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見吳蔚要走,罵道,“姓吳的,你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你來就是看我笑話來的,話說的好聽,心眼兒沒那麼好!你以爲你頂了冷棟國,你就能一手遮天了?這積餘的天,你遮不住,你就是人家手裡的木偶,你還不知道呢!”
吳蔚一聽這女人話中有話,便回過頭,笑着問道,“大姐,我聽你這意思,是瞧不起我了?”
“就瞧不起你,怎麼的?你別以爲上面有人支着你,你就可以在積餘橫着走。我告訴你,明事兒的,你從哪來,回哪去。積餘的事,你管不了,也管不着!冷棟國哪點對不起你,你這麼往死裡整他?還來一招兒借刀殺人,上面的人,真高明啊!那個小濺人,別讓我看到她,看到我整死她,你信不信?”這女人叉着腰,嘴角兒冒着星星點點的白沫,口吐狂言。
吳蔚搖了搖頭,“大姐,我不信你能整死她。”
女人跳起腳來,指着吳蔚破口大罵,“小白臉兒,你養兒子沒pi眼兒!你老婆跟你爹爬灰,你戴綠帽子!別以爲我不知道,那個小濺人跟着你,你們倆合謀害死了冷棟國!你和小濺人早就滾到一塊兒去了,還把那賣屁股的女人鼓搗到冷棟國身上,你別以爲我不知道!”
吳蔚一聽,氣得臉都綠了。這女人,潑髒水的本事真是爐火純青,這會兒不但問候了他,還問候了他的家人。
他冷笑着上前,“大姐,你看我來了,你罵我也就是了,怎麼能罵我家裡人?我爸早死了,你罵人也得分清對象。既然你不肯跟我好好說話,來,咱握個手,我這就走。”
吳蔚伸出手,沒等那女人反應過來,便把指着他鼻子的那隻手拉了下來,十分友好地搖晃了幾下。
“啊——!呀!”那女人狂叫一聲,吳蔚早就鬆開了手,女人上竄下跳的,攥着手直轉圈兒。吳蔚那是多大手勁兒,暗中使了個壞,這女人吃了暗虧。
“我走了,大姐。什麼時候想通了,打電話我過來,或者到縣政府找我也行。那個地方,你熟得狠。”吳蔚笑着擺了擺手,轉身就走。
“你站住!你下黑手!”那女人左手抱着右手,淚差點沒流下來。
“我怎麼下黑手了?大姐,說話得有證據。剛纔你問候我家人,我就忍了。冷棟國同志走了,你悲痛萬分,我理解,我不生你的氣。可你竟然說我下黑手,誰看見我下黑手了?你看見了嗎?”吳蔚扭頭問王君成,王君成哪裡知道吳蔚的手勁兒有多大,就覺得這女人想訛人,便搖了搖頭。
“你看,大姐,我沒對你下黑手,這位小同志就可以證明。他認識冷棟國比認識我早。”吳蔚淡定地站那兒。
這女人看了看手,不紅不腫,就是生疼,吃了這啞巴虧,又說不出來,氣得大喘氣兒。
“好!姓吳的,你今天既然來了,你就別想這麼痛快地走,你來不就想談條件嗎?好,我早就想好了,冷棟國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我就是再鬧,再找,也是那麼大的事兒。想讓我閉嘴,拿一百萬來,沒一百萬,免談!你回去告訴姓盛的,一百萬,我走,去我閨女那兒!否則,我就是把天捅個窟窿,我也把他拉下馬來!”
這女人的話裡有話。——這是吳蔚的第一反應。聽她這意思,冷棟國的死,跟盛世纔有關係?他們不是搭檔,是好朋友嗎?怎麼回事?
“大姐,這事兒我沒辦法答應你。我想,盛書記也不會答應。工作人員故去,該給多少喪葬費,那是有嚴格規定的。再說,這件事還沒有定論,你怎麼能張口就是一百萬呢。”
“你少放屁!這積餘,論不到你說了算。盛世纔不就想躲着這事兒嗎?你告訴他,他躲不過去。他乾的那點破事,冷棟國早就告訴我了,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我怕啥?爺們兒死了,孩子大了,只剩下我一個寡婦,我還能怕啥?你不就是來當他的幫兇嗎?我告訴你,我不惹事,但我不怕事!”
吳蔚看着那女人罵罵咧咧的樣子,腦子在飛速旋轉,一直覺得這裡面有貓膩,這女人的話倒證實了一些,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浮出水面。
聽這女人說這話的意思,盛世纔好像找過她,也跟她提過一些條件,這女人可能抓着盛世才的把柄,想要擡高價碼,盛世纔不同意,這才讓他來把水攪渾,他好渾水摸魚。
想到這兒,吳蔚冷笑一聲,說道,“大姐,你不怕事,我也不怕事。我既然敢來積餘,就沒想過灰頭土臉的回去。我不管冷棟國是怎麼死的,也不管那個女人跟冷棟國是什麼關係。大姐,這事兒我會管下去,而且一管到底。你這一百萬的要求,我記下了。還有其他要求嗎?”
那女人也是冷笑一聲,“我的兩個家下侄女,得當正式老師去!還得在城裡的小學裡!”
“你兩個侄女哪兒畢業的?”吳蔚問道。
“哪兒也沒畢業,都是初中畢業!雙胞胎,二十歲!”
吳蔚心道,我靠,你倒想的天津大蘿蔔——芯兒里美!初中畢業想當老師?你坑爹呢吧!
雖然在心裡罵了個底兒朝天,吳蔚臉上卻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意思,仍然笑吟吟地看着她,說道,“你的要求我記下了。還有別的嗎?”
“暫時就這兩個!我閨女是考上大學了,在外面上班,不然的話,就得讓閨女接班,便宜你們了!”
回來的路上,王君成氣呼呼地說,“吳縣長,她罵你,我上去想揍她,你怎麼拉着我?”
“你以爲我不想抽她大嘴巴?我告訴你,我都想把她嘴扇歪了。可是咱們不能!只能這麼想,她罵她的,咱們就當沒聽到就是了。如果這點兒罵都吃不住,那乾脆什麼都不要乾了。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跟她翻臉。翻臉的話,吃虧的總是你自己。”吳蔚無奈地說道。
當時,那女人罵得正起勁兒的時候,王君成就想衝上去,卻被吳蔚拉住,擋到了自己的身後。
王君成聽了吳蔚的話,覺得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縣長,就如深潭一般。被罵的時候穩如泰山,這份大度,這份格局,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備的。
王君成記得一個人曾經說過,在基層幹,就得受得了委屈,吃得了辛苦,扛得了壓力,否則,乾脆不要到基層去顯擺。他算是領教了,也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