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蔚沒有說話,沈洪扭過頭,看着那張俊朗的面孔,若有所思,一會兒又問道:“小吳,咱們這個收費公路建設項目,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多着呢,不可能這一次就什麼都辦下來。你朋友只發個短信打個電話,恐怕辦不到。我估計,你這位朋友也是個年輕人,能不能支使得動那些大部門的頭頭們也未可知。說實話,對這事兒我也沒抱多大希望。”
沈洪說了實話,吳蔚的心裡很不舒服。他堅信洛輕雪不是那種隨便亂說話的人。收費公路的可研報告就拿在手裡,還有一系列的前期手續,平澤市的審批已經結束,現在沈洪卻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這心裡還真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沈縣長,我朋友不是個說話不負責任的人。她一向言出必行,您和各位領導選擇了相信我,因爲我選擇相信她。她從不輕易作出承諾,這次答應幫助我,我相信她。”吳蔚的態度很真誠,沈洪還想再說些潑涼水的話,一聽吳蔚如是說,便又咽了回去。
反正事已至此,都是被逼上梁山,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如果沒有來自於吳蔚的壓力,他也可能不會選擇採取這種方式背水一戰。現在倒好了,如果他現在拉耙,那這件事他沈洪也得去做,因爲這是他的工作。
跑公路項目,他們很自然地選擇了住在交通賓館。他們到京安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中午草草地在高速服務區吃了點飯,現在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沈洪並沒有呼朋喚友,而是選擇和吳蔚還有縣交通局張德平局長一起在賓館用餐。三個人和兩個司機一起,誰也沒有喝酒,很快便填飽了肚子。
席間,張德平問明天晚上請交通廳的人吃飯的事,沈洪道:“叫上幾個相關處室的,然後把廳長們都叫來吧。明天又是一場惡戰哪,這酒……”沈洪搖了搖頭,“德平,小吳,你們倆就當主力吧。”
喝酒主力?吳蔚暗暗搖頭。官場離不開喝酒,誰的酒量大,誰就會在交往中佔據主動,這個好像是不爭的事實。他的酒量不算大,好在年輕是資本。沈洪和張德平都是領導,沈洪有話,他自然得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身體貢獻出來——只能喝醉,不能清醒。
“現在各地建的收費公路太多了,過往車輛,特別是那些搞運輸的,怨聲載道,咱省這才把管理關口上移,嚴把審批關。可咱們青川這條路要是打通了,確實是利縣利鄉利民啊。”張德平是從鄉鎮黨委書記上來的,四十多歲,年齡比沈洪要大,人老誠實在,在縣裡口碑相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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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管理局那邊兒,綜合計劃科科長已經找好招呼了,主管領導和局長那頭兒,還得再想想辦法。”沈洪喝了一口果汁,說道。
“嗯,沈縣長,其實咱這條公路建設,最難的還在省長籤批,其他的環節都好辦。縣裡跟省交通廳關係還不錯,廳裡的事基本上都能辦到,只要黎省長、才省長簽字,這事兒就成了。”張德平說道。
“誰都知道黎省長是個特別嚴的人,這事就得看小吳的了。”沈洪的話,說的一點底氣也沒有。
聽到沈洪的話,吳蔚只是一笑,無論現在其他人怎麼質疑,都是有理由的。在事情沒有塵埃落定前,所有人的話都是有道理的,等收費公路項目審批下來,一切質疑都會不攻自破。
吃罷飯,三人回到各自的房間。張德平很會安排,沈洪肯定自己一個房間,他自己也要了一個房間,理由是他打鼾聲音太大,影響他人休息。兩個司機自然在一起,吳蔚撿了個大便宜,一個人住了標準間。
回到房間,吳蔚打開電視,還不到9點鐘,睡覺太早,去找領導聊聊吧,覺得有些唐突。
突然想起張思顯來,是不是約這個傢伙出來聊聊天?算算從畢業到現在一直沒見過呢。想着,手早已經把電話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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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吳蔚,你小子終於想起我來了?現在在哪兒,還在那個小呀麼小山村裡呆着?”張思顯的聲音中透着欣喜。
“屁喲,我可是一直想着你。我現在在京安,有空出來嗎?過來咱哥倆聚聚。”吳蔚笑道。
“你在哪兒?你等着,我去接你。你小子,什麼時候過來的,爲什麼不提早告訴我,這都幾點了,吃飯了沒?”這個張思顯,還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吃過了。在交通賓館。跟我們領導一起過來的,就想跟你好好聊聊,這都畢業半年多了,怪想你的。”
“得啦得啦,矯情!想我?想你的青藍妹妹還差不多。等着,我馬上就過去!”
半個小時以後,張思顯來電話了,讓他馬上下樓,他就在樓下等他。
吳蔚下樓,看到張思顯正靠在車門上,一副顯擺得瑟的樣子,跟在學校裡真是不太一樣,帶着點“二代”的張揚。看到他出來,這傢伙跑上臺階,跟吳蔚來了個大擁抱。
吳蔚心裡一暖,“世之今日而忘其昔日者,比比皆是。”見到他還能如此熱情,吳蔚也就放開了。
“思顯,你可是胖了,這小肚子都起來了!”吳蔚拍着他的腹部,笑道。
“我是吃一口長兩口,整天有人請吃飯,沒辦法,咱人緣好嗎。”張思顯得瑟地摸了摸肚子,又伸過手摸摸吳蔚的,“氣死我了,怎麼還這麼帥?這腹肌,是不是到了八塊了?”
“我還十八塊呢!去哪兒?”吳蔚被他拉着,很被動,問道。
“你選,是迪廳還是唱歌?”
“你就不會選個別的地方?那種經營性娛樂場所,還是少去爲好。”吳蔚一本正經地說道。
“裝,你就裝吧!我纔不信你這些地方沒去過呢!快走吧,同學見面,先吃飯再唱歌,這可是程序。”張思顯把他摁進車裡,推了推眼鏡,“坐好啊,我這駕齡可才一個月。”
“開吧,我的駕齡是零。”吳蔚目視前方,說道。
“靠,你也應該學學開車了。作爲跨世紀的人才,怎麼能不會開車呢。馬上找個駕校練車,半年之內把車本拿下來,這是本公子交你的重要任務!”張思顯得瑟地吹了一聲口哨。
這小子跟學校真地不一樣了,開朗了,話多了,幽默了,看來社會真地能改變人。
“思顯,你變了好多啊。”吳蔚嘆道。
“是嗎?那太好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張思顯按了兩聲喇叭,其實前面沒有車,他在配合自己的心情。
靠,這小子談戀愛了,怪不得這麼得瑟。
“愛情的力量果然偉大。”吳蔚悠悠地說道。
“切,還酸,你自己不早有體會嗎!東方青藍那女人,居然都被你拿下了。”
“誰說的?”吳蔚還不知道東方青藍那女人給張思顯打過電話。
張思顯一聽他問,馬上想起了東方青藍的囑咐,趕緊乾笑兩聲,說道:“我說的!你們倆一個校花一個校草,不走一起去,豈不是太遺憾了!我說吳蔚,你不會真把東方青藍給拿下了吧?!”
“拿下校花有那麼難嗎?”受張思顯的感染,吳蔚也決定得瑟一把。他現在不但拿下了那女人的心,還拿下了那女人的身,校花在他這裡,已經“林花謝了春紅”,只是杏花春雨下有些“太匆匆”而已。
“哈哈——不難,也不看看我們會長是什麼人,堂堂燕北大學校草,還是哪個鄉來着?對,四道溝鄉蛇仙村駐村幹部。蛇仙都保佑着,當然不難了!這麼說,你們倆真有一腿了?那可愛的可可妹妹呢?”
撒謊要圓,這時張思顯已經顧不得吳蔚的感覺了,如果不問,會引起他的懷疑,乾脆就撒個全套的。
“她啊,爲了新生活,跟別攜手前進去了。”吳蔚的反應很淡,這倒出乎張思顯的意料。
“你小子,還真男人!去了舊的來新的。你來省城辦什麼事來了?需不需要我幫忙?”張思顯問道。
“要你幫忙的時候,我一定會張嘴。我跟我們一副縣長來的,還有交通局長,跑一個收費公路的項目。”
“收費公路?這個可有點難呢。前面就到了,我請了幾個朋友過來,還有我女朋友,不要對我女朋友獻殷勤!那丫頭可是個花癡,對帥哥一向沒有免疫力的。”張思顯笑着說道。
“你放心吧。我對美女有免疫力。不過,爲了檢驗她對愛情的忠貞程度,我要用美男計溝搭溝搭她!”吳蔚一臉壞笑。
“我看你敢!你要是敢溝搭她,我就去溝搭東方青藍!”張思顯兇巴巴地說道。
車子停在了大東方娛樂城門口。兩人下了車,還不忘繼續打嘴仗。
“青藍纔不理你呢。你忘了你追她,她怎麼回絕你的了?還派我幫你約她!哈哈……”吳蔚還擊道。
同學之間,如果永遠保持着純正的友誼,不失爲一大幸事。可惜,在許多人看來,同學之誼是一種可以利用的資源。虛情假意,利用和反利用。到頭來,官場中的同學之誼最終變異爲官場圈子中最穩定的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