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南按照工作人員的引導,來到了位於新聞大樓三樓的辦公室。
門框上面掛着一個金閃閃的牌子,寫着:主編室三個大字。
方淮南推門進去,裝修闊氣的辦公室陳列各種英文書籍,洋氣得很,正中間的地方一把老闆椅背對着方淮南。
裡面的人緩緩轉動椅子正向他——是金志疆。
方淮南一點都不吃驚他會在這裡碰到金志疆,從那個編導一臉爲難的通知他備選嘉賓來不了的時候,他就隱隱有預感了。
這麼大一家新聞社,怎麼可能會出現這麼低級的失誤。
金志疆手裡抓着一張白紙,金絲眼鏡底下的眼睛都沒擡,說道:“怒髮衝冠憑欄處……嘖嘖,寫得真好。”
他嘖嘖作態了半天,終於擡頭看了過來,裝作才發現方淮南的樣子吃驚道:“啊……你來了。”
方淮南眼神巋然,靜靜看着他要作什麼妖。
金志疆走出自己的座位,揹着手老神在在地圍着方淮南轉圈子:“方那什麼……淮南對吧?你說咱們之間曾經存在過一點小誤會,今天叫你過來啊,就是想當面跟你聊聊,把這點小誤會解開,大家皆大歡喜你說對不對啊?”
“你是哪位?”
金志疆臉色僵了一下,隨即很快喜色涌出,他沒想到方淮南這麼上道:“哈哈哈哈,對對對,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
“我是金志疆,安達新聞社主編之一,負責網絡新聞傳播跟三檔綜藝節目。”金志疆微微一笑:
“一直聽說你方淮南的事蹟,很高興今天終於能夠見到你本人了。”
方淮南面無表情的說道:“哦,有多高興?”
他當然記得金志疆,就是這貨拍了他遊樂場收拾小混混的事情,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實際損失,但方淮南確實不太待見這種背後耍陰招的小人。
不過前段時間劉強威特意打電話過來,苦口婆心的勸告他收斂一點脾氣,多結善緣的電話還是有作用的,方淮南這會兒想的也不是怎麼報復回去,而是先看看金志疆這貨想幹什麼。
金志疆:“?”
正常人都知道這是一句客套話吧?
你還真敢問啊!你這要我怎麼回答你??
“呃……很高興的那種。”金志疆晃晃頭,把話題甩開:
“總之今天我找你來是想問問……”
他抖了抖手上寫着《滿江紅》的那張紙,問道:“這首詩的原作者是誰?”
“這是我早年在魯區聽一個老鄉唱的小調,作者……”方淮南搖搖頭:“說了你也不認識。”
這個世界又沒有岳飛,更沒有廢宋抗金的歷史,方淮南就算想普及一下岳飛壯烈的生平,也有心無力,乾脆懶得跟金志疆多費口舌。
金志疆可不滿意這個回答,追問道:“你說說作者的名字唄,能寫出這麼高質量的愛國詩詞的文人,我說不定真的認識呢?”
“這就是一首民間小調,至於作者……他已經不在人世了,你怎麼認識?”方淮南沒好氣的說道。
金志疆藏在金絲眼鏡後面的小眼神,聽到作者不在人世的時候頓時亮了一下:“那可真是……”
他藏了藏嘴角後面揚起的弧度,假惺惺的惋惜道:“太遺憾了。”
“這首民間小調在魯區知道的人多嗎?……你別誤會啊,我只是覺得這麼好的詩詞已經登上中小學生的教材,想着幫這個作者宣傳宣傳。”
方淮南看不出金志疆打的什麼主意。
但是按照他說的,要是能讓岳飛的滿江紅登上教材,倒是個不錯的提案,記得他上輩子讀小學的時候,這首詩就是必備課文之一,能在這個世界讓這首詩重新發揚光大,也算是滿足了他的一點小情懷了。
方淮南說道:“這首詩在魯區傳播的很少,如果你能幫忙把這首詩發揚出去,我想原作者岳飛肯定很欣慰。”
那我也不計較你在背後給我使絆子的事情了,方淮南心想。
“哦~是這樣啊,你放心,我肯定好好發揚這首詩……”
金志疆眯着的小眼睛藏着深深的算計:
只不過發揚的方式嘛……
岳飛?一會兒動用關係查查有沒有這個人的生平,如果沒有……
金志疆想到了他們新聞社年中的提級,本來他今年因爲V博的事情發酵,導致新聞社口碑受損,在社裡已經失去了提級的機會。
但是如果他能‘作’出一首優秀的能夠登上教材的詩……
那提級什麼的,不就手到擒來了嗎?
方淮南斜斜的看着金志疆臉上的喜色,納悶這貨怕不是有病?
金志疆注意到方淮南的眼神,立刻收起了表情,冷冷的趕人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方淮南一頭霧水。
這貨是什麼品種的奇葩。
把自己叫過來問了兩句話就趕人?
當主編的都這麼閒?
不過也好,方淮南本來也沒想着跟金志疆這貨打好關係,他就算願意多聊,自己還不願意多待呢!
方淮南扭頭就出了辦公室。
外面等候的工作人員迎了上來,禮貌的把方淮南帶離了安達新聞大樓。
瞧瞧,連外面的工作人員都比你這個主編有素質。
方淮南搖搖頭告別工作人員,在外面路邊等着出租車。
現在已經是凌晨將近兩點鐘了,魔都是現代化都市不假,但是也不代表他可以在凌晨兩點鐘的馬路邊上隨便攔到一輛出租車。
方淮南站在路邊,只有路燈發着晦暗的光線陪着他。
大城市就是這點不好,特別容易感覺到自己是一個人的孤獨感。
有些人覺得孤獨感難以忍受,有些人卻反而享受這種獨處的時刻,方淮南兩者都不是,他只是站在路邊等車而已。
不過在他站了十分鐘之後,又覺得如果這時候有人陪他聊聊天也不錯……
“嘟!”喇叭在他面前輕輕響了一下,把方淮南走神的思緒拉了回來。
方淮南一看,面前是一輛很熟悉的車型。
果然,車窗搖下來之後,一張像月球表面坑窪的老臉露了出來笑道:“淮南,捎你一段兒?”
方淮南沒想到在這裡能碰上蕭平生,自從金蝶獎頒獎典禮之後,他就沒怎麼跟蕭平生見過面了。
他正想跟蕭平生打招呼,下一刻,車子後座的車窗也搖下來了。
傾城的俏臉等不及車窗完全降好就探了出來,蕭樂盈笑臉吟吟的嬌聲道:“晚上好!”
方淮南挑了挑眉:“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