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東方青藍帶着搬家公司的人,到積餘幫劉香菊搬家了。
看着與管中山一起生活多年的小院兒,劉香菊哭得如斷腸一般,妞妞雖然不完全理解母親爲何失聲痛哭,看到母親落淚,也是哭個不停。
東方青藍情動,孃兒倆哭,她也跟着哭,抱着劉香菊的肩,也不勸,默默陪着垂淚。
“走吧,青藍妹子。這個院子,我永遠留着。中山是我永遠的爺兒們!”
哭夠了,劉香菊拉起妞妞的手,回頭看了一眼已經上鎖的房門,回頭對垂淚的母親說道,“媽,這裡不要租出去,你如果想過來就過來住吧。只要我活着的一天,這裡就是我的家。親戚們過來住也可以,但有一個前提條件,這裡的東西都不能動,不要動土,也不要改變格局。每到中山忌日的時候,我會帶着妞妞回來。”
“孩子,你放心吧。我和你爸搬過來,給你看家。你放心好了。妞妞,姥姥抱抱!”老人家哭得眼睛都腫了。
她希望女兒在自己身邊,可是又不想女兒失去這個機會。特別是妞妞,有了接受更好教育的機會,她是一個老師,自然明白教育環境決定人的成長方向的道理。她忍下痛來,勸自己的女兒聽吳蔚的話,多年看人的經驗,這次也不會錯,這位很快走到積餘最高位置的年輕人,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知恩圖報的好人。
妞妞摟着姥姥的脖子,小臉貼在姥姥的臉上,不停地抽泣,“姥姥,妞妞會想你的。”
“好孩子。去了以後,要聽媽媽的話,不要惹媽媽不高興。我家妞妞大了,要幫青藍阿姨帶小弟弟,凡事都讓着弟弟,知道嗎?”
“知道了,姥姥,我會聽媽媽話的。”自從管中山走了以後,妞妞好像小花兒好長時間沒有澆水一樣,跟同齡人相比,看上去有些枯萎。
“走吧。走吧,香菊姐,現在咱們一起面對的,是新的生活。”東方青藍扶着劉香菊的胳膊。
劉香菊點點頭,“媽,我走了。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吳蔚跟着一起回來,王君成也跟了過來,幫着劉香菊張羅。看着佈置一新的小家,劉香菊露出難得的微笑。
“嫂子,蔚子已經定好了位子,咱們一家人,一起慶賀一下喬遷之喜!還有,這是我給妞妞買的衣服,幼兒園我已經聯繫好了,就在附近,跟小朵在一個幼兒園。兩孩子同歲,小朵生日略大些。有了這個妹妹,小朵高興着呢。”東方青藍說道。
“青藍妹子,你們……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了!”
“說什麼感謝不感謝的呢。咱們走到一起,都是緣份。嫂子,有什麼事不要客氣,直接跟我說就行了。”東方青藍道。
劉香菊看到吳蔚的家,覺得挺有親切感。特別是看到已經離了婚的劉霞,更是有了共同語言,都是單身女人,同樣帶着一個女兒,也算是一種奇特的緣份吧。
喬遷新居了。杜青竹早就盼着這一天,但搬過來,心情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
東方青藍還在收拾東西,杜青竹卻一反常態地提出有事要上街。東方青藍奇怪地看了她,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她本該在家裡和她一起收拾房間,怎麼可能一個人跑出去,留下這麼多的家務活讓她一個人幹呢?
雖然有家政公司的人幫忙,但東西放在哪裡,如何安放,還得家裡人說了算。
再說了,晚上吳蔚已經安排好了家宴,杜青竹卻神不守舍地提出出去,這是怎麼回事?
東方青藍把劉霞叫了過來,讓她幫忙看着這頭,而她,則跟在杜青竹的後面,悄悄尾隨着。
潛意識裡,她覺得自己這位婆婆,很可能要去見重要的人。
杜青竹沒有開車,而是上了一輛出租車,到了一個掛着情焱茶舍牌匾的店鋪前,四處看了看,走了進去。
東方青藍也沒有開自家的車,見杜青竹下來,便趕緊下車。跟在她的身後,只見杜青竹看了一眼寫着“普洱”的茶室,走了進去。
“你來了?”東方青藍一愣,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低沉,而且,貌似這人正病着,聲音沙啞,有氣無力的。
她躡手躡腳地圍着門口轉了兩圈兒,這個男人背對着門口方向,頭上戴着一頂棒球帽,東方青藍換了好幾個角度,也看不清那個男人的長相。
“這位女士,請問你有什麼事?”上茶的服務員看到東方青藍鬼鬼祟祟的,又不像壞人,便問道。
東方青藍一看要露餡,趕緊低聲說道,“不好意思,我找衛生間。”
“衛生間在一樓大廳左側,您從這裡下去,向右一拐就看到了。”服務員微笑着說道。
“謝謝!”東方青藍趕緊逃走,這要是被杜青竹發現了,婆媳關係不出現裂痕纔怪。
衛生間裡,東方青藍拍着胸脯,暗道,這偷摸兒的事,還真是不能幹,這心快跳出來了!
那個男人是誰呢?是婆婆的戀人,還是蔚子的父親?不行,我得回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麼!——這個念頭一出來,便像瘋狂的雜草,再也控制不住它的生長。
東方青藍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太匆忙,沒帶包包,只隨手抓了幾百塊錢放到了褲兜裡。思來想去,東方青藍最終還是決定探個究竟。
下車的時候,她注意到外面好像有個賣帽子的攤點兒,東方青藍賊賊一笑,走出情焱茶舍,到外面買了一頂帽子,看看身上的衣服,又到旁邊的小店裡換了一套衣服,又走進了情焱茶舍。
站在門旁,只聽裡面兩人正在說話。
杜青竹說,我看你還是到美國去看看吧,那邊的醫療條件要好一些。
男人說,我不去。最好的醫生在國內。
杜青竹:你這人還是這麼固執!
男人:一輩子就這樣了。你別怪我。
杜青竹:小囡怎麼樣?你還在做她的工作嗎?我去看她,她看到我,就像不認識一樣。她還在恨我,當年拋下她出國。
男人:這個丫頭,也是固執得很。
杜青竹:還不是像你!
男人:小蔚倒是有些像你的脾氣。如果不是陰差陽錯,咱們倆一兒一女,多幸福啊!
杜青竹:如果不是你,咱們一家人,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父親不像父親,兒子不像兒子!我這個當媽的,竟然連女兒都不認我!
男人:唉——!這此年,苦了你了。
杜青竹: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們已經搬家了,換了一套大點兒房子。你的病,還是早些手術吧,越拖越嚴重,這樣可不行。
男人:做手術之前,我想看看兒子和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