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輝他們來到城牆上時,這裡已經人聲鼎沸了,到處燈火通明,一排排的士兵持槍握刀面色嚴峻。
高高的城牆下黑漆漆的,微弱地燈光下,只見那頭鐵嘴鱷在雪地裡不停地爬來爬去,不時朝城牆這邊吼叫幾聲,顯得非常煩躁和古怪。
常剛站在常彪身邊正小聲地說着什麼,瞧見阿輝上來了,立即朝阿輝揚了揚手,喊道:“輝帥,您來得正好。下面那傢伙好像是來報仇的呀。”
常彪也朝梅叔抱拳行禮,神態很恭敬。他見阿輝和梅叔一起上來,明顯愣了一下。目光裡充滿了問詢。
“這是我徒弟,才收了兩天,呵….”梅叔眼中滿是得意地表情。說完還想拉他們倆介紹認識下。
“師父,我們下午已經見過了。”阿輝微笑着道。
常剛拉着阿輝往下指,阿輝本就能夜視,儘管雪下得很大,但依然看得很清楚。
“它是來找我的,”阿輝輕聲道,“我下去和它聊聊。”
常剛急忙拉住阿輝,急切地道:“輝帥還是不要下去冒險了,元帥已經安排三千弓手待命,準備在城牆上射殺此鱷。不過對這條鐵嘴鱷只怕不會有效果,頂多趕跑了事。等明天我們再去撲殺它吧。”
阿輝朝常剛報以神秘的微笑,然後從城垛口飛身而下,在一片驚呼聲中,阿輝身形如一片飄飛的雪花,朝地面緩緩落去。
梅叔微微點頭,眼神中滿是欣慰。
“莽撞!”常彪冷哼了一聲,“常剛,鐵衛營準備出擊!”
梅叔連忙朝常彪擺了擺手,道:“元帥且慢,不礙事,我們暫且看來。”
阿輝剛一落地,那鐵嘴鱷就嗖地爬了過來,張着大嘴又低吼了幾聲。
直把城牆上的衆人看得驚心動魄,常剛更是出了身冷汗,大手在城垛上一撐,立即就想跳下去幫忙,絲毫沒考慮自己是不是有這個能力。幸虧常彪及時將他肩頭按住,雖然常彪也是面現驚容,但他從梅叔篤定的表情中已經看出點什麼。
阿輝落到地面後,立即和鐵嘴鱷對上了眼,鐵嘴鱷這才停止了吼叫。他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都在警惕着對方。
阿輝朝鐵嘴鱷瞥了一眼,傳音道,“說吧,找我什麼事?吃飽了就想尋我報仇了?”他的心情其實很好,它能感覺出這頭龐然巨獸對自己也沒有敵意。
“找你幫忙。”鐵嘴鱷眨巴了幾下眼睛,把嘴巴張得大大,卻沒發出聲音。
當然,他們現在交流的方式是不用發出聲音的。
“幫忙?又想讓我幫你製造食物?”阿輝揶揄地望着鐵嘴鱷,故意調侃着這頭巨獸。
鐵嘴鱷似乎不高興了,狠狠瞪了阿輝一眼。它仰頭嘶吼了一聲,彷彿在發泄心頭的怒氣。
“你欠我個美人,你得補償我,”鐵嘴鱷忽然道,“不然咱們沒得完!”
它又將自己白森森的鋸齒露了露,“你是很強,但最好別惹我生氣。”
阿輝想不到鐵嘴鱷連這話也會說,不禁啞然失笑。他正了正神,大步走到鐵嘴鱷的面前,友好地拍了拍它粗糙滑膩的皮膚。
“那好,我們和解。”阿輝道。“說吧,怎麼補償你。”
“喂,我警告你,別拍我的頭!”鐵嘴鱷似乎很不習慣和一個人類這樣親密,而且是拍自己的頭。
“都是合作伙伴了,你還這麼多規矩。”阿輝鬼鬼一笑,竟然縱身跳上了鐵嘴鱷的背,而且很無恥地坐了下來。
城牆上一片譁然,許多人已經驚呼出聲了。衆目睽睽之下,阿輝還朝城牆上揮了揮手,揚聲喊道:“常元帥, 沒事了,解除警戒吧。”
“梅叔….”常彪實在忍不住了,阿輝的表現實在有悖常理,尤其是和鐵嘴鱷這樣親密的樣子。“令徒,令徒他….”
梅叔雖然知道阿輝能和鐵嘴鱷交流,但他可沒想到已經到這份上了。聞言也只能是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聳了聳肩膀,然後轉身快速離開。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常彪拉了拉已經呆住的常剛,“你們白天在一起都幹了什麼。”
“輝帥,您真是太神了….”常剛對常彪的話置若罔聞,手在城垛那扒了又扒,看樣子大有也想去騎一騎鐵嘴鱷的樣子。
鐵嘴鱷把身子猛甩了幾下,硬是沒把阿輝甩下來,於是只能怒哼了幾聲,轉身緩緩朝黑暗中的沼澤爬去。
“大嘴,你別不會是想把我弄沼澤裡吃掉吧,嘿….”阿輝在鱷背上笑着道。
“就你?”鐵嘴鱷也懶得甩了,反正阿輝在背上幾乎就跟沒有一樣,“你還瘦了點。”
它大牙一齜,對自己的這句俏皮話感到很滿意。
正說着,鐵嘴鱷突然身體一沉,一片水花聲響。
“大嘴,你還真把我往水裡拖呀。”阿輝看了看四周,倒不慌張。這被阿輝稱爲大嘴的鐵嘴鱷的尾巴在水裡擺了擺,巨大的身體破開薄冰往更深的地方游去。當然,它大半個身子還是浮在水面上的。
大嘴再沒出聲,只一味地向前遊,而且速度也越來越快。“喀吱….喀吱….”的破冰聲在黑暗中顯得很刺耳。
遊了有大半個小時,冰面忽然消失了,眼前出現大片的水域。大嘴亦將速度放緩了,身體又潛下去不少。阿輝只好往它腦袋上站,原本以爲大嘴會有意見,可大嘴對阿輝的動作絲毫沒反應,速度也愈見緩慢,身體也下沉得更加厲害,到最後,幾乎就是露了半個嘴部在水面上,阿輝也差點要站到它嘴尖上了。
這時候,大嘴突然停了下來,傳音道:“到了,你小心!”
水面異常沉靜,除了風聲和飛旋的雪花“嗤、嗤”地落向水面,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阿輝四下望了望,空曠的水面上就自己站在那,顯得非常突出。風呼呼地颳着,腳下是一頭吃人巨獸。就那水裡,也不知躲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險。看大嘴謹慎的樣子,這片水域裡肯定還有別的鐵嘴鱷在活動,若是換了旁人,這場景還真是怕人。
“大嘴,你不會想把我當餌子吧?”阿輝面色如常,笑道。
“說對了,正是這意思。”大嘴說完繼續下潛,只留了個吻尖在上面。
阿輝用腳狠狠地踩了幾下,差點把大嘴踩得透不過氣來。
“你把腳挪開點,別堵了我出氣的地方。”鐵嘴鱷發出抗議道。
鐵嘴鱷是靠肺呼吸,在水中長時間就會淹死,在它的鼻孔上部到吻部尖上有一個隆起的地方,內部腔孔是向後通到咽喉部,在咽喉前有一個舌簧從嘴的底部升到頂部,這樣就使鱷魚在水下咬住食物或咀嚼時喉嚨關閉而使水不能進入氣管,同時吻尖上的隆起氣管能保持在水面上正常呼吸而不用嘴巴,阿輝現在就踩在那上面。
而每當鱷魚潛入水下,只露出吻部的時候,就是它發起攻擊的前奏。
“既然到地頭了,說你到底想幹什麼吧,”阿輝把腳挪了挪,給大嘴留了個出氣的口子,“你傢伙不會是想偷人傢什麼東西吧?搞這麼詭秘。”
“什麼叫偷嘛,我只是來拿回自己的東西,”大嘴又開始移動了,“我的美人,我的食物。”
“我就知道你是爲了這個。”
阿輝剛說到這,大嘴身體猛地一沉,竟然深深地潛了下去。弄得阿輝一個措手不及,身體也跟下往水裡落去。一股夾雜着腥臭的濃烈氣息也同時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