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洛洛……”洛文海叫了兩聲。
“呃——呵呵——”洛洛看着躺在牀上的爺爺，呵呵地笑了起來，小胳膊緊緊抱着杜青竹的脖子，臉兒貼在她的臉上，洛文海羨剎得緊。
“你好好休息吧。等爺爺什麼時候好了，洛洛再來看爺爺，好不好？”杜青竹這話，表面上是對洛洛說的，實際上是對洛文海說的。
“好！”洛洛嘻嘻笑着，抓着杜青竹的頭髮。現在的洛洛，只學最後兩個字，也不知道話裡的意思，但卻從人的表情上判斷出來。
洛文海開心地笑了起來，目送杜青竹跟着吳蔚一家三口出去了。
洛輕雪下來送他們。經過這幾天的磨合，洛輕雪對杜青竹不那麼橫眉立目的了，但還是一句話也不跟她說。
“姐，你回去吧。我明天再過來。”吳蔚回身對洛輕雪說道。
“你不用過來了。”
“爲什麼？”
“你呀，就是做事欠考慮。”洛輕雪嗔怪道，“你想好了嗎？真地當着外人的面也叫他爸爸？你忘了，他是什麼身份？”
吳蔚心裡一涼。跟他一奶同胞的姐姐，不願意他認下親生父親？他相信洛輕雪不是那種人，可她又爲什麼這麼說呢？
父子相認，對他仕途的幫助是不言而喻的。不認，只是延緩了他升遷的速度。經過八年在官場上的打拼，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姐，你是什麼意思？”吳蔚不解地問道。
“我沒什麼意思。這次他闖過了這一關，不會考慮到其他的事情，等他冷靜下來，可能會有其他的變數。你還是好好想想吧，他那個人，我太清楚了。”
吳蔚沒有再回答，他想，姐姐是爲他好。兩個人認識不是第一天了，從在四道溝的時候起，他對洛輕雪的感情就朦朦朧朧的，直到得知真相的時候，他才確定，那是血緣間的相互牽絆和吸引，而非愛情。
這兩天，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想，如果那時候他真的錯了，跟洛輕雪有了不該有的感情，最怕的恐怕就是父母吧。
怪不得，在爲父親當秘書的那段時間，洛文海既想讓兩人多接觸，又害怕他們接觸過多。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看來，自己早該劃作上面有關係那類人裡面了。官至副國級的親生父親，省部級的親姨夫，還有什麼關係比這種關係更近的呢？可是，爲什麼他覺得，這兩個至親的人，對他的仕途並無太大的幫助，反而會成爲他的掣肘呢？
也許，是官階相差太遠的原因？還是因爲此前關係一直不明朗？如果知道他們父子相認，姨夫的態度會有變化嗎？想必不會。從跟秦在厚的接觸中，他看出來了，秦在厚是那種極富政治頭腦的人，他的掌控能力和原則性，是他一直想學卻在短期內學不來的。
回到家裡，東方青藍見吳蔚一直提不起精神來，以爲他是累的，便把他推到了臥室裡。
洛洛在半路上就睡着了，一直到屋裡，也是一直睡着。
吳蔚躺在牀上，屋裡安靜極了。偶而傳來東方青藍翻動傢俱的聲音，不知不覺間便進入了夢鄉。
這幾天一直不得休息，這一覺睡的天昏地暗的。
被手機鈴聲吵醒後，吳蔚伸了個懶腰，才接起電話。
昝雲飛那熟悉的聲音傳來，“小吳，找個地方，好好喝一杯！”
吳蔚可以拒絕任何一個人，但昝雲飛不行。只好答應了，起牀洗了把臉。兩人約定在藍灣船塢見面。
這藍灣船塢經營這麼多年，越來越紅火了。
吳蔚走進訂好的房間，見昝雲飛已經來了，坐在主位上的，竟然是曹克。
“兩位老領導，真是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一會兒先自罰一個，真是該死。”
“你看看，現在小吳是不是虛頭巴腦了？跟咱倆整這一套？真是把自己當外人了？越來越外道，越來越跟我們疏遠？”昝雲飛上來一通數落，生生把吳蔚的臉給數落紅了。
“不好意思！老領導批評得是，我先給兩位老領導篩盅茶，一會兒好好敬敬老領導！”
“小吳學會賣乖了。”曹克極少這樣說話，看來今天心情不錯。
“必須的。”昝雲飛笑道，“像他這樣的年紀，不學會賣乖，就會有人跟他賣乖。其實，要說這賣乖，也是一種學問不是。小孩兒賣乖，那叫討巧；女人賣乖，那叫可愛；小吳賣乖，那叫成熟……”
昝雲飛話音一落，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吳蔚來以前，昝雲飛親自安排了菜。吳蔚還以爲會有別人，誰知道只有他們三個人！
“小吳，今天，我們去看了老首長。我們到那兒的時候，你剛剛走。他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們了。”曹克突然說道。
吳蔚愕然，暗自埋怨父親，他不想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昝雲飛和曹克也不行。
見吳蔚變了臉色，昝雲飛趕緊跟了一句，“老首長囑咐我們，一定保密。他暫時還不想公開你和他的關係。所以，這一點你放心，我和曹秘書長是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的。”
“謝謝兩位老領導。我找了這麼多年親生父親，我根本沒想到，他會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問過我媽很多次，得到的回答一直只有一個，就是親生父親已經走了。當年，我在四道溝鄉蛇仙村駐村的時候，怎麼會想到我的父親居然身居高位！又怎麼會想到住在隔壁的居然是我的親姐姐！”吳蔚一邊說着，一邊爲兩位領導倒酒。
昝雲飛搶過吳蔚手裡的酒瓶，給曹克倒酒，又給吳蔚倒，吳蔚搶酒瓶不成，只想雙手端着杯子，任由昝雲飛把酒杯倒滿。
“當初，首長讓我照顧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和他的關係非同一般。可我根本沒想到你們居然是父子。這些年，我有負首長的重託，沒有照顧好你，現在你被人安排到檔案局長的位置上，我沒臉見首長！”昝雲飛嘆了口氣，說道。
“什麼？他……我爸讓你照顧我？”吳蔚失聲說了出來。話一落地，他就後悔了，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昝雲飛笑了笑，“今天，咱們倆的老領導，曹秘書長也在這兒，我可以實話實說了。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對你的印象就非常好，覺得你穩重、大方、得體、謙虛，談吐非常好。我當了幾年首長的秘書，首長知道自己的位置要有變化，就想把我放下去。我同意了，他問我誰可以接我，鬼使神差的，你的臉一下子就反映到我的腦子裡！”
這一點，吳蔚是相信的。昝雲飛推薦了他，這是公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