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周大家的時候,舅舅臉上寫滿了憂愁,他不知道自己怎麼跟周大的妻子解釋,畢竟這一個月來連自己都覺得周大是個不錯的人,自己跟人家妻子說這些天來那人根本不是你丈夫,人家能信嗎?可是舅舅並不打算隱瞞,哪怕被人家打罵···
而我,此刻也還沒有睡。躺在牀上跟周大的女兒在玩兒沙包,周大的女人坐在牀頭納着鞋底兒。由於舅舅和周大的計劃,我們在此停留了將近一個月,這一個月來可以說是我自打從家裡出來以後最安穩的時間,沒有鬼怪,也不用那麼勞累的沒日沒夜的趕路,每天就是吃喝玩樂,愜意極了。尤其是有周大的女孩兒陪我,我似乎好久都沒想雨萱了,慢慢的腦子裡竟然忘記了找媳婦兒的事。當然奇怪的是之前每次遇到危險時候就會感覺後面有人拽我,這段時間沒有危險我就慢慢發現反是我跟周大女兒捱得近了,後面也會有那種感覺。
周大的女人納着鞋底兒,眉頭微皺似乎在想着什麼事情,腦子想着事情手上卻沒有停止,手指被針扎破,鮮血瞬間就涌了出來,她輕輕擦拭一下然後用牙齒咬著嘴脣,似乎在爲什麼而揪心。此刻已經深夜,若是平日裡大家早就睡了,現在我倆沒睡是因爲玩兒的盡興了,而她則是在惦記自己的丈夫。
突然,大門處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女人猛地擡頭放下手中的針線框子,大步來到門前拉開門栓。門開以後看到舅舅她鬆了口氣,可是看到舅舅進門以後身後空空如也女人臉色一變連忙跑到門處往外瞅,舅舅舔了舔舌頭,到嘴的話終究沒說。過了能有五分鐘,女人呆呆的走進家,機械般的鎖上大門,也不管舅舅徑自回了房間。
“你怎麼什麼都不問?”跟進去以後,舅舅輕聲問道;我看到舅舅回來馬上高興的起身往他懷裡撲過去,舅舅抱住我以後沒有像往日一般用他那帶有小胡茬的下吧擦我的臉,而是神色凝重的讓我趕緊睡,說完就把我放到牀上,然後他拉着女人走到了院子裡。
“俺剛剛躺了會兒,做了個夢。”院子裡,女人帶着哭聲說道;昏暗的月光下,舅舅看着她的臉是那麼的無助。而聽女人說完,舅舅心裡馬上一驚,隨即打開天眼朝着屋內看過去,果然裡面還有一絲陰氣,但沒有髒東西,應該是有什麼東西來了,又走了。
“不用看了,俺讓他走了”女人說着眼淚就又掉下來了,抽噎着跟舅舅講了她做的夢,原來就在半小時前,我和她女兒在邊上玩兒,女人在做針線活兒,做着做着只覺得突然身子很冷,然後莫名的睏意席捲全身,就不自覺的趴在牀頭的桌子上面睡着了。
似乎睡了好久,女人只覺得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很熟悉的聲音可她就是想不起來是誰,擡頭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丈夫周大,只不過他背對着自己蹲在地上再喊自己的名字。女人看到以後喜出望外的邊往前走邊說你不是跟楊少師父去配合警察抓那壞人去了嗎,怎麼自己回來了?
可是周大似乎很害怕自己的樣子,嘴裡不停地喊着別動,不許靠近他之類的話;雖然不明所以女人還是停了下來,然後問他怎麼回事。這是周大突然開口,聲音帶有哭腔:“秀琴(周大老婆的名字),你不要害怕,聽我說完··其實我一個月前就死了,家裡面的那個我是假的,是殺我的人用易容術變得,他是個壞人!他要害楊師父還有些咱們家人,他在這裡的時候我進不來,現在趁他不在趕緊回來告訴你一聲,我已經死了,你是改嫁還是在家裡守着我都沒有意見··”
秀琴聽完感覺莫名其妙,心想你這不是好好的麼還說什麼死不死的,也不管她不讓自己靠近的話了,直接走上前去,拉了他一把,這一拉直接把她給嚇醒了,因爲在拉起周大的瞬間,她看到自己丈夫臉上,根本就沒有了器官,整張臉就像是一個平面!
醒來以後秀琴猛地大喘氣,使勁拍拍胸口心想做噩夢了做噩夢了,然後倒了杯水給自己喝,放鬆一下後心想自己真是神經過敏,怎麼好好的做這種夢,轉身瞬間看到牆角有一小堆沙子,家裡好久沒有動過泥瓦活兒了,怎麼會有沙子,秀琴疑惑的走上去一看,再次嚇得叫出聲來,因爲仔細看那沙子就是兩隻腳印,緊接着秀琴突然就想到剛剛夢裡面周大蹲的地方正是這裡···
再回到牀上的時候秀琴心裡已經掀起巨浪,一直在想自己爲什麼會做這個夢,這個夢會不會是真的···她想盡了一切的一切,卻沒想一個最應該想的問題:丈夫沒了,自己何去何從?
“周大給我託的夢,是真的麼?”秀琴流着淚問舅舅,而舅舅心裡此刻異常的難受,眼角隨之溼潤,他艱難的點點頭,感覺此刻腦袋如有千斤重!
“他爹哎···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哎·哎··”得到舅舅的肯定,秀琴再也忍受不住,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天空!
或許,這就是一位平凡如沙粒般的中國婦女在愛情和婚姻面前所表現出來的偉大!不到最後一刻,不會相信那個壞的結果。或許這稱不上愛情,但就算把他們看成是一男一女搭夥兒過日子好不好,這份堅持,足矣令人涕零。
“對不起。”雖然自己來的時候遇到的就是假的周大,可舅舅還是開口道歉,他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過失,真正的善人,總會把不是自己的過錯強加給自己,因爲世界的不完美,就認爲自己做得遠遠不夠;慢慢的我發現,我的舅舅便是這種人。見秀琴默不作聲,舅舅繼續開口:“你可以把周大的八字告訴我,我把他魂魄找回來,你們聊聊吧,問出他的屍體,我們好讓他入土爲安。”舅舅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這些,便毫無保留的說出口。
秀琴點點頭,告訴了他;而後舅舅等屋內我們兩個孩子睡着以後,做法召回了周大的魂魄,問出了他的屍體所在地,說出去沒有人會相信,他的屍體竟然就在大金牙一夥兒人的那些破船不遠的地方,也就是假周大殺死他以後根本就沒做處理直接將他的屍體就近埋在那裡。送走周大魂魄投胎之後,舅舅看着秀琴,舔舔嘴脣緩緩開口:“嫂子,你以後···”一個月的生活下來,秀琴溫柔體貼的照顧讓舅舅心生暖意,見她落得個如此下場,舅舅心裡不好受。
“兄弟呀這就是命你知道吧,命!”秀琴擺擺手說接下來還能怎麼着啊,領着孩子守寡唄,在改嫁找不到好人家不說,害怕他們虐待閨女,就這樣吧。說着她嘆了口氣,表現出來的依舊是剛強。舅舅點頭沒再說什麼,心裡卻越發的難受。
第二天,天亮以後舅舅便帶上一衆村民去了白馬渡,去之前他讓村民備好了十幾桶汽油,拉了滿滿一驢車。到了白馬渡以後他先安排人在周大魂魄所說的地方挖了起來,果然只用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已經挖出了周大的屍體,由於人已經死了一個月再加上河底氣溫較高,屍體散發出陣陣惡臭,村民忍不住的捂住鼻子,只有秀琴獨自一人瘋了般的擁上前,緊緊抱住自己死去的丈夫,舅舅看在眼裡,心裡更加疼了。
等了半個小時,秀琴情緒稍稍穩定以後,舅舅便安排一部分人帶着她和周大的屍體率先返回玉竹村安葬,由於昨夜舅舅已經幫他選好了一處相對較好的風水墓地,熱心的村民已經將墳挖好,只待入土。
等他們走了以後舅舅招呼剩下的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們推着驢車,拿着墨盒就朝着那幾艘船走去,等距離只有十米遠的時候舅舅讓衆人停了下來,然後獨自走上前發現昨夜被自己鎖住的門還保持原樣,但是自己貼上去的紙符已經變成了灰色,舅舅連忙退了幾步看到自己昨天在四個基點放好的銅錢,也已經由原本的青色變成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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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着眉頭爬上船頂,看到自己放的那面鏡子已經碎掉以後,舅舅嘆了口氣,根本就沒再往裡看,招呼衆人先在船身塗滿了墨水而後將十幾桶汽油統統倒在上面,衆人推後百米遠,最後舅舅一個菸頭丟上去後迅速用疾風步離開,瞬間整個河底被熱浪席捲,船身發出滔天大火,燒了幾分鐘以後大家進感覺裡面傳來嗚嗚嗚的聲音,似乎有東西再往外裝,但是被彈進去的聲音。
殭屍也怕熱,爲了防止他們逃竄舅舅特意在船身事先塗上墨水,果然成功的阻擋了殭屍外逃;衆人帶足了乾糧飲用水,在邊上等了三個小時,三個小時過後所有的船連着裡面的死人、殭屍一同化作了灰燼;這個罪惡的團伙最終以這種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沒有人知道,鏡子爲什麼會碎掉,你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