢。今生今世,她便是他的妻,無論生老病死,不離不棄。他彷彿憶起小時候他與一夢參加別人婚禮的時候,牧師吟誦的那句他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誓言。而他一直執着着自己的不離不棄,終於……
“一夢。”兩人相互對着,任南突然喊了一下,執起她的手,帶着笑意。
“嗯?”
“老婆。”
“額。”
一夢覺得任南吃錯藥了。
“咔嚓……”閃光燈突然破壞了兩人難得有的氛圍,只見偷拍成功的Channing正非常滿地欣賞自己的抓拍,所謂執子之手,也不過如此罷了。
“哎呀,真養眼。”Channing嘖嘖稱讚。化妝師嗔怪起來,“新娘子還沒化妝呢。”
“不用了,她很漂亮。”任南盯着一夢的眼睛一字一頓地笑道,一夢難得聽到任南誇她,不禁地扯了扯他的衣角,覆在他耳邊求饒,“任弟弟……”
“嗯?”他突然哼了一聲。
“老公~~”一夢立即改口。
任南眯了眯眼睛,顯然允許一夢繼續問,一夢頓了頓,便說:“你還是正常點吧,我不大適應。”
“哦?我現在很不正常嗎?”任南一臉驚訝地看着一夢。
一夢狂點頭,在她心中,任南太溫柔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他從來不是一隻溫順的羊,不會軟咩咩的叫,他絕對是一隻誘哄兔子開門的大灰狼。
任南扯着一絲微笑,“這樣啊~~”他把音調託的很長,似乎有種恍然大悟的意思。他對Channing道:“請問有什麼拍攝道具?”
“你想要什麼?”Channing反問。
任南含笑低視着一夢,那笑容絕對是笑裡藏刀。一夢看着這種笑,她忽然想,她不是那種非要看到兔子尾巴才放大灰狼進來的兔子,而是非要看到大灰狼的尾巴,才自己開門,送到大灰狼嘴裡的蠢兔子。
“蠟燭。”
Channing驀然瞪大眼,一夢也不純潔地看向任南,只見他眉目含笑,風情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