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子坐在牀邊,擔憂地看着昏睡的女兒,想起開門那刻看到的,即是回想也讓她心驚,本以爲只是出去會個朋友,哪裡會想到竟然帶着滿身血污回來,所幸身上的血漬並不是她的,但是一定受了不少罪吧,竟然還一個人回到這裡……
“明明應該陪你一起去的。”說着鈴子忍不住趴在夜身上,低聲抽泣,“明明才說要好好保護你的。”
“抱歉,又讓你擔心,但是,我只是,暈血而已。”
虛弱的聲音傳來,鈴子驚喜地擡頭:“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有沒有哪裡痛,肚子餓不餓?”
“沒什麼,就是,被壓得有點喘不過氣。”
“啊?”鈴子趕忙起身,手忙腳亂地撫着夜胸口,替她順氣,“我應該跟你去的。”
“媽,我什麼時候回來的?”夜起身看了看拉得好好的窗簾,想着她本想裝暈的,結果一躺居然真暈了。
“快十二點,發生什麼事了,沒受傷吧。”
“嗯,路上碰到車禍忍不住看了眼,結果纔想起我暈血得厲害。”隨意找了個理由,笑着安撫鈴子,卻忘記了,看見車禍哪裡會沾上血漬。
鈴子笑了笑沒有點破,轉過話題:“沒事就好,那要不要吃點東西,都快十點了。”那頸間的傷痕,分明被人挾持過。
“隨便吧,就是想喝水。”
“是,什麼樣的朋友?”夜喝水的時候,鈴子猶豫着,終是問了出來。
“開夜店的。”夜無所謂地回答。
“什麼?夜店?那你昨天晚上是去那種地方了?”
“擔心什麼呢?你女兒我不會學壞的。”
“我哪裡是擔心你學壞,是怕你碰到壞人啊!”鈴子一臉憂色,這孩子怎麼就不明白呢。
壞人?從小到大碰到過什麼好人了?
夜忍不住在心裡想着,可看到一臉關心的鈴子,只能安慰:“早知道不告訴你了,放心吧,下午不就回仕草了。”
“夜,我不是在限制你什麼,但是你該明白,天
外有天,萬一碰上你對付不了的人,要怎麼辦呢!”鈴子無奈,自問從小到大她都沒怎麼管她,如今再去關心這些,對夜來說是不是太過虛僞了“嗯,我明白,謝謝,媽。”看着一臉歉意的鈴子,夜認真地回答。
人與人之間的隔閡,並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開的,母親這樣的關心也不過是她醒來的這半年多時間開始,從每天對她說不上三句話的,到如今會陪她散步,陪她聊天,問她餓不餓,問她想不想吃什麼……雖說她昏睡了五年,但是那感覺於她就好像只是睡得沉了些,彷彿一覺醒來,便全部不一樣了,大概任何人都不是一夕間便能接受的吧。
難免會覺得虛幻,彷彿置身夢境,於是面對這樣的母親,總忍不住自問,她真的醒了嗎?還是依舊在做着一個甜美的夢呢?
如果,她只是‘式風夜’就好了。
望着拉開的窗簾外,幾近透明的藍,忍不住那樣幻想着。
不過,現在應該也不錯吧!
一手把玩着一枚小小的銀色楓葉,一邊瞄着母親收衣服的身影,起身:“去吃拉麪吧!”
回頭看着身後穿着浴衣的女兒一臉期盼,只覺得心裡涌起了一股甜味,香香地溢滿了整個陽臺,鈴子覺得她終是還能再做一個好母親的。
“嗯!”重重地點頭,臉上也是幸福地笑。
回到仕草的家,天色已黑,母女兩坐在小院吹着涼風,吃着回來路上買的晚飯,中川暉坐在一邊有些氣急敗壞:“小夜,爲什麼不叫我一起去,我也好久沒去空座了!”
“好奇怪,我哪知道你也想去。”
“啊?”也對!完全找不到話回。
“又不是不認識路。”夜吃完最後一口飯,看着他一臉怒容,忍不住小聲加了一句。
“哎~”中川暉完敗!
“小夜,別這麼說嘛。小暉,對不起啊,下次有機會阿姨一定叫上你。”忍不住出來打圓場,鈴子有些奇怪,記得以前他們兩個不是總在一起玩的麼,怎麼現在小夜對人家這麼冷淡了?
“好奇怪,從我們到空坐起,那兩個尾巴就不見了呢!”夜沒來由地冒出一句似不着邊際的話。
鈴子看了眼望天的女兒點頭不語,是很奇怪,照理來講母親不會放棄,怎麼突然就不監視了?
中川暉也莫名奇妙地看着她,白晳的臉頰仰着,在那漆黑的瞳孔裡映着點點星光,深長幽遠。長髮乖順地垂着,風吹過,飄起幾縷在夜下飛舞,彷彿夜的精靈,不時便要遠去。
鈴子默默收拾碗筷,起身進了屋,小院一時安靜下來。
心裡忽地就開始不安起來,想着要抓住些什麼來平息心裡的燥動,忍不住起身衝到夜面前,抓起那纖細的雙手急切道:“小夜……”
開口的瞬間,對上那雙深邃眼眸,發現自己整個心都似被吸了進去,千言萬語,卻吐不出一個字來!只能深情凝望着對方,期待着聰明如她,能從他眼裡看出他羞於啓齒的話。
可惜,對方只是不解地望着他,清澈如水,墨色純粹:“暉,說話可以坐着說的。”
手心的溫暖離去,中川暉望了望自己的手心,空蕩蕩地連帶着心裡彷彿空了一塊。慌亂尷尬,揮着手想解釋些什麼,卻只能我,我我地,說不出一句完整地話來,然後深呼吸:“抱歉,我是想問你,能不能……啊!”
“呵,回來啦。”司空見慣了吧,夜看了看暉腳邊的小白,笑着想,來得真是時候呢!
“喵!”小白攻擊成功,鬆開中川暉跳上夜的膝蓋,衝着她討好地叫着。
夜笑着揉了揉小白的頭,然後略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中川暉:“抱歉,剛纔想說什麼的?”
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輕易便散了,中川暉挫敗地搖頭:“忘記了,天晚了,我回家了,順便處理下傷口。”
“嗯,晚安!”
“對了,明天一起上學吧,我來接你。拜。”
“好。”
是夜,大概是累了,夜幾乎是倒牀上就睡着了,小白窩在她頸窩看着她一臉安逸的睡顏,一動不動地,直到天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