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倉碣不太吃得慣日料,吃了幾塊壽司就沒興趣了,這還不如去吃火鍋。

對面高木遙微笑着幫他倒了杯酒:“天師吃不慣嗎?想吃什麼儘管說就是。”

“不用麻煩了。”倉碣一口喝了酒,砸吧砸吧嘴。他不常喝酒,只覺得這酒淡素素的,沒什麼味兒,不過後勁很快就上來了。

“這是這裡的招牌清酒,味道很不錯。”高木遙又給他倒了一杯,倉碣沒再喝,看了他一眼,“你肩上的傷,沒事吧?”

高木遙下意識摸了摸肩膀:“沒事,多謝天師關心。”

倉碣道:“那東西很邪門,怨氣這麼大,被咬一口可不是開玩笑的。”

“無妨,已經找醫生看過了。”高木遙依舊神情淡淡的,慢慢喝了口酒。

“那種傷可不是醫生看得好的。”倉碣微微眯起眼,在他眼中高木遙的身影晃了晃,很快恢復。身體魂魄皆無異樣,的確是個普通人,只是身上似乎籠罩着一層白影,又沒有陰邪之氣,讓他看不透。

就在這時側拉的門被打開,一個身穿和服的女人端着菜進來,跪在榻榻米上一一擺放好,說了句日文,倉碣也聽不懂,就聞到這女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還挺好聞。

他轉頭看了看,那女人也看過來,塗得慘白的臉上有一張血紅的嘴脣,嚇了倉碣一跳,這可比女鬼嚇人多了。

“客人,對我們的酒菜還滿意嗎?”女人的手慢慢搭在倉碣手臂上,和臉一樣的慘白,指甲鮮紅。倉碣覺着有些不對勁,可又沒感覺到陰煞之氣,一時拿不準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乾脆一把抓住女人的手,“難吃。”

女人的手冰涼卻柔軟,像是沒有骨頭似的。倉碣驚訝的發現,女人的手忽然變得透明,一點點穿過了自己的手。

“客人不滿意的話,我會補償你的……”女人湊在他耳邊輕聲道,半邊肩膀幾乎融進了倉碣的身體,以一種十分詭異的融合的姿態靠在他身上。

接着倉碣就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這是我對天師的感謝。”對面高木遙悠然喝酒,“感謝天師毀了我的心血。”

倉碣挑眉,這小子果然有問題。

“現在,把它還給我吧。”高木遙放下杯子,衝倉碣伸出手,倉碣看到一縷白影從自己掌心逸出,落在高木遙手中。

是那個無頭殘魂。

高木遙從懷裡摸出一張紙剪的小人,那殘魂悠悠飄進紙人中,沒過一會紙人竟然站了起來,蹦蹦跳跳得跑進高木遙懷裡去了。

倉碣看得還挺新奇,跟變戲法似的:“這什麼東西?”

“天師不知嗎?”高木遙挺意外,“這是我的式神。我從小學習陰陽道,去邪除煞,說起來,我們也算殊途同歸。”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倉碣冷哼,“我可從沒害過活人。”

高木遙嘆了口氣,面露憂傷:“天師可有即便是死,也想要守護的人嗎?”

“沒有。”

高木遙嘆道:“那你又怎麼會明白我的心情?”

“我一點也不想明白你的心情。”倉碣毫不客氣道,“不過我很好奇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反正我也打不過你,你就讓我死個明白吧。”

高木遙頓了頓,道:“惠子是我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

倉碣暗暗翻了個白眼,關我屁事。

高木遙臉上露出癡漢般的微笑,“她很可愛,就像一個天使,從小就愛跟在我身後,哥哥哥哥得叫……每次看到她的笑臉,我都能忘記所有煩惱,她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可是,命運總是愛和人開玩笑,她的身體壞掉了,弄髒了……”

他低頭淺笑,手指擺弄着酒杯,“所以,我要給她換一個身體,一個乾淨的,潔白無瑕的身體。”

“身體要怎麼換?”倉碣下意識問,忽然反應過來,感到一陣惡寒。

這傢伙果然是個變態!

“天師應該已經明白了吧?”高木遙取出懷裡的紙人輕輕撫摸着,“我給她換了一個乾淨的身體,再過幾天她的魂魄也能煉成……”

倉碣知道爲什麼屍塊都按五行之法被置於聚靈之地了,原來這傢伙是在煉魂。他奪了別人的身體換上他妹妹的頭,魂體不一自然犯衝,留取原本的屍體聚靈煉魂,待時機成熟便可進入新的身體,完全鳩佔鵲巢,真夠陰毒的。

“我差一點就要成功了,可是你莫名其妙出現,把這一切都毀了。”高木遙猛然擡頭,看着倉碣的眼神陰寒無比,臉上卻還掛着無辜不解的笑,“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多管閒事呢?”

倉碣給氣笑了:“你纔是莫名其妙吧,跑到咱們的地盤來幹這種齷齪事,還不許人管了?”

高木遙冷笑:“那不過是一個毀了容的女人,能成爲惠子的身體,是她的榮幸。何況,真正殺了她的,不是天師你嗎?”

倉碣無語,那時候那頭顱太兇,他沒法子只能將其打散,只是她的魂魄也是缺失的,下了地府也沒法投胎,只能永世受刑,不得超生。

孃的,真是生可忍熟不可忍!

倉碣咬破舌尖,含了一口血在口中,凝神聚力,那個女人猛被他震出體外,在半空變爲一個紙人,輕飄飄落在地上。

“老子不發威你還真當自己很牛逼麼。”倉碣站起來,手指捏得咯咯響,“知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反派死於話多?”

高木遙面上驚愕轉瞬即逝,手在桌上一拍,數張紙人飄了出來,在他眼前上下翻飛。

“臨兵鬥者列陣在前。”高木遙手捻指決口唸真決,紙人橫列一排,猛地化爲數只怪物,將不大的包間都快塞滿了。

看着這幾個怪物,倉碣有點無語。

難不成這傢伙是開動物園的?

這些怪物裡有一個是少女模樣,但是頭上長着兩隻尖耳、後面拖着條貓尾巴;一個人身蛇尾但長着一張美女的臉,還衝倉碣拋媚眼;一個長得跟青蛙似的渾身透綠,頭上還頂着個碗;還有一隻雪白的狐狸,拖着三條尾巴衝倉碣呲牙咧嘴,看着不像挑釁,反而像是賣萌。

“這就是你們日本的鬼,怎麼跟鬧着玩似的?”倉碣嗤之以鼻,“你怎麼不乾脆召喚個皮卡丘出來,萌死我算了。”

高木遙冷冷道:“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