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祠堂建在村前的田野裡,祠堂不比人住的房子,雖然只有一層,但有一層半樓房那麼高。
我趕到祠堂邊,除了三房的後人來了不少,別房的人也來了許多。
平常看不出來什麼。老人這一出事,大家都記起了老人的好,臉上就差沒直接寫上“着急”兩個字了。
“三爺,三爺!”
幾個四十左右的爺們,仰頭喊着站在屋頂的老人。
屋邊靠着一架長梯,老蘇頭應該是用梯子爬上去的,然而瓦片很陡,真不知道老人是怎麼走到正中央的?
“六姨,您一定要想法子!”土反助弟。
幾個老人着急的站在我旁邊,生怕老蘇頭腳一滑從上面滾下來。
我壓着心裡的緊張,餘光掃過人羣,沒有看到蘇小薇和四爺,懷疑是蘇小薇在搞鬼,但眼前最重要的是把老蘇頭救下來。“大夥別慌,你們在外面等着。我進祠堂看看。”
老蘇頭無神的站在屋頂,下方的人羣早沒了主意,聽到我的喊話,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數不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弄得我呼吸都有些苦難了。
主心骨不是那麼好當的,安全把老蘇頭弄下來什麼都好說,如果老人出了事,這反彈可不是我能承受的。
我心裡緊張,表面風輕雲淡的走到祠堂大門前。“我進祠堂之後,不管三老爺在屋頂幹什麼,大夥都不要出聲。”
見羣人大多聽清了,我還是不放心。“如果誰不按我說的做,幫了倒忙,三老爺有個萬一就是誰的責任。”
不等人羣迴應,我推開兩米多高的大門,吱呀一聲門打開,祠堂裡面黑乎乎的,只有從大門照進去的月光。
幾步走進去,關上大門,祠堂裡陷入了徹底的昏暗。
“列祖列宗保佑!”
祠堂佔地兩百多平方,內部空間挺空曠,我用照亮,由於旁邊沒人這纔敢露出慌亂的情緒。
小心翼翼的摸到牌位臺前,拿起上面的火柴點燃油燈,油燈照亮了一塊塊的神龕。看得我一陣哆嗦。
放牌位的架子一共有十一層,每一層一代人,由於六房是幺房,到我才第七代,別的房已經發到了十一代人。
從上往下數,第八層就沒有牌位了,我點了一炷香插進香爐:“六房第七代孫蘇菲給各位祖宗上香了。”
四處打量一番祠堂,靜悄悄的環境挺瘮人,我盯着屬於六房的牌位,“老東西們,你們有誰在的給姑娘吱一聲!”
吱!
本來只是壯膽的玩笑話,沒想到最上面一塊牌子上冒出了一個人。
他翹着二郎腿坐在上邊,懷裡靠着一杆“包治百病”的旗帆,咧嘴吱吱個不停。
我嚇的退後了好幾步,突然老爸從他後面冒出來,一腳踹在他背後。那人滾咕嚕的摔了下來。
江湖郎中趴在地上哭着痛嚎:“我這是造得什麼孽,早說不結婚,結婚了也別生娃,幾百年了,幾百年了,年年都被欺負!”
“別哭喪了。”
老爸又給了江湖郎中一腳,江湖郎中蹦起來,一雙賊眼在我身上瞅了好久,歡喜的說:“不愧是我的重重重……孫女,好看!”
“你不是在下面自殺了嗎?”
我瞪着面相五十幾歲的老爸,又瞅了幾眼年輕的江湖郎中,好不容易纔回過神。
“自殺的是唐生,唐生是我,但我不僅僅是他!”老爸眼珠子往上瞟着,江湖郎中不爽的說:“我是祖宗還是你是祖宗?”
“小菲,以後別給他燒東西了。”
老爸話音剛落,江湖郎中不見了,只聽到房頂一陣萬片響,接着是老蘇頭從屋頂上摔到地上,發出悶哼的聲。江湖郎中再次冒出來,“那小子下來了,不過他中了降頭,我們都不是真身,只是守在祠堂的祖靈,並沒解降頭的本事。”
“祖靈?”我疑惑着,老爸說:“祖靈由後輩的香火、思念……等聚集而成的一種靈!我並不是蘇二牛的鬼魂,而是他留的一絲魂息在祠堂形成的祖靈。這江湖郎中跟我一樣,是六房的老祖宗也不是老祖宗。”
“那我爸鬼魂在那?”
我揉着太陽穴,江湖郎中說:“六房就沒一個靠譜的,從我自己開始,死了之後就沒一個自己留下守護後人的,都只留下一絲魂息弄出了個祖靈,誰知道真身是投胎了,還是去哪泡妞了?。”
“老祖宗,話可不能這麼說。”
一個病殃殃的書生拿着一本書冒出來,“所謂男兒志在四方……”
“病秧子,你找抽是不?”
兩個祖靈不由分說的打了起來,突然太奶奶的聲音響起:“吵什麼吵?姑奶奶正在睡美容覺呢?不想死的安靜點!”
“各位大爺,你們慢慢打,我先走了。”
見這羣不靠譜的祖宗們有進行混戰的趨勢,我縮着脖子走到門口,只聽到他們異口同聲的喊:“記得多來燒香,老六我對疑難雜症門兒清;我可是清朝秀才,易經背的滾瓜爛熟,算命一個個的準;姑奶奶看胎氣說生男絕不生女;你爸我風水一絕。”
聽着它們報的本事,我靈機一動,停下腳步說:“你們的意思是……”
“一點就透,你遇到這些活可以來找我們,當然祭祀是少不了的。”老六扛着江湖郎中的杆子搖了兩下,與另外三人一起不見了,祠堂裡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大驚喜呀!
有一羣祖靈幫忙,姑娘不兼職當個神婆,還真把它們給浪費了。
我正歡喜着,祠堂的門從外面推開,幾個老人着急的說:“六姨,快出來看看,三爺從屋頂摔下來……”
江湖郎中把老蘇頭弄下來,自然不會受傷,我要解決的不過是他身上的降鬼。
我雙手背在後面往外走,“三老爺的情況我知道了,這事交給我了。你們準備一些東西祭拜一下祖宗……”
老蘇頭呼吸均勻的平躺在地上,旁邊的人怎麼叫都叫不醒,我走過去看了一眼,“把三老爺擡到牀上,我去去就回。”
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四爺家裡,蘇小薇坐在大桌前微笑的喝着水,似乎料定我會出現。
我坐到她對面,過了半天,她也不說話。
“降頭是你下的?”
“我能救。”蘇小薇沒正面回答,敲着桌子繼續說:“讓我在晚上十二點以前入族譜,我就出手,不然你這六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