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陳王兩人離去,趙雅芝這纔回頭關心地問道:“你沒有什麼事兒吧,剛纔,我看見他好像刺中了你。”
榮少亨開了一眼刺破的衣服,笑道:“沒事兒,他的刀不夠長,被我躲開了一劫。”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身手。”
“也沒什麼,以前在元朗我經常和人打架,這種場面不算什麼。”
“經常打架?那你是.......你是黑社會麼?”趙雅芝禁不住問道。
榮少亨毫不掩飾:“是的,以前是,不過現在改邪歸正了,”看着對方驚愕的模樣,補充一句:“對不起,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趙雅芝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一笑道:“不是的,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樣坦白,要知道在娛樂圈很多人都喜歡隱藏自己的過去,尤其那些頗爲難堪的過去,每次被人一提及就會百般搪塞,哪像你,如此坦然白。”
榮少亨帶着七分酒意說道:“但事實就是事實,別人可以輕我,賤我,看不起我,可我不能看不起我自己!我榮少亨是當過小混混,加入過黑社會,並且做過許多錯事,這些事情全部都是真的,與其以後被人挖出來登在報刊雜誌上,還不如現在直截了當地坦白出來,那樣自己舒服,別人也能省些力氣,兩全齊美啊。”
“你好像很看得開啊。”
“看得開麼?也許吧。我記得有一首詩,說是比海更廣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廣闊是人胸懷,原來我不明白,現在才清楚,我的過去對於你們來說也許像是噩夢,但對於我來說卻是一段不可缺的歷史,我不能掩蓋這段歷史,而這段歷史也不能沒有我。”榮少亨用手在空中比劃着說道,那模樣就像是一個不屈不撓的鬥士一樣,充滿了坦蕩的激情。
趙雅芝愈發覺得眼前的榮少亨是那麼的神秘,他淡然中有着深沉,深沉中卻又有着說不出的魅力。而這魅力對於作爲女性的她來說有着無窮的吸引力。
“其實想起來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之前遇到你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編劇,可是這麼快你已經名震無線,拍攝的電視劇一部比一部經典,創造了前所未有的奇蹟,現在呢,你不爲人知的過去又讓我大吃一驚,少亨,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像是魔術師一樣,隨時都會給人以驚喜。”
榮少亨微微一笑道:“也許那是因爲我能看得到未來----走吧,我送你回去,像你這樣的美女沒有一個像樣的保鏢是很危險滴。”
兩人一邊談論着,一邊走出了酒吧。
這時也不算太晚,才九點多,趙雅芝也懶得讓榮少亨叫的士送自己回去,兩人就這麼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榮少亨跟在她的身邊,果真像是一個器宇軒昂的保鏢一樣盡忠職守。
趙雅芝不知不覺間對榮少亨的觀感又進步了不少,感覺在這樣的男人身邊,自己有說不出的安全感。
“少亨,你有女朋友麼?”趙雅芝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唐突地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嗯,什麼?哦,還沒有。”榮少亨笑了笑,“人太笨,還沒交到。”
趙雅芝莞爾一笑:“你這樣聰明怎麼會交不到朋友呢?一定是你眼界太高了吧。”
榮少亨聳聳肩:“有人說女人通常欣賞對方的才華,而男人通常看重中對方的外貌。問題是,能欣賞男人才華的女人實在是太少了,女孩子還是比較喜歡那些嘴巴討巧的男人。”
趙雅芝“撲哧”一笑道:“你說的很對,同女孩子溝通是很講技巧的,通常每個女孩子或多或少都有虛榮心,直接讚美她生得靚呢,其實並不一定管用啦,反而要從她身上細節著手,例如說,你的身材好襯這件靚衫啦,這件靚衫又好襯她本人的氣質啦,贊她有品位,有內涵,通常比贊她靚更加有效。”
榮少亨不可置否地掏出一根香菸,迎着夜風點燃,深吸一口才說道:“朋友是一生修來的福份,愛情是一世難解的緣份。有時候憑藉一些單純的讚美是強求不來的。”
趙雅芝怔了一下,她沒想到榮少亨會說出這樣富有哲理的話來,此刻望着這個臉龐剛毅的男人,還有他那優雅不凡的吸菸模樣,當煙氣隨着夜風嫋嫋飄離,那筆直的身形給她一種震撼的迷離。
“也許你說的很對,愛情需要緣分。就好似一對鞋一樣,穿上到底夾不夾腳,磨不磨腳,或者好不好穿,只有自己纔會知道,人們只會看到那鞋好看或者不好看。”
路邊霓虹閃爍,燈光四溢,映照在趙雅芝那俏麗的臉上,讓她的面部肌膚更顯得晶瑩如玉,顧盼之間彷彿都縈繞着一層淡淡的流彩霞光。榮少亨此時早有了幾分酒意,見到眼前一幕,心裡卻還是不自禁地泛起了幾絲漣漪,連看着她的目光也變得微有些炙熱起來。
衝動之下,榮少亨竟是忍不住握住了趙雅芝那嬌嫩柔滑的玉手。
趙雅芝嬌軀微微起了一振顫慄,一股羞紅之色瞬間溢滿雙頰,好在這時是夜晚,又有那霓霞般的燈光遮映,倒也很難讓人發覺她已變了臉色。說句實話,榮少亨的這個動作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讓她的那顆心兒如鹿撞般怦怦直跳起來,既想把手從榮少亨的掌中抽出,卻被對方抓得緊緊地,心說對方許是喝多了纔會這樣做,心裡面自己給自己解釋了一番,趙雅芝也就不再掙扎,任由榮少亨拉着她朝前走去。
漸漸地,趙雅芝的手竟然開始迷戀從對方手掌上傳來的那種怪異的溫暖,而此刻兩人已牽着手靜靜地走了很長很長的路……
忽然,幾滴水珠驀地憑空而降,斜斜地砸落在兩人的臉龐上,那絲絲的涼意讓榮少亨和趙雅芝頓時都醒過神來。微微擡眼一看,視力盡頭處升騰起一層朦朧的迷霧,而且正快速地朝兩人站立之處蔓延而來,在燈光的映射下竟衍生出一片如夢似幻的色彩。
趙雅芝這時才發覺自己的手竟還被對方抓在手裡,不好意思之餘,輕輕皺了皺眉頭,說道:“我拍攝《上海灘》的時候曾經有一位祖籍上海的影迷給我說了一個關於下雨的上海童謠,很有意思。說是‘落雨了,打烊了,小八蜡子開會了,大頭娃娃跳舞了.’可是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里面的小八蜡子是什麼,大頭娃娃可能是蘑菇吧。”趁機將自己的手從榮少亨的大手裡面掙脫了出來。
榮少亨怔了一下笑道:“我雖然很聰明卻也不知道那個什麼小八蜡子的答案……你能再說一個麼,聽着挺好聽的。”
看榮少亨說得認真,趙雅芝想了一想,就又用溫柔清脆的聲音輕念道:螞蟻躲進蘑菇塔,燕子飛到屋檐下,天上飛來雨娃娃,我問他家住哪兒,雨娃娃,忙回答,跑進河裡濺水花,鑽進山泉彈琵琶,大地都是我的家……就只會這一首了,讓你見笑哩。”
榮少亨眯起醉眼享受了一下道:“不見笑,很好聽呢。我也來說一個,打雷了,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嘍!哈哈哈!”
趙雅芝見他笑得癲狂,卻不知道他爲什麼發笑,而此刻榮少亨腦子裡展現的卻是那個無比囉嗦的唐僧。
“哎,看起來他真的喝醉哩。”趙雅芝剛剛感嘆完畢,一陣“噼噼啪啪”的水珠落地聲便隨着那片迷霧飄入了她的耳中,凝目望去,已能看清那傾盆而下的漫天雨簾。
“好漂亮啊!”趙雅芝情不自禁地讚歎了一聲,趁機掙脫榮少亨的手,伸手芊芊玉手去撲捉那飛落的雨滴,此時此景就好像她在《上海灘》裡面撲捉雪花一樣,只不過打傘站在一旁的“許文強”換成了叼着香菸身形桀驁的榮少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