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奇瞄準了觸手下巴怪人,立刻扣動扳機,魔槍的槍口便立刻射出一發明亮的閃電球,帶着“嗖嗖”的嘯聲飛向敵人。
金色的能量短劍交叉從胸前移動,將閃電球撥至一邊。魔槍發射的出去的並非是雷霆,而是用符文包裹起來的閃電能量,所以不能達到光一般的速度。觸手下巴怪人只要反應速度夠快、判斷能力夠強,就有機會擋住這股能量。
“距離一百步,最多十秒。”費奇穩穩以立姿端槍,並召喚出魔法矩陣,將自身的法力輸入魔槍之中,然後快速扣動扳機。於是,食指的每一次扣動,便會發射出一枚閃電能量球,前後連成一條長線,嗖嗖嗖的聲音連綿不絕。這些能量球之間有微小的角度差異,因此到達目標面前時,籠罩了他上半身幾乎所有的位置。
兩把金色能量短劍不斷加快速度,在觸手下巴怪人面前形成光幕,將每一個閃電能量球盡數撥開。這樣的驚人速度和高潮武技,費奇自認不如。隨着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兩支能量劍對費奇的威脅也越來越大。所有觀戰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攔住觸手下巴,但雙方依舊我行我素,一方悶着頭衝鋒,一方穩穩站着開槍。
突然觸手下巴怪人的腦袋向後仰了一下,隨後整個後部的頭蓋骨、頭皮和內容物全都飛向空中。兩支能量短劍脫手甩了出去,還沒等落地便消散了。而它也踉蹌了一步,向前跪倒,一頭栽到地上,死了。
費奇收起槍,閃電魔槍的槍管頭一次冒起了嫋嫋青煙,伴隨着焦臭的味道。上面原本凸起的魔法符文出現了很明顯的摩擦傷痕,有些位置被整個削掉,就像用菜刀從豆腐上刮過一樣。從槍身符文的損傷來看,這隻魔槍顯然是報廢了,不過它也算完成了自己最重要設計目標:發射一枚寒鐵子彈。
這是永黎大陸第一枚在正式戰鬥中發射出去的金屬子彈,能夠擋住法術的能量短劍對它毫無防護能力。費奇在連續不斷的法術射擊中摻雜了一枚真正的物質子彈,觸手下巴怪人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仍舊按照撥開法術射線的方法,用能量短劍去格擋。當這枚子彈穿透能量劍形成的屏障讓他感覺不對勁時,它距離怪人的雙眼只剩幾釐米的距離。
“電磁助推金屬彈丸,威力和突然性都足夠了,可就是太廢槍管了。”費奇端詳手裡的魔槍,儘管自己之前用一層層的魔法符文進行加固,可仍舊只能承受一次發射。“這樣的消耗,就算是精金也受不了啊!材料的限制很大,但更大的是精密加工。哪怕是火矮人的手感也沒法將誤差降低到安全的程度內。”
費奇對遠處的地獄騎士團招了招手,用手語讓他們派一個六人標準小隊過來,隨後便走向觸手下巴怪人。這個傢伙空有一身本領,甚至真的是“第二世界最好的施法者”,但還是被一槍爆頭,死在自己沒有見過的技術之下。費奇爲他感到可惜,但並沒有任何同情,甚至爲了保險起見,控制坑神劍在他屍體上又紮了十多個窟窿,再用帶着神聖能量的雷霆炸一遍,才真正認定他死了。
“將這把槍收好。我用壞了,去卡茲穆克那裡覈銷,再領一把。”費奇對輕裝跑過來的特隆說到:“你指揮全局,別隨隨便便就衝到前面來。我知道你是要聽命令,其實命令很簡單:檢查一下戰場,然後回營地。城防軍會接管這裡的工作,打掃戰場讓他們費勁吧。”
“費奇,這就成了?”接過魔槍之後,特隆嘴脣有點顫抖,他一想到自己腳下的土地埋葬着聯軍的騎兵,而不遠處堆成小山的屍骸則曾經是費奇全部的貴族對手,他就止不住地興奮。“你已經是國王了?”
“不是國王,是皇帝,過一會兒再說吧,教會的人來了。”費奇對特隆說道:“打起精神來,今天畢竟是一個嶄新時代的開端。”
伯納德滿頭是汗,姍姍來遲。他一靠近所有的魔法效果都會被壓制,這很可能包括費奇的變身法術以及戴在臉上的魔像面具。所以,費奇朝伯納德亮出手掌,遠遠喊道:“先把你那個武器收起來,我身上的魔法防護做起來很麻煩,你別給我破壞掉。”
“喔!”伯納德點了點頭,在長柄鋸齒大刀上按動幾處機關,重新將它收攏起來,壓制法術的能力也關閉了。他沒有將武器重新置於背後,而是用一隻手簡單提着,用另一隻手握住聖徽,用法術恢復自己的體力。隨後,他緩步走了過來。
“祝賀費奇·聖·霍爾伯爵獲得勝利,以後要用陛下的尊稱了吧?”
“嗯,按理說的確會是這樣。”費奇點了點頭,然後指着觸手怪人的屍體說道:“那傢伙是從第二十世界的,造物故主符文用的比咱們都熟練,我估計是趁着血色流星之夜潛進來的。你把它帶回去吧,看看能問出點什麼來。”
“它都死了,腦袋都炸開了……”
“銀封法術書裡有死者交談咒語,聖心的審判官都會學這個咒語的神術版本。”
伯納德突然笑了一下,笑聲裡有點自嘲的味道:“我傻了,總是忘了你也是教會的成員,冰峰要塞的主持牧師。主要你很少用神術戰鬥,一直在用魔法,所以經常把你歸類到非神術施法者之中。”
“以後還是用魔法這個專門的詞吧,你知道我和神秘之霧那些法師關係處的也不算太好,他們不喜歡和我一類。”費奇嘆了口氣,說道:“事先沒想過會有使用死靈咒語的傢伙,所以犧牲了兩名教會牧師同僚,我深感歉意。如果善後事宜需要我,我願意提供幫助。”
“如果你想幫忙,我這裡的確有件事。”伯納德一擡手,將摺疊起來的巨齒長刀舉到費奇面前:“這樣的滅法武器教會一共有三把,這是保存最完好的一把,現在交給你了。想辦法弄明白這是怎麼造出來的,然後多製造一些,血色流星的壓力太大了。”
“給我的?這不是用來砍我的嗎?”
伯納德噗嗤一聲笑了,隨後哈哈大笑起來:“你的壓力太大了,哪有那麼多威脅?用這把刀砍你,是能捆住你的腳,還是我有足夠的武技能戰勝競技場冠軍呢?你想想看,我要先解下披風,然後將背後的大刀拿到前面,解開、展開、啓動。這個時間足夠長劍捅死我了。”
費奇也簡單笑笑,將大刀拿過來,順手就遞給了特隆。他想了想,微微點頭,然後問道:“是總主教讓你把這東西給我的?”
“準確來說並不是。這把武器是雷霆軍指揮布魯姆菲爾德所有,他讓我給你帶過來。他算是我家親戚,沒有血緣關係的叔叔——我們一直比較親密。臨行前他交代了幾句,頭一句是如果你贏了,就說明你也具備戰勝雷霆軍的力量,這把武器根本對付不了你;另一句是讓我在看到你快要輸掉的時候,以雷霆軍的名義將你保下來,至少先研究明白這把武器再說。”
“我會想辦法弄明白的,也儘快將這把武器還給他,免得他難做。你要是願意幫我帶個話,那就說讓他派個信使,至少建立起聯絡渠道來——教會那邊的信太慢了。”費奇微微一笑,他相信伯納德或布魯姆菲爾德肯定能聽懂其中的意思。
果然伯納德點點頭,他伸手向前一引,眼睛再也不去看特隆手上的武器。“陛下,能不能請您稍微移步。這屍體面前並不是一個適合交談的地方,我還有總主教唐德·米普的訊息。”
費奇點點頭,讓特隆接手戰場上的事務,尤其是控制好貴族聯軍的營地。那裡面還有許多隨軍而來的僕從、勞役、工匠和大量騎士扈從,同時也有不少物資,總不能再發生國王軍炸營那樣的哄搶和混亂。同時,塔巫港城還有好多事情要做,標誌着勝利的號角聲已經開始響起,兌現賭局那邊的活動也需要一些人手。
“我現在事情很多,所以請儘可能說得簡潔直接一些。”費奇與伯納德並肩而行,先經過杜波依斯和塔特爾,讓他們兩個扛着旗子跟上來。“總主教大人又有什麼見解?”
“首先是燈塔領的問題,他問你勝利之後,還會不會尊重安德魯國王與教樞的協議?”
“這個沒有變化,卡洛爾和戴爾蒙德會管理燈塔領,教會在戴爾蒙德六歲後仍可以派老師過去。同時我也要說一句,戴爾蒙德的姓氏是霍爾,他們依舊是霍爾家族的人。即便再也沒有貴族,可一家人還是一家人,我依舊會保護他們,甚至比以前更小心。”
伯納德點點頭,表示理解。他隨後說道:“陛下,有個問題問起來可能有些唐突,但我個人也覺得非常有必要。你勝利之後,新國家包括哪些地方?”
費奇站住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到:“我父親的稱號有兩個,皇家伯爵和聖殿騎士。聖殿騎士是他爲教會戰鬥,擊敗了邪惡魔鬼,保護莫契的教會神殿後得到的,這個在教會中有記載。那麼你可知道,皇家伯爵的前兩個字來自哪裡?”
“這難不倒我。從血緣上講,霍爾家族特別是你的父親坎特·霍爾的血,可以追溯到曾經的雷維中央帝國……等等,你不會是要恢復雷維中央帝國吧?”
“不,當然不是。雷維中央帝國早就不在了,不過其嫡系子孫還活着,我們家只是旁支而已。最親密的關係最多能追溯到布奇·雷頓三世皇帝陛下,他第三個孩子是我的曾祖奶奶。她因爲嫁給了邊緣小鎮的窮小子,早就不在繼承序列之中。要不是後代爭氣成了伯爵,皇家二字也回不來。”
“你知道就好。你可別剛剛贏了貴族聯軍,就準備向全天下的貴族宣戰!這話是我說的,可不是總主教。就算你真要重現帝國,也先把能壓制法力的武器研究明白。”
“好吧,看來我還有點用處。”費奇笑着瞥了一眼伯納德,然後道:“不閒聊,我先回答完總主教關切的問題吧。首先,原來屬於霍亞貴族聯合王國的疆域我肯定要控制;其次,我可能無法立刻完全掌握這些地方,需要花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誰覬覦這些領地就是我的敵人。我直說吧,此役之後,很可能會有一些貴族膽寒,想要託庇於真理雷霆女神教會之下。當年雷維中央帝國就是因爲貴族和教會摻和到一起,貴族用教義愚民,教會被教會污染,最後被女神下令解體打散的。我擔心唐德·米普會犯這個錯誤。”
“其實我更擔心你,你也是女神聖徒,現在又成了國王……”
“更正一下,我的頭銜是皇帝,不是‘國’王。”費奇呵呵兩聲,說道:“其實大部分時間教會只當我是霍爾家族的貴族子弟,相比於女神教會的部分,我其實更靠近世俗。以後你們就當我是世俗的一部分吧,這樣合作起來會比較舒服。”
聽到這話,伯納德深深皺起了眉頭,猶豫半天之後才說道:“這樣一來,第三件事就更難辦了。你登基的時候,總主教要來給你加冕。”
“向他表達我最崇高的敬意,並請允許我以同樣的敬意拒絕他。”費奇說道:“這一役後,第二世界將會把主要攻擊目標定爲我,總主教大人最好別靠近我,免得被一鍋端。呃,還是說實話吧。如果真發生這種事,我會比總主教大人更有可能活下來,那個時侯就難看了。”
“行吧,我會先把這句話潤色一下,然後再報上去。”伯納德道:“你什麼時候舉行加冕典禮?總主教不來,教會觀禮總需要的吧?”
費奇仔細想了想,然後搖搖頭:“不了,沒那麼多時間,我就不搞典禮了。你什麼時候走,我隔一天就直接登基了。”
“啊?爲什麼要等我先走?”伯納德先是愣了一下,轉頭就想明白了,這是爲了避免他在向總主教彙報的時候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