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抱着包子,朝玄薇咧嘴又笑了,而後拍了拍胸脯,十分講義氣地說:“往後若還有什麼事兒,直接來找我就行。我平日裡就蹲那邊,你的事兒我定幫忙。”
玄薇忍不住笑,她朝小乞丐點了點頭,看着他蹦躂着抱着包子離開,而後低頭思索。
看來她的懷疑是沒有錯的,曉曼確實不簡單。現在仔細回憶起來,曉曼身上的確有不少的疑點。作爲一個樓蘭的婢女,她爲什麼會想要跟着她?一般姑娘,怎麼着也會想想自己的出路吧,就如同她的那些同伴一樣,要麼就惦記着家鄉,想要儘快回家,要麼就想尋一個合適的地方安居樂業,像是薔薇鎮,便是一個極好的去處。
而曉曼,年紀輕輕不過十六七歲,卻想要留在京城這個對她來說十分陌生的地方……
更何況,她明明懂功夫,卻從未表現出來。
玄薇心裡疑惑,可卻又不忍將曉曼往壞處想。畢竟相處過一段時間,那個姑娘開朗又愛笑,玄薇很喜歡她。她決定要去那小乞丐口中所說的晴好茶社看看。
她掰了掰手指頭,忽然發現已經離中秋不遠了。
一邊這麼想着,玄薇一邊去尋了顧瀾。她熟門熟路拐進了顧瀾的院子裡,還未瞧見顧瀾,卻看見了她身邊的那兩個丫鬟,正雙雙臉色發白地立在院子門口。
“怎麼在這裡?”玄薇覺着好奇。這兩個丫頭平日裡都是伺候在顧瀾身邊的,現下是犯了什麼錯事,被趕來院子門口守着門?
“姑娘趕緊勸勸我們小姐吧,她……”薯條性子跳脫一些,她一見到玄薇,便忙不迭地上前如是說着。薯片卻眼疾手快拽了一下薯條的袖子,朝她使了個眼色。
薯條立刻反應過來,現下幾人都在院子外頭,可不敢多嘴說些什麼,若是被旁人聽見了,她們家小姐的名聲還要不要!
玄薇心下了然,立刻跨進院子裡。
誰知剛進院子,她便看見了正在院子中間踢毽子的顧瀾,只見她滿頭的汗,卻依舊緊緊抿着脣,右腳不停地將那雞毛毽子網上踢着。似乎是餘光瞧見了有人過來,顧瀾腳上一時失了準頭,毽子落了空,掉在了地上。她喘着氣擡起頭來,便看見了玄薇。
顧瀾也沒說話,只是看着玄薇,好像一個小孩子偷偷做壞事被大人發現了一般,低頭撿起毽子收在手心裡。
玄薇一眼就看出顧瀾的打算,她居然企圖用這種幼稚的方法,讓小孩消失?玄薇也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苦笑,她擺了擺手,開口說道:“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有個事跟你說一下。”
顧瀾似乎很高興玄薇沒有提起兩人昨天的爭吵,也沒有提起剛纔她所做的事情,甚至連她肚子裡現在藏着的這個“炸藥包”也沒有提及,她點了點頭:“你說你說。”
兩人走進了屋裡,院子外頭候着的兩個丫頭側着耳朵細細聽着裡頭的動靜,發現終於沒有了踢毽子的聲音,她倆才齊齊鬆了口氣。
玄薇隨着顧瀾進了屋,坐了下來。顧瀾下意識招了招手,示意倒水,半晌沒有人上前伺候,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身邊的兩個大丫頭已經被她遣去外頭守院門了。她扯着嗓子喊兩人進來倒茶,待得了兩個丫鬟的迴應之後,纔看向玄薇:“是什麼事?”
玄薇將早上小乞丐來尋她的事情與顧瀾說了,顧瀾眯了眯眼,一拍桌子,篤定說道:“這事兒有古怪,得去看看!”
“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如今小師兄不在京城,你哥也隨着皇上去了獵場,我只能找你商量。”玄薇說完,目光又不由自主往顧瀾小腹上滑去,而後淺淺嘆了一聲:“不過你現在也不方便到處亂跑,不然你把你家鄭泰借我,讓他陪我去一下?”
顧瀾大手一揮:“他功夫還不如我,我去我去。”
“……”玄薇本想開口勸她,可話到了嘴邊,卻又被她嚥了下去。
昨日便是因着顧瀾肚子裡的這一個,她倆吵了一架,現下她可不想再因着這事兒跟她吵架了。
再者說,現下去那茶社,不一定能見到曉曼,就算見到了曉曼,大約也只是坐着說說話,問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就算萬一的萬一,曉曼果然不懷好意,要與她動手,那茶社怎麼說也是人來人往之處,玄薇她就算是手無縛雞之力,打不過總會喊吧。
這麼一想,玄薇也便同意了。
顧瀾差使下人備車,兩人也沒有再多浪費時間,便直接驅車往城東北處鼓樓邊上的那個晴好茶社去了。
馬車是安期王府的,寬敞又結實,馬兒更是養得毛色油亮,跑得步子穩當,速度又快。到午時太陽最毒之前,兩人已經到了那晴好茶社外頭。
下了馬車,兩人去瞧那茶社,便已經心安了許多。那茶社熱鬧非凡,臨着熱鬧的街,周圍人來人往,絕不是什麼做壞事的好地方。兩人一進茶社,小二便熱情且熟練地上前迎客,玄薇想了想,開口問向那小二:“你們這兒最近是否有一樓蘭女子,常在這候着?”
小二眨巴了兩下眼:“您是來打聽人的?”
玄薇點點頭,伸手從袖子裡摸出一塊銀角,放在了小二手裡:“那樓蘭姑娘約我於此處見面,卻沒說定日子。”
小二恍然點了點頭,沒有接玄薇的銀角,卻是讓開了身子,請玄薇與顧瀾上樓:“倒是有樓蘭女子,便是住在小店的。她交代過帳房,說是許是會有人來尋她,您二位八成是來找她的吧……她現下正在二樓喝茶,您二位這邊請。”
玄薇看了顧瀾一眼,明白了行宮的守衛爲何會說行宮裡沒有一個叫曉曼的樓蘭女子——原來她這些日子都是住在這裡的?
沒有多說什麼,玄薇與顧瀾跟着小二上了二樓。
“二位,那姑娘便是在那裡。”小二指向二樓臨窗的一個位置。
玄薇與顧瀾順着小二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頓時齊齊愣住。
那裡,確實坐着個胡人相貌的女子,可卻不是曉曼——而是失蹤已久的明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