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和張澤勤在城陽山莊吃飯,一晃半年多過去了。吳蔚深恨自己陷入各項事務中,一直沒有成形的工作思路來,四處忙於滅火。
現在,在強衛的大力支持下,安排的幾項工作有條不紊地推進,他總算鬆了口氣。修路、治礦、招商、調整產業結構……一項項工作推下來,累是累了些,但總算看到了一絲光明。
再次進入城陽山莊,他的心境與當初並不一樣。山莊很安靜,空氣中飄着淡淡的果香。
張澤勤正在打電話,不大會兒功夫,一位身材健碩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
“老澤,我來了!”張澤勤笑呵呵地往旁邊一躲,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們的吳縣長。”又轉過頭對吳蔚說道,“這是我的老同學,蘇益澤。”
二人握手,蘇益澤笑容滿面,“久仰,久仰,吳縣長,我這位老同學對你可是佩服的緊呢。”
“您太客氣了。早就想來向蘇董請教,直到今天才有機會見面,正是應了那句話,好事多磨。”吳蔚笑道。
“對,對,好事多磨。吳縣長,請進!”
走進禪心閣,一進屋,吳蔚便被這個房間吸引住了。上次他們來的時候,只是普通的房間,這次蘇益澤把這個房間特意留了下來。
禪心閣,顧名思義,屋內擺設及所用器皿,竟然處處體現着禪意,音樂不是鋼琴曲,也不是薩克斯,而是大悲咒,佛音繚繞,一顆俗世的心居然安靜下來。
“蘇董信佛?”吳蔚挑眉笑道。
“我是十年前開始信佛的。在龍島的紫砂山上捐建了一座廟,我是住持修緣大師的記名弟子。”蘇益澤淡淡地笑道。
“那倒是失敬了。我對佛學並沒有什麼研究,倒是對它的教義比較感興趣。”吳蔚看過《金剛經》,沒幾頁就放下了,覺得它有些晦澀難懂。
“其實,佛就是我,我就是佛。你想想,佛講隨緣,不管今生遇到誰,都是緣份。我經商,以佛性待人,不以自己掙錢多少判斷事業是否成功,而是看普惠性,如果有更多的人能從我的商業帝國中得到好處,這不也是結下了一份善緣嗎?”蘇益澤做雙手合十狀,低聲說道。
在佛教音樂的伴奏下,吳蔚聽着這番話,不由肅然起敬。想想蘇益澤說的,正是自己一直追求的。
“蘇董所言極是。我今天來,就是想向蘇董請教一些事情。在你後院的山上,種了那麼多的文冠果,蘇董是想發展生物質能源產業嗎?”吳蔚覺得,把話擺在明面上說,是對蘇益澤的尊重。
蘇益澤微微一笑,“吳縣長還是請坐吧。我種這些文冠果,當時只是爲了綠化身後這座荒山,覺得它開花挺漂亮,又耐旱。後來才知道它可以提煉生物柴油,也算是無心插柳。我的產業,正在向新能源領域轉移。我的想法,利用三到五年的時間,從房地產市場上退出來。”
“爲什麼?現在的房地產市場,利潤可是相當可觀啊。”吳蔚問道。
“越是利潤可觀,越是潛伏着巨大的風險。生物質能源是一項新興產業,不光國家有扶持政策,也是未來能源領域的藍海,與其死在紅海中,還不如及時退出。”蘇益澤舉手投足間的自信,讓吳蔚對他另眼相看。
這個人,絕非普通成功人士。——吳蔚在心裡對自己說。很難想像,蘇益澤這種性格的人,會是張澤勤的好朋友。
可能考慮到吳蔚的身份,蘇益澤並沒有叫其他的人。三人落座,張澤勤依然不改本性,跟蘇益澤開着無傷大雅的玩笑。
“澤哥,嫂子被你禁了多長時間了?你這樣禁也不是個辦法!”
“我這樣做,不只對我自己好,對她也好。人,必須得禁慾。辟穀只是其中的一種方法而已,不但要禁色,還得禁食禁酒。今天我不戒,因爲有吳縣長。來紅酒吧?”
看着蘇益澤一本正經的樣子,再看看張澤勤一副雅痞的樣子,吳蔚只有搖頭苦笑。
蘇益澤拿過一瓶紅酒,各倒了一杯,舉起杯說道,“吳縣長,紅酒是天地日月的精華,我這紅酒是自己釀的。剛從酒窖裡拿出來,有黑加侖的香氣。紅酒需要品,先用礦泉水漱一下口,嘴裡沒有雜味兒以後,再啜小口入口,齒頰留香,回味悠長,這樣才能品出紅香的味道來。”
這個,吳蔚真心不知道。學着蘇益澤的樣子,搖晃幾下,啜飲小口,沒品出什麼味道,只覺得酸酸澀澀的。
再看張澤勤,杯裡的紅酒早被牛飲乾淨。
“吳縣長,我是不聽他的,神叨叨的!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這纔對咱們的口味。他學的那套,都是資產階級腐朽沒落的東西!這要是倒推幾十年,要當資本主義尾巴割掉的!來,來,吳縣長,我敬你一大杯!”
張澤勤奪過蘇益澤旁邊的酒瓶,拿過吳蔚手邊的大杯子,“咔咔”倒了一大杯,又給自己倒滿,一端,豪氣地說,“吳縣長,我幹,你隨意!”
吳蔚哈哈笑了起來,這種喝酒的方式,是最貼近基層的。在村裡乾的時候,“我幹,你隨意”,這話聽得太多了!
蘇益澤搖頭,也笑了,“勤哥,你這樣太糟蹋東西了。紅酒不是這麼喝的!”
“你那種方法,跟飲鳥有啥區別?喝酒就喝個痛快,娘兮兮的喝酒,我最受不了!來,你別試圖影響我,我敬你,你也得照我的喝法來!”
張澤勤的霸道,讓蘇益澤無可奈何,只有搖頭苦笑的份兒。
“蘇董,可去過這山北側的柳河鎮?”吳蔚問道。
“當然去過,那裡的酒葡萄可是上上之品,我釀酒的原料,就是柳河鎮來的。你別看只有一山之隔,可風味兒卻大不一樣,可能是水土的原因吧。綠柳,再拿一瓶院裡葡萄釀的紅酒來!”站在門口的服務員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