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問你，你服不服？”劉強威雙手抱胸，一臉的自信滿滿。
這會兒的卓成益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心裡對於方淮南的演技是實實在在的佩服，尤其是在導演的講解之下，卓成益更是清楚地知道自己跟方淮南的差距在哪裡。
但是輸人不輸陣，卓成益口頭依舊試圖找回一點面子：“我……我纔拿到劇本幾天時間啊，對角色理解上，肯定比不過方淮南這種進組那麼久的人啊。”
“嗤。”劉強威不屑地嗤笑一聲：“你以爲他天天盯着你的角色揣摩呢？”
“你知道方淮南是演什麼的？他是這部戲的主角！”
“他研究自己的戲份都不夠時間，陳永仁只不過是人家隨手研究的一個角色而已。”
“你連人家隨手研究的角色都比不上，那如果我告訴你，人家演得琛哥要比這個角色好上十倍呢？”
“這也……太誇張了吧？”卓成益喃喃道。
光是陳永仁這一個角色就已經碾壓他了，那如果方淮南當主演的時候，他的演技該多誇張啊？
劉強威再次輕笑，鄙視他一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等你什麼時候跟方淮南對戲的時候就知道了，連資深老戲骨的蕭老哥在跟他對戲的時候，都時常後背冷汗淋淋，生怕接不住戲丟了一張老臉。
到時候你小子想不服都難。
卓成益其實已經心服口服，連口頭面子都不找了，跟導演小心地請教道：“劉導，這……我淮南哥隨便演的一個角色都這麼牛，那他當主演的水平不得上天啊？”
他收起了剛進組時的小傲氣，淮南哥喊得那叫一個順口，小心賠笑：“劉導，你看我如果努努力的話，能不能追得上淮南哥當主演時的水平呢？”
“你？”劉強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除非天上掉餡餅，有人給你灌輸一套影帝經驗大滿貫，否則你就別指望了。”
卓成益：“……”
……
芳姨看着方淮南的表演告一段落，趕緊低聲詢問旁邊的燈光師田南曉演得怎麼樣。
她自己手上是沒有劇本，自然也無從得知方淮南打樣的角色到底貼不貼切，只是看周圍觀戲的人羣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感到有些異樣：
“淮南這是演得好還是不好啊？”
“好不好？”田南曉恰了口煙有些無語。
他還以爲能看到一出兩個人在演技上互相掐架的好戲，連中午飯都沒吃就跑了過來，結果根本就是方淮南一邊倒的虐待。
連對比都不需要，就可以直接判卓成益上午的演技輸得一塌糊塗。
“我只能說……”田南曉緩緩吐出一口煙：“方淮南這個版本吊。”
聽到他這麼說，芳姨這才放下心來。
她只懂化妝造型，不懂這些演技上的事，知道自己欣賞的年輕人沒有輸給別人的時候，她就心滿意足了。
……
方淮南演完這一段，收拾了一下情緒去找導演。
還沒等他開口，卓成益就主動跳出來嬉皮笑臉地招呼：“淮南哥演得好呀。”
方淮南笑了，知道卓成益這是服輸了，倒也沒有乘勝追擊：“多謝。”
見他輕輕地把這件事放過，卓成益對他這個同齡人頓時好感更甚：“有時間咱們多交流交流，不光是演技，別的方面也可以聊聊嘛。”
卓成益一邊說，一邊擠出一點男人都懂的笑容。
他出道較早，儘管跟方淮南是同齡人，但是在娛樂圈這一畝三分地也算是一名老司機了。
“去去去。”
劉強威也站了起來，揮手把話題趕跑。
比起兩人結識，他更在乎自己的電影完成度，於是皺着眉頭問道：“卓成益，你下午再演這場戲的時候還有沒有問題？”
“那必須沒問題！”卓成益拍着胸脯保證。
前有導演掰開揉碎，把人物性格跟他過了一遍；後有方淮南滿分出演，給他打樣了一遍應該怎麼演。
這要是還能演砸，卓成益乾脆不用在這一行混了。
這時蕭平生不知道從哪裡摸完魚回來，身上還帶着淡淡的煙味。
看到眼前這個情況笑道：“都圍在這幹什麼呢，這麼熱鬧？”
劉強威搭話，把剛纔發生的事情跟他解釋了一遍。
“哦，淮南跟人打賭角色理解啊。”蕭平生恍然大悟：“淮南贏了吧？”
蕭平生對自己這位小兄弟一如既往地信心十足，在演戲這件事情上，他就沒見過比方淮南更妖孽的人。
“贏得乾脆利落。”卓成益主動說道。
他雖然有自己的傲氣，但是面對比自己優秀的人，這股子傲氣卻是拿得起放得下，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不如方淮南。
蕭平生淡淡地問道：“這麼說下午這場戲就可以過了？”
“肯定能過！”卓成益打着包票。
然而蕭平生此時卻跟劉強威對視一眼，兩個人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有淡淡的凝重。
氣氛一時間低落了起來。
卓成益這樣不知道內幕消息的演員，還在爲自己能夠過戲而高興。
但是蕭平生卻絲毫沒有高興的意思，因爲這場戲過了，也就意味着最終電影要以黃警官身死作爲結局。
這是審覈局方面不能容忍的“引人向下”的結局。
如果按照這麼拍下去，電影必定過不了審！
蕭平生剛剛摸魚抽了口煙，這會兒卻還想再從兜裡掏一根出來點上，他有些惆悵地問道：“不改了？”
他問的沒頭沒尾，但是在場四個人除了卓成益都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問電影的結局，還是按照不能過審的劇本拍攝嗎？
劉強威笑了笑，儘管沒有多少笑意：“不改了，咱們圈子不是有句話嘛。”
“實在不行，海外發行。”
“上映不了，我弄去海外參加幾個電影節總可以吧？”
“到時候名聲打開了，海外發行權一賣，總能回點老婆本，也不見得會虧到哪裡去。”
導演說得豁達，但是蕭平生卻知道，近些年國產電影的海外發行權賣不了多少錢，導演這麼說只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一邊是現實因素，一邊是電影理念。
兩邊都有着舉足輕重的份量，蕭平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安慰劉強威，只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恨恨道：
“都他媽的賴金志邦！”
劉強威一愣，隨後樂了起來，也跟着說道：“對對對，都他媽的賴金志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