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和老王聊着聊着感覺惺惺相惜、趣味相投,於是老王很慷慨地傳授江城一套鬼哭狼嚎、驚天動地的高端武功,進可殺人越貨,退可黃雀爆螳螂菊。
當然,這是基於江城的幻想而生的情節,伴隨着老王突然開口請教烤肉的十八種烤法而破滅。
其實世界上本沒那麼多投緣契闊,動不動傳授絕學那是犢子,用來滾的。
老王絲毫沒有想要暴露身手的打算。
這一刻他就是一個深夜裡放飛理想、流離失所的孤寡老人。
於是他傲嬌了,深沉的眼神流露着豐富光彩,隆重邀請江城與之共眠,共眠的居所在五分鐘錢還屬於江城,那是三頂帳篷中的一頂。
江城不是同情心氾濫,他單純的只是想通過付出和客套攻陷老王那顆可能存在的好爲人師的心。
事實殘忍了,江城苦心孤詣,老王坦然接受,當然,那種接受不是簡單的暫借,而是很有風度地拍着“小江”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像你這樣尊老愛幼的好青年已經不多了,難得啊,老頭子沒有不接受的道理,寒了你的心啊,以後我出門就不用風餐露宿了。”
於是,一頂全新的帳篷合理地發生了物權轉讓。
“考驗!這絕*是紅果果的考驗!”江城如此安慰自己。
“王老你客氣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讀書不多,這點道理還是懂的。”江城決定繼續在看似錯誤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
“哈哈,這怎麼好意思呢,不過你的無私感動了我,我決定了,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孫子!”老王倒是豪邁了。
正準備磕頭拜師,膝蓋都已經沾灰的江城索性翻身倒地,裝比裝成孫子了!
不過總體還是可以的,至少和貌似高手的老傢伙攀上了親戚,雖然輩分低了點。
幸虧江城不光擁有宗師級搭帳篷術異能,還有備用帳篷,這一刻也完全無視了遠在若干裡之外的張二蛋的意見,不過話說江城倒也考慮過雖然習慣性準備張二蛋那份,也不必要每天帶在身上不是?
江城趁着酒氣未散,狂心大發,硬生生窩在睡袋裡看了一宿的書,爲了傳說中的睡牀製造技術,奮鬥不止。
效率決定生產力,江城在第二天成功收穫了一對黑眼圈。
繼續客串早點師傅,雖然早點吃烤肉有點燥,還是賓主盡歡的。
老王的小毛驢不是凡品,竟然可以勉強跟上三匹良馬的全速。
一路上聽着江城的各種段子,小毛驢時不時打個響鼻呼應一下。顛覆三觀的段子讓老王忍俊不禁,只不過那其中有很多段子涉及到的老王這個角色,讓老王單方面覺得這是小江在報復。
不過思考爲什麼老王動不動住隔壁等哲學問題讓他忘記了追究。
老王也並不是一味吃白食,滄州城外準備分別的時候,老王留下了最寶貴的禮物,“小江啊,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我老頭子有空一定會前往金州叨擾的,臨別了也沒什麼送得出手的東西,老王名諱王中王,在滄州還是有點用的,遇事直接報我名。”
如此別緻的禮物江城保證這輩子是頭一遭收到。
滄州,真是地如其名,滄桑——建築風格與金州、溏州大不同,一磚一瓦都訴說着這裡的故事,一水低矮的土屋,厚實的牆體能夠有效抵擋風沙,再往西百里,就到了塞外。
三人決定不再逗留,趁着夜色未深城門未關直接繞道北門而出,先辦正事要緊。
餘氏宗祠其實仍然是一座土屋,只是那年久失修的大門說明這裡已經納入到拆遷範圍。
昏暗的燈光總讓人聯想到殭屍片。
有燈光就說明有人,有人就說明有線索。
至少江城三人是這樣想的。
找了個避風的角落,將馬匹家當藏好,三人換上了黑漆漆的夜行衣。
摸到祠堂外圍,三人默默觀察情況。
“三兒,你說我們還要在着鳥不拉屎的地方呆多久啊?”
“不知道。”
“你說會不會真有鬼啊?”
“不知道。”
“你說爲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
“你會不會聊天,你懂不懂配合啊?”
“不知道。”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讓這個夜晚時分閃着燭火的野外祠堂顯得詭異。
小小的院子裡空蕩蕩的,這讓江城三人在圍牆外的潛伏顯得蒼白。
人數未知,情況不明,明顯不太適合突擊。
剛貓着腰摸到屋子外準備捅破窗戶紙觀看的江城不得不敏捷地跳開,順手將甩棍抖開。
因爲屋內已經傳出了聲音:“誰?!!”
“你好,我們路過此地,滄州已宵禁,進不得城,想要借宿一宿。”江城只好開扯。
“不好意思,滿了。”屋內傳出的聲音很冷淡,頗有不爽。
“打個商量如何?”
“沒的商量!”
“那我討口水喝!”
“沒有!”
“有啊,那謝謝了,我進來咯!”
“什麼人啊,沒聽見我說沒有嗎?”
“嗯,嗯,馬上來!”耍賴什麼的江城略懂。
小心地推開門,江城繃緊,隨時準備戰鬥,單雲李木白在後方掩護,一旦江城出問題,馬上能夠逃跑,呃,支援!
“次奧!這是什麼情況?”江城突然收起甩棍讓後面兩位很緊張。
這祠堂已經廢棄,正堂處的靈位牌東倒西歪、雜亂無章,用滿身灰塵訴說着不甘。
而讓江城收起武器的原因其實很詭異,一進門就能盡收眼底的情況——供桌兩旁豎着兩根木頭,如今上面正綁着兩個人!
“你這人雜能這樣呢?說了不能進,你偏進!”右邊木頭上的“耶穌”開口證實了聲音來源。
“喲,哥們這是在練什麼功,打擾了打擾了。”江城很想笑,笑點源自於這位仁兄胸前掛着的一串餅!
這是多少人的夢想啊,睡着就能把飯吃了。
“需要幫忙不?”江城覺得這樣的交談有點不禮貌。
“不需要,誰要幫我我跟誰急!”
“說說唄,什麼個情況,我這人急公好義、打抱不平已經上癮,我真怕忍不住就幫你解開。”
“別!別!千萬別!三兒,要不要說?”
“不知道。”
“那我說了。”
江城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我們這是在接受懲罰,你要解開就能要了我們的命信不?這是我們自願的,要不然你以爲這區區草繩能夠束縛我不羈的靈魂?”
“你這氣質不當詩人可惜了。”江城覺得是在德雲社看戲。
“你才詩人,你全家都詩人!”右邊“耶穌”暴躁起來。
“別激動!別激動!你們在這多久了?”
“不告訴你!”
“董南霸!”江城突然發難。
“有!呃,我次奧,你誰啊?你怎麼會知道我名字?”董南霸錯愕。
江城當然是用了系統掃描,這兩人一個叫董南霸,一個叫包民燦,話嘮是董南霸,“不知道”是包民燦。
他們的職業一樣,“雲碭山山賊”。他們的武功一樣,“松鶴拳初通”。
沒有內力,武功名字霸氣,松鶴啊,也不知跟仙鶴是不是親戚。
“我會告訴你他叫包民燦嗎?不知道!”在兩個“耶穌”的驚詫眼神中,江城不由開懷大笑道。
“你到底是誰?我雲碭(dang)雙俠的招牌已經打出去了嗎?可是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啊。”董南霸的不可思議狀不是裝的。
“給你選擇,要麼告訴我爲什麼被綁在這,要麼我叫人來瞻仰二位的。。。”江城覺得這應該是難得一見的極品。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蟄伏良久,一心爲踏入江湖做準備,不入則已,一入必驚天下!怎麼能在準備尚未充分的情況下捲入江湖,我不甘啊,
我不服!”董南霸完全被名字暴露的打擊弄到抓狂。
“你放心,目前只有我們三人知道二位的大名,你還有充足的時間準備。”
“啊,啊,太好了,我石破天驚的良機還在,我力挽狂瀾的舞臺還在!”
“說說吧,爲什麼被綁在這?”
“多管閒事。”
“喲,我看你現在就想出名?我將你放了纔是多管閒事吧?”
“別,別,我是說我被綁的原因是多管閒事!”
“說!”
“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
“你這樣不好,混江湖講究淡定,天塌不驚才能成爲大俠,這是我這些年研究的心得,但凡成爲大俠的那撥人,都有一顆大心臟。。。。”
“木白,開門,叫人!”
“別,別,別!我說,我說。今天中午,我倆路過。”
“路過?別怕,你風騷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山賊的身份,說實話。”
“你這人怎麼這樣?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好吧,我倆踩點來了。路過這裡的時候,發現一羣人在這開會,我不小心聽見他們口中提到什麼黃金、寶典,於是就被綁在這了。”
“就這麼簡單?”
“當然,我說過,我是爲踏入江湖做準備的未來大俠,那個,尚未準備充分,一不小心被發現了。”
“還聽到什麼,沒了,醒來的時候只剩下一個人看着,我們已經是這樣了。”
“爲什麼不能解開你們?”
“因爲那個人說了,他給我們下了毒,全身除了嘴都不能動,否則後果自負。”
“然後呢?”
“嗷,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他還讓我提一個條件。”
“你提了什麼條件?”
“笨啊,我當然提出給我們食物咯,要不還不得餓死在這?”
“這就是你胸前那串餅的來歷?”
“哈哈,當然了,我睿智吧。”
“呵呵。”
“讓提條件,應該有事交代你們吧?”
“咦,你咋知道?確實如此,他讓我們傳話。”
“傳給誰?”
“傳給來這的人,咦,不就是你們?”
“什麼話?”
“滄州北,長街尾。”
“沒了?”
“沒了。”
李木白突然撲上來,“那羣人中有沒有一對夫婦,男的劍眉星目,眼角有道疤?”
“離我遠點,別動我!你說的人我沒注意,不過倒有一對男女被綁住的。”董南霸對肢體接觸抗拒非常生怕稍稍一動送出小命。
“剛剛你們是怎麼發現我的?”江城見李木白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已退到一邊,問起一個想了好久的問題。
“呵呵,我就說過,急躁,不好,你看!”董南霸指着窗戶方向。
江城被深深打擊了,那牆下一道裂縫是那麼地諷刺,完全不科學啊,正好能夠看見腳!
“你們任務已經完成,能放開你們了吧?”
“不行!那人說過,餅吃完毒自解才能動!否則後果自負。”
“那趕緊的,吃完幫你們解開。”
“你以爲我不想吃完啊,可這玩意兒抓嗓子,噎!”
“信我不?我保證那個後果你們能負得起。”
董南霸先搖頭,又點頭,“別,別,英雄,你就放過我吧,讓我自生自滅就成,多難得的時光,我還能邊吃餅邊思考人生,相信我,江湖中必將有我濃墨重彩的一筆,你們就在江湖中等着吧。”
“別聽他廢話,幫我們解開吧,謝謝。”這是三兒包民燦發話了。
其實江城早已診斷過,哪有神馬毒,哪有什麼後果!
沒給董南霸繼續扯皮的機會,江城揮動匕首幾下弄斷了繩子。
“呀,三兒,你。。。咦,沒事,真的沒事!”短短一句話經過了多次轉折,用標點符號都不能顯出他的機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