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艱難地倚着牆壁慢慢地往上蹭,好不容易纔坐了起來,卻哪怕連說話都已經非常困難,勉爲其難地衝我扯了扯嘴角,似乎在向我示意她尚無恙。
女鬼張着血盆大口,不停地發出“呼呼”聲。緩緩地朝我走來。
任海滴猛地張開雙臂擋在我面前,卻被我一把拽到了後面,她似乎有些沒站穩,但我此時已經顧不上了。
這回,換我擋在任海滴面前。
“有了你的皮,我就能成爲鬼仙,不受三界五行的約束,這個世界從此任由我做主,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了!”女鬼悽悽厲厲地說着,不停地重複着,“再也沒有人會欺負我了!再也沒有人會欺負我了!”
我猜測她生前一定是被人欺負慘了才了無生念,一死了之的。
綠蘿此時已經完全無法動彈,倚在牆旁奄奄一息。
我下意識地想到顧瑾,從前只要我有危難,他總會在千鈞一髮之際出現救我。可是今天晚上,他卻沒有出現。
“你叫曾璐對嗎?”我想起之間任海滴曾提到的這個名字,雖然知道已經是於事無補,還是隨口扯了話題來拖延時間。
“我不是曾璐我不是曾璐!”
一般鬼聽到自己的名字都會覺得親切,能無意識地減少身上的戾氣,可是這個曾璐卻彷彿更加受了刺激一般,身上的暴戾大漲,整個人都發絲都完全上下翻飛在了半空中。
“你爲什麼而自殺的?”丫的,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死就死吧!
“紅嫁衣…..紅嫁衣……”女鬼的聲音倏然一遍,彷彿又成了一個清純溫順的女孩兒,口中不停地喊着。“不要啊……不要啊……”
她整個人不停地顫抖着,掙扎着,好像被死前的回憶給完全控制了思維一般。
“救命啊!你放過我吧!我馬上就要訂婚了,我求求你了,我很愛我男朋友的,不要啊!”隨着一聲絕望的慘叫,那名叫曾璐的女鬼忽然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吃吃地傻笑着,“完了,這下全完了,沒有清白阿聰不會再愛我了……”
“媽!我真的是被強姦的,不是我自願的!”
“媽!我真的沒有真的沒有去亂來,媽你相信我!”
……
在這斷斷續續的自言自語中,我終於還是大致的瞭解了曾璐的情況。
原來她死前還是大三的學生。跟一個名叫阿聰的男生訂了婚,卻在一次意外情況下被人強姦,她回去告訴母親這件事情,母親卻反而怪她不知檢點,覺得她是自甘墮落,根本不相信她的所言。
後來,這件事情終於還是被阿聰知道了,阿聰不要她了,曾璐很絕望,她的周圍只有嘲笑和鄙夷,她已經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於是悄悄帶了一瓶安眠藥,就這麼安靜地死在課堂上這個無人關注的角落裡。
聽她喃喃自語完所有,我雖然心中依然對她有所恐懼,卻也不免心疼她如此悲慘的遭遇,那樣的情況。恐怕她更需要的是家人的關愛,愛人的包容吧。
從頭到尾,她又何錯之有?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神,等感覺到身上那股子寒意越來越明顯時,曾璐已經走到了我面前,腐肉的味道夾雜着濃郁的血腥味抑制不住地往我?子裡鑽,只薰得我是頭昏腦漲,根本再也沒有任何逃跑的氣力。
尖利的黑甲惡狠狠地摳向我的肩頭,用力地往我皮肉中鑽去,一陣撕心裂肺的疼隨之而來,瞥眼間,傷口已經開始滋滋向外冒着黑氣。
任海滴嚇得癱坐在地上,恍惚間還是心繫着我的安慰,從後面拽了一把我的衣襬,那鋒利的黑甲便從我傷口中硬生生抽了出來,我整個人重心不穩終於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任海滴身上。
身下是一陣壓抑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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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哪怕我會被女鬼被弄死,但只要我起來任海滴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可是此時我渾身上下完全使不出一點兒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女鬼再次將利爪朝我伸來。
這次我覺得自己真的是死定了,一直自以爲是的好運氣終於被我消耗殆盡了,顧瑾沒出現,再也不會有人來救我了,我終於也要成爲那“團體”中的一員了。
老孃真不甘心啊!
我才十八歲,我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美好的青春還在等着我,我連戀愛都還沒談過呢!
我不想死!
可是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生死有命,由不得我了!
我絕望地閉上了雙眼,眼角甚至無意識地滑落了幾滴淚水,我猜它們肯定很美,像晶瑩的水晶,最後的精華都在這裡了。
我想到了顧瑾,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竟然會將這寶貴的時間用來想他!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在我心裡佔據了這麼重要的位置?
是他每回總在關鍵時刻出現救我的英勇身姿在我心裡烙刻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還是他口口聲聲要與我白頭到老的執着悸動了我本平靜的內心?亦或者初見時那尊貴的樣子早就被少年不經事的深藏進靈魂!
原來不知不覺中,我早已將他當成了生命中的依賴。
我從未想過在我人生的最後一秒我會在思考着即將灰飛煙滅的愛情,可是怎麼辦,顧瑾,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顧瑾!
瑾!
老公!快來救救我!
我心裡在吶喊,可是耳畔除了女鬼“呼呼”的喘息聲便再無其他。
一切已成定局!
我覺得我可以認命等死了,顧瑾不會出現了。
“傻丫頭……”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際,耳畔忽然傳來那熟悉到骨子裡的冰冷男聲。
我不敢置信般緩緩地睜開雙眼。
那矜貴的不可一世的身影正緩緩地從空氣中走出來,帶着一身冷厲的煞氣,彷彿來自地獄的修羅,死亡和黑暗便是他的代名詞!
他身着一襲墨色長袍,威嚴之勢盡顯!他的身後跟着幾個身穿古代士兵服的男子,臉上正遮着半闕銀色的面具!
我當場怔在原地,整個人就好像被雷劈中了一般,驚訝、疑惑各種矛盾相互交織在一起彷彿一雙凶神惡煞的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叫我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腦海中那日夢中與我糾纏的銀面男子,那天晚上救我與水火的冰冷男聲,素日裡不苟言笑卻對我呵護有加的顧瑾,這三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停地開始在我眼前重疊渙散。
我的腦袋便彷彿遭受了重物猛烈一擊般,終於沉沉地合上了雙眼,倒了下去。
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來,但凡眼中所看到之物皆非黑即白,周圍一片陰森黑暗,偌大的空間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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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我仔細地將眼前的景象與記憶中的輪廓重疊。
這是那晚出現在夢中的環境,就是這所房子,在這張牀上,我跟那個銀面男子做了夫妻!
哦,不對,不是銀面男子,他就是顧瑾!
我心裡忽然突生落寞,壓抑着某種被欺騙的傷懷,淡淡的,叫人有些喘不過氣。
“王妃您醒了。”一陣清脆的女聲自簾子後面傳來。
等我回頭一看,一個容貌嬌俏的年輕女子正溫順地站在我面前,滿臉恭敬。
“王妃?”我這是穿越了?
“嗯。您可是冥王妃。”
“冥王?”
“冥王是冥帝陛下的長子,太子!”
呵!合着顧瑾是閻羅王的兒子啊!也就是說他也是非人類,是鬼咯!
難怪他不把生死放在眼裡,難怪他對世間之事瞭如指掌,難怪所有鬼怪看到他都是畢恭畢敬。
想不到一直對鬼唯恐避之不及的我,居然到最後嫁給了一隻鬼做老婆!
我果然是猜到了開頭,猜不中這結局啊!
我撫着微微發脹的太陽穴,覺得自己幾乎就快精神分裂,這一時之間信息量這麼大,感覺完全消化不了的樣子。
“王妃您稍事歇息,待殿下處理完公事回來,便帶您回陽間。”那女子說話間已經在桌上佈置了一桌碗碟。
她朝我微微彎腰,“奴婢阿奴,伺候王妃用膳。”
擦!一聲不吭地竟把本宮弄到陰曹地府來了!
我揉了揉已經餓得發空的肚子,起身朝不遠處圓桌走去。
不大的桌上,整整齊齊地拜訪上幾隻精緻的碟子,裡面裝着什麼香啊,蠟燭啊,應有盡有!
“這……口味有點獨特哈,哈哈,哈哈……”我裝模作樣地傻笑了兩聲,不管這阿奴面上再怎麼恭敬,可也改變不了她是鬼的事實,我打心眼兒裡害怕,自然說話也藏着掖着。
“你帶我去找你家冥王吧,我要回陽間了。”真擔心在這地府待久了會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殿下現在正在處理公務,冥帝陛下閉關修煉,殿下代掌大權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兒。”
顧瑾每天不是在陽間好好呆着嘛,怎麼處理的公事?莫不是他還會分身術不成?
“那你送我回陽間吧,我要回去了。”其實我嗓子眼裡還藏着一句:呆這兒我渾身不自在!
想象一下,這個地方除了你之外全都是鬼,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明知道姑奶奶怕鬼,老天爺居然還安排我嫁了個鬼老公,我勒個去,青光眼還是白內障!
瞬間對這傢伙的好感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騙子!
欺騙我這懵懂少女純真的感情!
顧瑾!我要休了你!讓你成爲鬼界的笑柄!
“你敢!”耳畔忽然傳來顧瑾熟悉的聲音,冰冷中帶着幾分咬牙切?。
這傢伙又在窺視我的內心了!
不是很忙嗎?居然還有空幹這麼無聊的事情!
阿奴惶恐地搖搖頭,“奴婢不敢!”
“王妃傷口還疼嗎?”
我這纔想起之前被女鬼抓傷肩膀的事,若是阿奴不提我這都已經忘了,身上完全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饒是如此,我依舊擔心,輕輕地拉下衣領子一瞧,白皙的肌膚上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傷口,只是唯獨那肩膀上的那塊地方青筋暴起,密密麻麻爬滿一片,彷彿盤踞的老樹根。
還真是有夠噁心人的!
“我沒事了。”我拉好衣領,轉身便欲朝門外走去。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外邊兒應該是一條漆黑的通道。
“王妃!”我纔剛跨出去兩步,後邊兒阿奴便急忙跟了上來,“王妃您千萬別到處亂跑,您現在畢竟還是人,這地底下終歸是不安全的!”
“怎麼就不安全了,你不是都叫我王妃了嘛,這地府還不是你們冥王一家子說了算?”
“話是如此沒錯,可畢竟您現在是人,保不齊就有些鬼心裡打着壞主意,萬一您出了什麼岔子,殿下非將我發派去鐵圍山不可!”
鐵圍山?
我忽然想起上回在地下室,顧瑾對那些士兵們下的命令,好像也是提到了這個地方。
就在這時,房門忽然毫無預兆地被人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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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顧瑾面無表情地衝一旁的阿奴甩甩手。
“送我回去。”
“長安。”
“別跟我說話。”我冷哼一聲撇過頭去,欺騙我的感情,玩弄我的**,別再妄想我會再相信你!
“我並非有意瞞你,只是擔心你會接受不了。”
“你答對了,我就是接受不了!我不要嫁給你,我不要跟一隻鬼糾纏不清!”
他的臉上不出是什麼表情,陰沉沉的顯得有些冷峻,“你認命吧,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永生永世你都不可能擺脫得了!”
“我不,我憑什麼聽你的,縱使你掌管冥界,就不信你手那麼長能伸到陽間去!”我衝着他狠狠地咆哮。
我簡直快要歇斯底里,短短一天,我這壓力了十幾年的怒火終於如同澎湃的火山一般不顧一切地往外噴涌。
憑什麼!憑什麼!我爲什麼要成爲傀儡一樣的人,我的人生不是應該自己做主的嗎!憑什麼要他來給我設定!
我要談戀愛,在陽光下跟明媚的男子,我會結婚,牽着對方的手白頭偕老。
但這個人絕對不會是顧瑾!
我是對他有好感沒錯,但那僅僅只是好感,是喜歡,我可以撤回可以取消,總之我不要我的人生從此變得亂七八糟!
“好了,別鬧,乖。”他似乎有些氣急,卻依舊強忍着怒火。
“送我回去,咱們好聚好散,從此你走你的奈何橋,我過我的陽關道,非老死不相往來!”
他驀地眯起長眸,眼中只有深不見底的黑,“你別惹我!”
空氣中突然掠過一股寒流,頓時變得冰冷嚴峻。
“顧瑾你非要這樣嗎?”我心中頓生厭倦,“因爲你要我,我從小到大便整宿整宿噩夢相隨,因爲你要我,你便在夢中奪走了我的清白,因爲你要我,我便非嫁給你不可。因爲你!我的人生從此只有噩夢和鬼魅!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只想簡簡單單地活着,簡簡單單就好,你爲什麼非要把你的想法你的**強加給我!我是人,我有感情有血肉,我跟你不一樣!”
他深幽的眸中無端閃過一絲受傷,我下意識地忽視了,此時此刻,我只能快刀斬亂麻,跟他徹底撇清關係,然後回到陽世間好好活着。
我害怕心中的任何一絲猶豫,那都有可能叫壓抑的情愫復甦,然後從此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長安,你真的想離開我?”
我狠狠心,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人鬼殊途,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既然是錯,那就必須制止!
他甩了衣袖,沒有再多說什麼,隨着一道耀眼的白光,我渾身一輕,等再醒來,已經身在我和他“家”的牀上。
我看了一下,此時已是第二天傍晚。
將隨身攜帶的行李收拾了一下,站在女生宿舍門口。
仰天長嘯。
哇哈哈哈哈,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不就是個男人嘛,從此姑奶奶自動開啓逗比副本模式,要多嗨有多嗨,怎麼可能會難過,不會難過。
就是?尖有點酸,眼角有點溼而已。
我狠狠地在心裡鄙視了自己一把:矯情!
任海滴突然見到我,滿臉詫異,“長安,你去哪兒了?我們在第四階梯教室醒來的時候根本沒看到你,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任海滴似乎對之後的事情完全沒有了記憶,我自是緘口不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不知道,我也昏過去了,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教職工公寓裡了,這不就收拾了下東西,想搬過來跟你們一起住。綠蘿呢?她沒事吧!”
“沒事,還是她先醒來把我喊起來的呢!她已經回去了,說讓你回來了再跟她聯繫。”
我隨口“哦”了一聲,對於曾璐的事情我並不擔心,顧瑾應該都解決了。
纔剛想到這兒,任海滴忽然又想起之前我跟顧瑾的事情,再次追問道:“你跟顧教授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我是朋友就別再藏着掖着!”
“沒什麼。”我苦笑着扯了扯嘴角,“他是教授,我是學生,僅此而已。”
她看出我臉上的勉強,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葉曦子怎麼樣了?”
“沒事呢,睡一覺起來啥事兒沒有,活奔亂跳的!”
“那就好。”我下意識地鬆了一口,綠蘿應該回去跟她哥哥把事情都解釋清楚了,接下來蔣哲會怎麼處理就是他的事情了。
雨過天晴,一切都改恢復原樣了。
顧瑾已經三天沒有在學校出現,聽代課老師說他好像請假了。
我本想找機會把家裡鑰匙還給他,順帶再去把婚離一離,轉念一想,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他堂堂冥帝太子還會在乎這無所謂的工作?
無名指上戒指的痕跡依舊清晰,心口只要呼吸便會微微輕扯。
擡眸望了一眼後窗外,原本詭異的老宿舍如今早已是一片狼藉,現場還有幾個道士正在搭臺作法。
“昨天老宿舍塌了過後地上被砸出一個大坑,後來施工隊清理現場的時候挖出了很多人骨,學校領導嚇壞了,估計是想着從前那些詭異的事情都跟這些人骨脫不了干係,這才找的道士來做法。”任海滴湊到我身旁說道。
“哦。”既然現場有那麼多道士在,應該沒什麼問題。
“喏,這是打賭輸你的音樂盒,給!”宿舍外是葉曦子和她的好友路過的身影。
海滴挑眉,“瞧,好着呢。”
“嗯,走吧,吃了飯去晚自習吧。”我隨手從桌上抱起兩本書。
不知是不是受老宿舍樓挖出人骨坑的影響,今晚上晚自習的人似乎格外少。
“冷死了,要不咱們也回吧,今晚似乎特別冷。”任海滴抱着身子縮成一團。
我倒沒有她說的那麼嚴重,只是也沒心思繼續學習,“走吧,回吧。”
今晚的宿舍格外冷清,吳悅請假回家了,李玫也不在,只剩下我和任海滴看門。
許是累着了,躺下後沒多久,我便進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可是耳畔卻一直被一陣模糊而詭異的音樂聲給打攪得心煩意亂。
我翻來覆去好幾次,斜對面是任海滴安然的睡姿。
明明這麼吵,她卻好像什麼都沒感覺到的樣子。
於是這晚上,我徹底失眠了。
大約熬到凌晨三點我才睡下,任海滴早起時我正呼呼睡得香。
她詫異不已,跑過來拍拍我的臉頰,“不會吧,你也有賴牀的時候!”
“唉,別提了,昨晚上也不知是誰那麼沒有公德心,聽了一宿的音樂,還開那麼大聲兒,我這天都快亮了才睡下呢。”我有氣無力地趴在枕頭上,渾身上下連細胞都覺得疲憊。
“不會吧!我怎麼什麼都沒聽到!”
“反正我早上不去上課了,我實在頂不住了,再回個籠,你先去吧,遇上老眼昏花的教授記得幫我喊個到。”
“好嘞!”任海滴搖頭晃腦地往外,沒一會兒又給我領了一人回來,“長安,你看看誰來了!”
我好不容易睜開沉重的眼皮,見是綠蘿,本想打個招呼,誰知卻不由自主地又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再次出現那惱人的音樂聲。
叮叮咚咚!
叮叮咚咚!
“次奧!還讓不讓人活了!”我氣急敗壞地從牀上坐起來。
“你也聽到了!”這才注意到綠蘿正坐在一旁的書桌前寫寫畫畫。
“綠蘿你能聽到?昨晚上吵了一夜,海滴卻說沒聽到,真是!”
“她沒聽到是正常的。”綠蘿擱下手中的筆。
“你的意思是隻有我們倆能聽到?那到底是個什麼聲音?”我起身洗了一把臉,仍覺得有些提不上勁兒。
“音樂盒!”土麗鳥巴。
我的腦海中瞬間閃過昨天傍晚聽到的那句話,“給,這是打賭輸你的音樂盒!”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又是葉曦子那傢伙!
這丫頭今年是犯太歲還是怎麼滴?
“那音樂盒應該不是常物。”
我不懂綠蘿口中的不是常物到底是個什麼不常法兒,就在我愣神之際,她已經出門朝214走去。
然而她還沒走出幾步,身子忽然一晃,整個人便昏倒在了地上。
“綠蘿!”我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忙衝上前用力地推了她一把。
“別多管閒事!”那詭異而陰森的音樂聲中夾雜着一身男人兇狠的聲音,從我耳旁一閃而過。
我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當下也顧不上其他,掏出便將任海滴喊了回來,兩人一起合力將綠蘿擡去了醫務室。
綠蘿不久便發起了高燒,具體什麼情況我也是完全摸不着頭腦,折騰到夜深蔣哲纔來將她接回家。
“綠蘿說,好像葉曦子打賭贏來的那隻音樂盒有問題,她纔敢想去看看情況一出門就倒下了。”
“次奧,又是那丫頭,她今年犯太歲啊!”任海滴頗爲不耐煩地甩甩手,“管她的,存粹自己作的!”
當天晚上,因爲吸取了前晚的教訓,我覺得提前上牀睡覺,這樣就可以避免聽到那惱人的音樂聲,畢竟它總不能鑽到我夢裡來吵我吧。
“啊……啊……有鬼啊!”
然而就在我昏昏欲睡之際,也不知是哪個寢室,忽然傳來一陣驚悚的尖叫聲。
“有病吧!大晚上的!”任海滴踢了被子,翻身下牀便欲出門找她們理論,還沒來得及開門,不遠處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便是幾個女生邊哭邊喊的聲音。
“救命啊……鬧鬼啦……”
我二話不說衝到門口,趴在門縫上往外望去,幾個身着睡衣的女孩兒披頭散髮地從旁邊跑過,不一會兒原本昏暗的樓道內便亮起了明晃晃的燈,許多聽到動靜的宿舍紛紛打開門來一探究竟。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樓底下的宿管阿姨咚咚咚跑上來,扯着大嗓門喊。
我以爲她們後邊兒追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等了許久也沒見任何動靜,
“出去看看,那麼多人在呢,不怕。”任海滴一把拽開了門。
倒不是我害怕,而是真心不想再在這樣的事情上去趕了。
“好像是葉曦子的宿舍。”
任海滴這麼一說,我立馬又變得有些緊張起來,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快去看看!”我幾乎奪門而出。
走廊裡迴盪着一陣詭異的音樂聲,越往前越清晰。
214寢室黑漆漆一片,明明外邊兒走廊亮着那麼多燈,但這裡面卻彷彿完全不受任何影響似的,彷彿與世隔絕的墳墓。
那音樂聲愈發清晰,叮叮咚咚地在我耳畔跳躍,明明聽上去是那麼普通,卻莫名叫人心神不寧起來。
“唔……嗯……”一陣曖昧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夾雜在音樂聲中。
我定睛一瞧,此時葉曦子正渾身**地跪在自己的牀上,雙手死死地抓着面前的枕頭,整個身子就彷彿背後有人在x她似的,豐滿的雙峰隨着身子劇烈的運動不停地在風雨中飄搖,臉上暈着兩抹滿足而浪蕩的紅霞。
而空氣中似乎還壓抑着男人滿足而陰沉的低吼聲。
她的牀頭正擺着一隻白慘慘的音樂盒,叮叮咚咚的聲音便是從那裡面傳出來的,那音樂盒透着一股子無法形容的怪異,完全看不出是什麼材質打造的,呈現一個不規則的圓弧狀,乍一看還真像只白色的大貝殼。
只要一看到那東西,我便渾身不自在。
“臥槽,什麼情況!現場直播啊!”任海滴忍不住湊上前來,看到眼前那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眼珠子差點都掉出來。
“她牀頭的音樂盒有問題。”
我話音才落,宿管阿姨已經趕到了214門口,看了一眼裡面的情況,朝我們揮揮手,“你們倆去一個我宿舍給保安室打個電話,讓他們趕緊過來幾個人,這丫頭肯定碰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我和任海滴面面相覷,果然這在b大待久了沒吃過豬肉但都見過豬跑!
結果是任海滴去跑腿,我留下來幫忙。
饒是大家夥兒心裡都十分害怕,可是人類八卦的天性還是讓她們頂着被鬼盯上的巨大風險三三兩兩地聚在214門口,一個個看到寢室內的場景,又是尖叫又是害羞。
“都去去去,別跟這兒添亂。”宿管阿姨估計也是好心,怕葉曦子醒來後接受不了在衆目睽睽之下跟鬼愛愛的事情,索性一把將門給帶上了。
我心裡一直在疑惑,先前這麼多回,但凡只要有鬼出現我就可以看到它,可是這回,爲毛我什麼都看不到?
莫非我的那什麼陰陽鬼瞳失效了?
這也不應該啊,比如我能聽到音樂聲,海滴聽不帶,可綠蘿卻也能聽到!
“丫頭,我現在上去摁住那姑娘,你給從邊上那牀被子給她包上,待會兒保安們來了這姑娘可活不成了!”
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點點頭,從旁邊牀上抱起一牀被子,眼瞧着宿管一把撲到葉曦子身上,卻在那瞬間被狠狠地彈到在地上。
“阿姨你沒事兒吧!”我隨手將被子往地上一扔,趕忙上前將宿管扶了起來。
此時宿管的臉上已經是滿滿的驚駭,嚇得縮緊了身子,不停地朝後退,慘白了臉,脣不停地顫抖,“媽,媽呀!這東西,這東西……”
她結巴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三兩下從地上爬了起來,奪門而去。
空氣中,依舊是迴盪着男人淫邪的低吼聲,漸漸地還瀰漫出一股子濃郁的腥臭以及明顯的血腥味。
我順着那味道往葉曦子身上瞄去,她的身下竟已經開始流出潺潺的鮮血。
我頓時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的雞皮疙瘩便彷彿開了外掛似的往外冒,那種感覺簡直無法形容,難聞的氣味沒命似的往我?腔內鑽,混合着眼前這片詭異而**的景象,我覺得我的嗅覺視覺心靈都在今天晚上被噁心到一塌糊塗,整個人就跟才從冰窖裡出來似的,不停地打着寒顫,已經完全開始頻臨在崩潰的邊緣。
想起方纔宿管阿姨奪門而出的場景,心裡頓時就跟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似的,好歹你也帶上我啊!萬一他看上我咋辦啊!
俗話說“好的不靈,壞的靈!”大概講的就是這麼個意思了。
我這邊腦海中年頭纔剛一閃而過,那邊牀上葉曦子已經軟軟地癱倒在牀上,似乎是那男鬼放過她了。
“想不到你這個大美人兒的體質比那妞還要好,老子如果上了你,肯定能長不少修爲!”
猥瑣的男聲似乎離我越來越近!
“放肆!”
就在這時,214宿舍的門卻被人一腳從外邊兒踢開,門外,是綠蘿嬌小的身姿,此時的她身着麻布長衫,背上揹着一把金錢劍,頭上還頂着個道姑丸子頭,頗有幾分神棍的樣子。
而我,卻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心底無端失落成一片,我自嘲地笑笑,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惦記着顧瑾會來救我。
“綠蘿!”
“長安接着!”綠蘿眼神冷靜而專注,從系在腰間的布兜兒中掏出一隻陳舊的墨斗,扯出一頭線拋給我。
我雖不知她的想法,也只能先接過來再聽從她的吩咐。
“這東西是鬼靈,他吸取了太多女人的陰氣,已經可以完全隱匿虛體,待會兒瞅準時機咱們便用這墨斗線將他纏上,這樣他便會現出原形!”
我戰戰兢兢地杵那兒,就算我相信綠蘿,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讓我上去捉鬼,臣妾做不到啊!
“好了,別猶豫了!”綠蘿估摸了下男鬼現在的位置,朝我指了指,她自己已經開始繃着線朝側面走去。
爲了活命我也顧不上什麼了,立馬牽着線從另一面包抄過去,
男鬼似乎早就察覺到我們的意圖,饒是我和綠蘿速度夠快,已經撲了個空。
空氣裡忽然變得靜悄悄的,宿舍的門早已經不知何時被人關上,我只聽聞自己噗通噗通亂蹦的心跳聲,生怕他從哪兒冒出來攻擊我。
我忽然開始懷念起自己的陰陽眼來,那玩意兒在,好歹還能看見危險的來源,現在倒好,兩眼一抹黑,等死吧!
“長安,別愣着,咱倆繃着線一直在屋裡轉,總能圈住他!”
“好!”我一得令,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我們倆差不多在屋裡不停地轉了十來分鐘,卻已經是一無所獲。
“綠蘿,停停停,我快繞吐了!”我此時也顧不上手上被墨斗線給染得烏漆墨黑的,不顧一切地捂住嘴。
“大美人兒,今晚我就放過你,我就不信這女神棍天天守着你!”空氣中的男聲陰悽悽地留下一句,終於連同那令人顫慄的冰冷消失得無影無蹤。
“走了?”
“走了。”
我幾乎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過了沒多久,門外的人見屋內沒了動靜,這才大着膽子推門進來。
我方想起牀上已經赤身**的葉曦子,忙撿起地上的被子,直接往她身上飛去。
倒黴催的,她倒是從鬼口脫險了,我卻莫名其妙被鬼給惦記上了!
真是譁了動物園兒了!
“長安你沒事吧!”任海滴一把將我扶了起來,“剛纔我在門口死活就是打不開這扇門,差點兒沒把我嚇死!”
綠蘿此時已經拿起了牀頭那隻白色的音樂盒,捧在手裡來回打量。
“這到底什麼東西做的,我剛纔只看了一眼便渾身發毛,陰的很!”
“人頭骨!”
任海滴扶着我的手頓時一顫。
我也是當場僵住了身子,渾身彷彿有數萬條噁心的蛆蟲在身上爬過似的,那種舒爽的感覺,真是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第二回。
媽媽的吻啊!這是得有多變態!居然拿人頭骨來做音樂盒!
難怪我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這東西起碼有上百年的歷史了,剛纔那男鬼應該是早先被騙去海外的中國勞工,後來讓人活生生拆下頭骨做了音樂盒,所以戾氣格外重一直附在這音樂盒上不走。”綠蘿擰着眉,面上多了幾分凝重。
“那這鬼現在還在裡面嗎?”任海滴小心翼翼地指指音樂盒。
“沒有。”綠蘿搖搖頭,“估計剛纔趁亂出去了,不過肯定還得回來!”
“要不咱們把這東西燒掉吧,這樣他不就回不去了!”我隨口提議道。
綠蘿忍不住白了我一眼,“你傻啊,他剛纔都說了會回來找你,你燒了他的去處這是要讓他一輩子跟着你的節奏?”
“呸呸呸!”任海滴替我連啐三口,“你才被鬼一輩子跟着呢!”
“無量天尊!”綠蘿假模假樣地做了個稽首,“信不信貧道晚上給你找一大波男鬼伺候你!”
“呀……”
任海滴正欲反擊,卻被我一下制止住了,“好了別鬧,這屋裡臭的,的虧你倆還能在這兒拌嘴,咱們還是先回吧,這眼瞧着天都快亮了!”
“回去是可以,但長安你今晚上就先別睡了。”綠蘿隨手將那人頭骨音樂盒裝進腰間的布袋中。
我頓時有種在風中凌亂的感覺。
唉,綠蘿你等等,你說那晚上別睡是什麼意思啊!本宮都兩宿沒睡了啊!再熬下去大姨媽該有意見了!
葉曦子的家不在本地,等她父母趕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天亮了,不過卻聽說昨晚上她在醫院病房裡又發生了“那種事情”,當場還把一護士給嚇昏過去。
“那護士是否健在?”任海滴聽到這消息的幾乎下意識地便脫口而出。
其實我只想說:同上。
“你以爲那鬼跟這世上的男人似的,見個女人就要上?人家也要挑一挑的好不好,遇到陰氣盛的纔會將她撲倒,遇到陽氣旺的他還怕把自己小**烤焦呢!”綠蘿戲謔般挑挑眉,“這葉曦子要不是才被那曾璐的鬼魂給附身過,她也不至於就陽氣低到被那淫鬼給盯上,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點兒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