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臉色上看,田鵬的臉色比王小悟的好不了多少。區別只在於王小悟是受了寒氣,而田鵬是受了驚嚇。身爲042機構的醫生,以及一些古怪生命現象的出色研究者,田鵬一直以爲自己的膽子已經夠大了。不過直到看到冰蠶的殺傷力之後,田鵬才發現,之前自己之所以膽子大,那是因爲,他從來沒有接近過死亡的邊緣。
田鵬被幾名隊員護在了中間。像他和劉滄海這樣的非戰鬥人員,素來是受保護的重點對象,所以雖然身處危險之中,但他的安全暫時還是得到保證的。
聽到陳子云的叫喚,田鵬雖然驚懼雪中的冰蠶,但卻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他很清楚,隊員們之所以如此保護他,也是因爲他能夠在隊員需要他的時候,他能夠派上用場。
“噠噠噠……”一陣急促的槍聲再次響起。原來是雪地裡再次有冰蠶冒了出來,被隊員發現,進行了射擊。
“再不跑就沒機會了!”葉芽的聲音再次出現:“陳子云,抱她走!”葉芽對着陳子云叫了起來。說完,她再次朝着遠處發射了一顆信號彈。信號彈只能夠拖延着遠處的冰蠶不靠近,但已經接近了衆人的冰蠶,是不會輕易捨近求遠的,這也是冰蠶攻擊陳子云的原因。
陳子云二話不說,把王小悟扛在了肩膀上,滑動腳下雪板,朝着葉芽的方向靠近着。不過兩人的重量壓着雪板,地上留下一道重重的拖痕。
謝楓見狀,滑了過來,說道:“把她給我,你還好吧?”謝楓可是知道冰蠶的厲害,問陳子云一句。
陳子云點了點頭,卻拒絕了謝楓的好意,說道:“我還行。”速度也開始提升。
謝楓訝然地看了陳子云一眼,他可不知道,陳子云竟然也有如此能耐。王小悟長得雖然有些嬌小,才一米六的樣子,但加身上的裝備,至有六十公斤以上,陳子云剛剛受過傷,還能夠帶着王小悟行動自如,如何不讓謝楓動容。
冰蠶並沒有消停。不過衆人已經知道應對的辦法,幾個身上配備了信號彈的隊員,一邊滑行的時候,一邊對着遠處射擊信號彈,把冰蠶給引開,所以一路上倒也沒有再折損隊員。但之前倒在了雪地裡的三名隊員,卻是可以確定已經殞命。
滑行了將近兩個小時,衆人在山谷裡越走左彎右拐,越走越深。讓大家驚訝的是,這山谷越往裡面越寬敞,彷彿沒有盡頭。急行軍了許久,衆人早已經疲累不堪,連陳子云最後也不再堅持,要親自帶着王小悟,讓謝楓替換了一下。
唯一讓衆人心安的是,冰蠶在一個半小時之前,就已經不再出現在身後,想來已經把這些可怕又可惡的生物給甩開了。
“大家停下來休息一下吧。”仔細觀察了地勢,葉芽揮了揮手,讓衆人停下來休息。衆人的體力都已經透支,再不休息,恐怕就會有人倒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得到葉芽的指示,衆人不由鬆了一口氣。陳子云也趕緊讓田鵬給王小悟診斷。
在途中王小悟已經醒過來了一次。不過冰蠶的寒氣着實厲害,在鬼門關裡轉了一圈的王小悟,醒過來之後渾身軟綿無力,連走路都走不了。只好由陳子云和謝楓輪流揹着。而王小悟的隨身物資,則由其他的隊員分攤了。田鵬的診斷結果讓陳子云鬆了一口氣。王小悟並沒有受到重創,甚至連握過冰蠶的手都沒有凍傷。聞知這個結果,連葉芽都大感意外,連聲說真是幸運。
隊員們對冰蠶心有餘悸,休息時候連點燃篝火煮熱水都不敢,最後還是葉芽親自對周圍的環境進行了仔細的勘探,確定了附近沒有冰蠶後大家才生火煮水。
陳子云把王小悟塞進了睡袋裡面,又在她身邊生了堆火保暖。在海拔已經接近六千米的高原,水才煮上一會便已經沸騰,但把手探入,卻並不燙手,遠遠還達不到開水的標準。不過沒人講究這個,舀起水便趕快喝,離開了鍋的水,十秒內就會涼透,三十秒內就會變成冰塊,喝慢一點的都會變成嚼冰塊。
劫後餘生的衆人,大多臉上還有着驚懼之色,但葉芽卻是平靜如故,拿出了點東西胡亂吃完之後,再次從揹包裡拿出一卷破舊的書籍翻看着。
葉芽便坐在陳子云的身邊,看着鑽在睡袋裡卻整個人蜷縮在陳子云懷裡昏睡的王小悟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陳子云捕捉到了葉芽的笑容,微微一愣。平時的葉芽,冰冷得像周圍冷硬的石頭一樣,即使偶有笑容,那也不是什麼善意的。
“原來你還會笑啊!”陳子云硬梆梆一句。想到之前自己的設想,陳子云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葉芽馬上變回冰冷的面孔,輕哼了一聲,繼續低頭看着自己的書。陳子云也側臉往那舊書看了一眼,目光卻無法轉開了。
“你手裡這本書是……”陳子云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他的眼力很好,一下子就從書頁上看出來,這並不是一本紙質的書,而是用炮製過後的樺樹皮製成的書卷。而書卷之上,一串串古老的梵文跡象斑駁地顯露着這本書籍的古老程度。
“可以說是《克什米爾王記》的上卷。”葉芽頭也不擡,便回答了陳子云的提問。
“是它?!”陳子云臉上浮現了訝然之色。對於《克什米爾王記》,陳子云是清楚的。
《克什米爾王記》,又稱之爲《羅閣塔蘭尼吉》,成書於12世紀。是世界上唯一保存下來的編年史形式的長篇梵文敘事詩。記載着古克什米爾地區的政治文化變遷的重要史料。
當然,讓陳子云記住這本書的,並不是這本書原本的特殊性,而是牽涉到了一個臭名昭著的人物——竊取敦煌文物的大盜賊斯坦因。
《克什米爾王記》是斯坦因從該地區一個學者的後代身上巧奪豪取而來,也因爲在這一次冒險上取得了勝利,促使了斯坦因產生了對中亞地區更大的興趣,因此頻頻光臨新疆和甘肅等地,最終被他從敦煌掠去珍貴文物一萬多件。
不可否認,斯坦因是研究敦煌文化的第一人,在學術上有着卓越的成就,但他的行爲也給華夏人帶來極大的恥辱,如今華夏後人在研究自己前人文化時候,竟然還得花大價錢去國外購買拍攝的膠片。陳子云博學,對敦煌文化也有研究,自然對斯坦因這廝熟悉無比,同時又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