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書記,公安局那邊兒去幾個人?”吳蔚問道。
“我跟兆雄要了兩個精幹的人。”強衛的語氣仍然很平靜。
“要不,我陪您一起去吧。我有功夫在身,您知道的。”吳蔚知道這件事有些難度。
雖然強衛並沒有說,可他已經猜到,強衛的女兒當年被人拐賣,肯定被賣到了極偏遠地區的偏遠村莊,那些村莊裡的人,肯定如蠻荒之人相差不多,想要從他們手裡搶出人來,恐怕有很大的難度。
吳蔚猜的一點也不錯。強衛的女兒是被人販子販到了衛邊省。衛邊省是國家靠西南角的一個省份,那裡窮山惡水,大山環繞,走出村子極難,倘若碰上水電不通的,給野人的日子相差不大。
在一次打拐行動中,衛邊省把這個人販子給逮到了,供出了強衛的女兒。那邊公安機關輾轉通知強衛,希望家屬能夠配合工作。
他們這些搞刑偵工作的,都知道有一個斯德哥爾摩綜合徵,如果強衛的女兒患上這種病的話,當地的公安機關是無法將她順利解救出來的。他們希望,受害人的家屬能夠在場。
因爲強衛的事情,吳蔚本大好的心情蒙上了一層陰影。
衆人告辭走了,家裡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有些冷清,有時也有小熱鬧可看。
洛洛越來越可愛了,不停“咿咿哦哦”的向大人表達情感。這個孩子,這麼大點兒就帶人緣,要讓別的家長給羨慕死。
杜青竹沒再提帶孩子去美國的事情,雖然臉上看不出有什麼不合適,但吳蔚總覺得此次回來,心事重重的,總愛一個人衝着牆壁發呆。問她吧,她又不說,吳蔚也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機關正常上班以後,好多人雖然身在單位,可心還在放假。吳蔚走了幾個單位,看到的情況並不樂觀,看來,得集中開始一次整治行動了。——吳蔚暗忖。
十天以後,強衛來上班了。衆人以爲,強衛是因爲家裡有事,所以纔沒正式上班。至於其中的原因,知道者廖廖。
強衛來上班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吳蔚叫到了他的辦公室,表情十分凝重,沉聲說道,“吳縣長,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作了一個重大決定,我要辭去縣委書記職務!按照科級幹部規定的年齡提前離崗!”
吳蔚愣住了,表情很是不自然,臉也是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他不明白,好端端的,強衛爲什麼要提出辭職呢?!
“爲什麼?!”吳蔚十分唐突地問道。
“爲了我的女兒!美珺是找回來了,可是,她現在的精神狀況,實在是太差了,如果沒有家人陪着,她連一個小時都活不下去!那些人,太野蠻了!”
吳蔚不止一次聽強衛提起過自己的女兒。後來,吳蔚才瞭解到,強衛的女兒美珺失蹤的時候,正在上初二,一個十四歲的愛美的女孩兒。她是在放學路上走失的,那時,強衛正在組織進行礦業整頓,引發了一系列的不滿。強衛當時就斷定,美珺的失蹤,跟這些膽大妄爲的礦主有關,只是苦於沒有證據。
在衛邊省看到美珺的第一眼,強衛幾乎崩潰了!
她的女兒,美珺,那個漂亮的女孩兒,脖子上套着一根繩子,赤着身子,渾身髒兮兮的,他進去的時候,她正蜷縮在一間小黑屋的角落裡,上面鋪着草,腳邊臥着的,竟然是幾隻小豬!
強衛當時就急眼了,衝着買主大聲吼叫,買主拿起鋤頭,衝強衛砸了下來,幸虧帶去的兩個刑警趕緊制止。當地的公安馬上把美珺解救出來。
美珺不停地哭,不停地掙扎,嗓子嘶啞,強衛甚至懷疑,他的美珺已經被人販子給毒啞了!
帶着美珺回到家裡,夫妻二人抱頭痛哭。美珺身上的傷一片一片的,舊的,新的,把強衛媳婦兒心疼的,抱着女兒一直哭了三天!
吳蔚聽強衛慢慢講述了事情的經過,早已經出離憤怒了。
“是誰把美珺拐走的,這事兒查出來了嗎?”
“武局長正在查。我估計,逃脫不了礦上那些人。我自認爲行得正、坐得端,爲官爲人都坦坦正正的,過剛則折,我不折了。老弟,吳蔚,你也得小心着一些啊!我想,郝氏兄弟根本不會就此住手,他們還會找你的麻煩。明天,我會親自向市委提出辭職,同時,力薦你接任積餘縣委書記!”
“這怎麼能行!我剛一年的縣長,怎麼可能當書記,請強書記收回成命。美珺雖然很重要,可強書記,我還是想提個不情之請,您還是接着幹下去吧。”
強衛悲哀地搖了搖頭,“我的美珺已經成那樣了,我當不當這個官兒有什麼意義?還不如讓你們年輕人,多施展些拳腳出來。我相信,積餘在你的帶領下,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積餘是第二個蛇仙,經你手創造出來的新積餘!”
吳蔚見他說得懇切,心上犯出一股酸楚來。強衛幹了一輩子,結果自己的女兒被販走,遭受了巨大的痛楚。骨肉分離的這幾年,時時刻刻不在撕咬着夫妻倆的心。
一年,他只幹了一年縣長,就要當縣委書記嗎?吳蔚怎麼都覺得不太可能。如果是曹克和昝雲飛在的話,或許有這個可能,至於董起助,吳蔚並不看好他對他的態度。
這是個機會。——吳蔚一直在對自己說。
如果到上面去跑跑,說不定會有戲呢。他的姨夫秦在厚,是個大人物,他的份量足夠了,只是一個縣委書記而已。可是,他不想麻煩他,科處級相對來說晉升還是容易了一些,等到地廳級的時候,可以動用秦在厚的力量。
“雖然我準備辭職,但我會經常性給你支持的。小吳,葉開的事還得麻煩你一下。前天,我姐來看美珺,還一直打聽這件事呢。”強衛還想着葉開的事情,足見甥舅情深,真是難得。
“是!強書記,我一定想着這件事情。葉開喜歡上了一個姑娘,但這姑娘好像不太樂意,我再做做她的工作。”吳蔚又說道。
“也不要太勉強了。強扭的瓜不甜!”強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