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剛纔發生的事是不是真的,或許是自己的幻覺吧?阿輝想了想,決定再試一下。
於是,拿手指朝天上指了指,用眼睛看着鐵嘴鱷的眼睛,在心裡默唸:“今天的天氣不錯呀…”
唸完後,沒反應,阿輝這才長出了口氣。
“我自己嚇唬自己了…”他想。
可這時候腦海中偏偏又傳來了聲音:“你要傻,別拉我一起傻,煩着呢!”
對面的鐵嘴鱷還冷冷地瞪了阿輝一眼,充滿鄙夷,彷彿真是在看一個傻子。
馬亮見阿輝擺酷擺了這麼久還不動手,有點熬不住了,在那喊:“阿輝哥,動手呀,把那頭也幹掉!”
鐵嘴鱷聽不懂馬亮在喊什麼,見朝自己的方向喊,立時視爲是對自己的挑戰。前面的白毛小子自己沒把握,可那大光頭應該沒問題。於是它把大嘴調整了一下方向,朝馬亮吼了一聲,發出挑釁。
阿輝連忙朝馬亮打手勢,要他閉嘴,同時朝前面的鐵嘴鱷傳了句話:“嘿,哥們,別動手,那是我朋友。你要敢亂動,我滅了你。”
他這回終於接受了能和鐵嘴鱷交談的事實了,反倒覺得很有趣。
“白毛小子,你有本事來就是,剛殺了我老婆還和沒你算賬呢!”鐵嘴鱷恨恨地道。
“倒在地上的是你老婆?”阿輝撇了一眼,“你們殺了這麼多人,我當然要殺它。我說你們沒事吃什麼人呀,吃點魚多好,咱們兩不侵犯。”
阿輝借這機會已在慢慢回氣,體內漸漸又充滿了靈動的氣息,體外的白霧更濃了。但要想再次使出“斷風”斬殺面前的巨獸還是不可能,不過起碼有了跑路的資本。況且面前的是一頭能和自己交談的鐵嘴鱷,殺了它豈不可惜。
“老子餓,水裡的那點魚夠吃個屁,不吃人我餓死啊?”一說到食物,鐵嘴鱷似乎忘記剛纔的殺妻之恨了。畢竟老婆可以再找,自己能活着纔是根本。它很想把站在面前的白毛小子一口吞掉,但還是沒底。於是繼續聊,體驗這種奇異的交談對它來說也是新奇的。
“我叫阿輝,你叫什麼名字?”阿輝忽然轉了話題,同時朝馬三他們做手勢要他們全部後退。
馬三立即招呼常剛,這些人馬上退出老遠,他們明白,自己這些人在這隻會送命。
“我就是我,名字有什麼用。”鱷回道。它見只剩下阿輝一個人在面前,也長出了口氣,畢竟那些拿繩索的士兵對它還是有威脅的。
“名字當然有用,不然你怎麼知道我是在喊你。”阿輝看了看它的大嘴巴,“乾脆叫你大嘴得了,嘿…..”
“隨便你了,”鐵嘴鱷張了張嘴巴,眼角有點發癢,又想流淚了。“老子餓了,吃東西去。”說完斜了一眼阿輝,徑直爬到那頭死了的鐵嘴鱷身旁,巨嘴一張咬住,然後往水裡拖。
雙方忽然變得沒有敵意,倒有些象是朋友了,可見交談確是一種化解敵意的好辦法。
很多人不喜歡鱷魚,說它們是一種殘忍的生物,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鱷魚經常殺死同類並吃掉。因爲在人類的眼中,人吃人被視爲是最不能接受的,於是把這個標準又強加到了鱷魚的頭上。人們或許已經忘記,在人類苦難的歷程中,曾經發生過無數次人吃人的現象。無他,只因爲了活着。
人類就是喜歡用自己的道德標準來看世界,並且把自己的地位提升到了神的高度。可鱷魚們還是依然故我地在吃着,該怎麼生活還是怎麼生活,因爲它們要生存。對於一個已經生存了數億年之久的強大種羣,我們人類實在沒資格去教育它們該怎樣活着。
阿輝曾是個殺手,知道生存的可貴,所以他反倒理解鱷魚的生存法則。
“我們能成爲朋友嗎?”阿輝朝那隻正準備用大餐的鱷魚道。
“不可能,你殺了我的美人。”鐵嘴鱷用鼻子嗅了嗅,似乎在緬懷這頭差點就成了自己老婆的雌性鐵嘴鱷。
阿輝一笑,覺得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遂道:“其實你該感謝我,我給你製造了食物,不是嗎?”
這是狡辯,純粹地而且是很無恥的狡辯。阿輝也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若是李新和王文現在在這裡,一定會大罵他是個禽獸。
我們必須承認鱷魚的智力是發達的,而且這頭鐵嘴鱷是變異得更加強大的鱷魚。但食物和老婆之間該如何抉擇,讓它也感到迷茫。況且大嘴正處於發情期,它不光需要食物,美人也是迫切需要的。
於是大嘴沉默了,它拖着已變成食物的雌鱷默默地朝水中爬去。它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阿輝已經無從知道了。
但無須置疑的是,一頭正在學會思考的鐵嘴鱷將會變得更加可怕。
“呼….”看着被自己稱爲大嘴的巨獸消失在冰層中,阿輝的心裡反倒有點失落。這樣的感覺曾經也有過,就是和朋友們分手的時候。可現在是一頭鱷魚,感覺好奇怪。
阿輝意興索然地回身朝馬三他們走去。
這邊可全都目瞪口呆呢,常剛在這片沼澤混了這麼多年了,說能一刀就斬殺一頭鐵嘴鱷的強悍高手是挺讓人敬畏的。以前常定邦就一劍殺過一頭,雖然比這頭小點,但說明這樣的事還是出過的。
讓常剛驚歎的是,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和鐵嘴鱷就這麼站着,作個動作,然後互不搭理,轉身走人的。
“馬兄,這,這是誰呀….”常剛悄悄問身邊的馬三,“不會是……”
阿輝的樣子本就扎眼,那一腦袋白頭髮現在已經成了他的標誌了。尤其是在軍隊中,他的名號被傳得更響。剛纔在殺鱷魚,常剛沒空多想,現在定睛一望,立即激動起來。
“你說他呀…”馬三的胸脯子立時挺得高高的,臉上的表情神氣得不得了,“我兄弟啊,我馬幫的兄弟!”
說話間,阿輝已經過來了。他對馬三他們笑了笑,道:“兄弟們沒傷着吧。”
呼啦一下,人全圍上來了。尤其那些士兵,跟看神似的,只差沒膜拜了。
常剛顯得很緊張,嘴脣也乾燥,心也跳得快了。扒開前面的士兵擠到阿輝面前,嘴巴張了張,才道:“敢問這位是……”
“這位將軍請了,我叫阿輝…..”
阿輝這話還沒說完,就見常剛“啪”地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口中高聲道:“玄武軍團,鐵甲團團長常剛,見過輝帥!”
常剛畢竟是軍隊中人,阿輝的形象和戰績在軍中被傳得很神,所以一聽阿輝自報名字,立即猜到是誰了。
雖然很多將軍們都不服氣,說那是熱血軍的運氣好。可畢竟事實擺在那,人家熱血軍硬是扭轉了戰局,一路又潛行到鬆峰谷,扼制了整個西亞的咽喉。
阿輝雖然已被明令開除軍籍,現在熱血軍團的統帥是常烈。但誰都知道熱血軍真正的統帥還是阿輝,尤其是那些年輕的將軍們,更是期待能和阿輝一晤,見見這位偶像級的殺神。
阿輝愣了片刻,即而笑了笑。心想怎麼我到哪都能被人認出來,以後還怎麼混進地下城,還怎麼完成老輩們交下的任務呢?
“常將軍不必如此,我已經不是熱血軍團的統帥啦…”阿輝道。
“不,雖然不知道元首爲什麼要開除輝帥的軍籍,但我相信,總有一天,輝帥會回到熱血軍的!”常剛激動地道。
阿輝正要說點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搪塞下,卻見從城門方向老遠飛奔過來一名士兵。這裡已經是沼澤地帶了,所以這名士兵不能騎馬,跑得氣喘吁吁的。
“將軍,元帥有令,讓你速速回城!”傳令兵朝常剛行了個軍禮,睹見馬幫的這些雜亂人等在這,欲言又止,停住了。
“啥事呀,沒見我正忙着嘛!”常剛有點惱火,好不容易和阿輝說上幾句話,正興頭上呢。
“緊急軍情!”傳令兵這時候也看見阿輝了,不由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