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了擡下巴,眼神示意他看自己的腳下。
林嶽皺着眉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腳下有一塊長約三寸寬一寸的小石牌。
與此同時,老管家也上臺了,底下的人都沒看明白,不知道我究竟是用什麼樣的辦法,把並不在法陣之內的林嶽困在了法陣裡。
我走過去把那塊石牌拿了起來,石牌上滴着我吐出的那口血,石牌上的凹槽乃是被刻上的兩個字,縛靈。
一口鮮血吐在石牌上,血液沁入那兩個字的筆畫之內,若是把石牌翻過來,後邊還有四個小字,以此爲界,只不過這四個字事先就已經用黑色顏料上好了眼色。
當我把石牌拿走之後,林嶽便可以活動了,他不可思議的看着我手裡的石牌,我向衆人解釋,這石牌是我在上臺之前,就已經刻好的一塊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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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碑界碑,顧名思義,乃是規劃某一片區域,界碑的大小根據區域的大小也各有不同。
因爲我這塊界碑,只需在鬥法臺上,將人困到我的法陣裡而已,所以一個巴掌大小便足以了。
關於刻碑術,外行人知之甚少,但是這在座的衆位,可都不是一般人,尤其是些大門派的重量級人物,什麼世面沒見過,一瞧我把石牌亮出來,就知道我用的是什麼把戲了。
林嶽此刻也終於明白過來,他在念咒催動法杖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我手裡的符紙,生怕被我的符紙困在法陣中,但卻忽略了我扔出去的界碑。
林嶽此刻低着頭沉默不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手裡的界碑,停了好一會兒,他擡頭無奈的朝我笑了笑,說了聲,“是我輸了,謝兄。”
我朝林嶽抱拳還禮,老管家則立馬宣佈這場比賽是我獲勝。
獲勝之後的流程,就很簡單了,我要去江夏那邊拿獎品。
林嶽和我走了相反的方向下臺,我直接跟着老管家去了江夏那邊。
因爲我剛剛在鬥法臺上用了刻碑術,所以這會兒,底下的人羣一陣騷動,大家都在討論着有關於刻碑術的話題,走過去時,老管家笑眯眯的告訴我說,這鬥法大會上,已經有二十多年沒再有人用過刻碑術了。
我知道刻碑匠這一行已經逐漸沒落,現在會這個的人很少,我爹以前活着的時候也說過,讓我以後學成了,一定要找一個可靠的徒弟,把這門手藝傳下去,千萬不要在我這一代失傳。
當時我很不以爲然,這天底下有這麼多人,無論是名門正派還是旁門左道,會各種各樣本事的高人大有人在,我們家這刻碑術真有這麼稀奇?還沒有旁人學得?
只記得當時我爹一臉愁苦的跟我說,我們這刻碑術,相較道術和茅山術,及費時費力收成又不好,人家花了一樣多的錢,情願去找個道士做法事,也不會光顧我們刻碑匠的生意。
再者說,現在時代不同了,整日裡哪有那麼多死人碑刻,唯一能維持生活的,便是刻刻界碑功德碑之類。
但是我們這門刻碑的手藝,那可是純手工製作,不僅如此,刻碑的過程中,每一筆,都凝聚着刻碑匠的精神力,所以要價刻不便宜,但是因爲現在科技發展了,用機器刻碑,不僅比人工速度快,造假又低,久而久之,當然沒有人再找刻碑匠來刻碑。
我們刻碑匠,算是一種古老的職業,我爹說,在過去的時候,吃這口飯的,不管走到哪裡,都極爲受人尊重,可是當年那些道士不能比的。
那些年的道士,其實就是跑江湖混飯吃的,在普通人的眼裡,屬於下九流,而我們刻碑匠就不同了,不管在哪裡,都極其受人尊重。
哪怕是哪家人想讓自家的小孩兒學這門手藝,都要是出自有名望的大家族才行,除非天資卓絕,否則連這門手藝的門檻都碰不到。
他還說,以我的天資和德行,若不是我是他的兒子,這門手藝是萬萬不會傳給我的。
而我回給他的,毫無疑問,是個嗤之以鼻的表情。
當然,我爹給我講這麼多,這是想穩住我,讓我好好傳承他這門手藝,也想着讓我像他一樣,將來娶了媳婦,生個大胖小子,好讓我家這門手藝延續下去。
誰成想,他老人家沒能等到我娶媳婦,反而娶了晚晴這個漂亮的女鬼,所以我爹纔會那麼反對我和晚晴在一起。
人鬼本就殊途,若是死人和活人結了冥婚,那這個人即使命數再硬,也註定活不長了。
只是我天生體質特殊,本就是半陽半陰之身,所以才僥倖能與晚晴廝守。
或許在我爹以前,每每交代我,要將刻碑術傳承下去的時候,我始終不明白刻碑術的厲害,甚至還有些看不起我爹這手本事,但是此時此刻,我彷彿明白了一些事。
從那些大門派的老傢伙臉上,我便能讀懂,他們對於刻碑術的畏懼和警惕。
我不理會衆人的目光,跟着老管家走向江夏,無意間問了一句,二十多年前,在鬥法大會上,用刻碑術的人是誰。
老管家忽然站住腳步,皺眉看了我一眼,我愣了下,不明所以的瞧着他,只見老管家忽然開口一笑,對我說道,“沒什麼,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走吧,謝門主,我還要趕緊讓下一場的人上場呢。”
江夏就在不遠的前方,老管家將我帶到此處,卻不再往前走了,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心生疑惑,總覺得老管家有些不對勁兒,回頭觸及江夏的目光,我朝老管家輕輕點頭,徑直走了過去。
等我到了江夏身邊,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從旁邊站着的僕人手中,結過了一隻十分精緻的錦盒,遞給了我。
我拿過那隻錦盒,光看盒子就知道造價不菲,硃紅色的漆器,上邊鑲嵌了五彩斑斕的螺鈿。
我輕輕晃了晃,只覺得裡邊的東西似乎沒什麼分量。
“這不會又是個空的吧?”我開玩笑似的對江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