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辰活過的歲月中,只有兩個女人讓他討厭,他的繼母,和繼母的女兒。聽到敲門聲後,他站起身,走了幾步,將臥室的門關上。厚實的門板阻擋了屋外的聲響。他回身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電腦屏幕,那個怪人的私信仍在繼續。
我是你的粉絲:我只是爲了告訴你這個信息,才做了唐突的事情,請你原諒。
齊辰坐着,看着,沒有更多的舉動。
我是你的粉絲:我還想告訴你一句,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你。
齊辰的睫毛顫動了幾下,伸手將電腦關了,連電源一起。他站起身將自己的上衣脫掉,走到鏡子前細看自己的身材。他的肚子微微凸出,讓他身體的線條已經走了形,只是他這段時間因爲角色要求而刻意增肥,以至於陰差陽錯,這麼晚才發現自己有孕的事實。
齊辰心中難受,撿起衣服套上。他的手才把衣襬理順,客廳就傳來砰的一聲巨響。齊辰眉頭皺起,衝出門查看,只見一堆人站在他房子的客廳中,而他的視線直直地投向了其中一名帶淚的婦人。
婦人姿容美豔,着一襲緊身黑裙,顯出她優美的身形。見到齊辰的那刻,她潔白的貝齒輕咬了下硃紅的脣,眼中淚痕猶存,帶着哭音地顫聲道:“小辰,你怎麼不開門?你真是嚇死媽媽了!”婦人說完,就走過來緊抓住齊辰的胳膊,道:“你身體好些了嗎?怎麼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跟家裡商量?”她說得情真意切,眼神也是如此,可齊辰只想撥開她的手,讓她滾。
但他不能。
屋子的大門門鎖被人弄壞了,防盜鐵門敞開着,讓進入客廳的人越來越多,保安、婦人帶來的她的子女,還有樓上樓下的住客,他們所有人都看出了齊辰和這位婦人是誰,其中不少人拿起了手機,鏡頭對準了他們。齊辰只能微微笑着,輕聲對保安道:“師傅,能幫我把壞掉的門鎖修好嗎?”
保安這纔回過神來,出聲把那些圍觀的人趕走,再讓開鎖匠把門鎖修好。這期間,齊辰走到沙發上坐着,低頭不發一語,而那婦人則坐到他的身邊,抓着他手指摩挲,舉手投足間都傳遞出濃濃的愛憐。
等那鎖匠修好門鎖後,齊辰和婦人同時道了謝。
齊辰:“謝謝師傅,再勞煩兩位師傅幫我把門關上。”
見無戲可看,保安和鎖匠才悻悻地走了。
大門闔上的聲響還未落地,齊辰就猛地甩開了婦人的手,站了起來。他怒道:“滾!”
婦人的臉上也沒了那些憐愛,嘴角勾着的弧度像是在嘲弄齊辰一般,視線直直地黏上後者的肚子道:“看這大小,倒像是三個多月的。”
齊辰的眼光愈加發冷:“你若是來看笑話的,已經看到了,現在給我滾遠點。”
“何必動氣?”婦人笑道,眸中得意之色更加明顯。她雙手交疊放置到自己腿上,儀容端莊的緩緩說道:“我怎麼會是來看你笑話的?我恭喜你都來不及。”
齊辰的手骨節發白,咬緊後槽牙的樣子讓他看起來猙獰,奈何他越不開心,婦人就越開心,說話的音量都大了一些,“我恭喜你,一是你給齊家傳宗接代,二就是恭賀你即將身無分文。”
她這不明就裡的話讓齊辰皺眉,直覺有什麼信息在裡頭。他直接問道:“你什麼意思?”
婦人笑了笑,表情平淡地說:“你懷了孕,自然演不了打戲,還有你的經紀人金芳,她早就給你簽了兩個代言、一個時裝劇和一個古裝劇。你現在通通都演不了,當然得賠錢。這是你私人不檢點造成的斷工,當初合約上寫明的,這得你自己賠錢。”
婦人嘖嘖兩聲,“真可憐,好不容易存夠錢買了套房,結果還沒有住進去,房產證上就得易主了。”
齊辰不動聲色地垂眸看着地面,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婦人所說的,和阿福所說的完全不同,只是現在不是追究阿福爲何說謊的時候。齊辰見婦人還沒有走,不由得怒道:“你們可以滾了。”
婦人的面色絲毫未變,只是站起身,看着他道:“好,我們走。我今天來這裡也算是見識了,你這樣獨一無二的是該讓那些人握着,免得又惹出什麼舉世震驚的消息,讓人看了我們齊家的笑話。”她停頓了一下,臉上仍舊帶着笑地說:“你這事發生後,你爸爸也嚇得去檢查了身體,生怕自己也是能懷上的體質,被人抓去做研究。還好他不是,他還說,‘幸好咱們家就這麼一個怪物’。”
聽到這話,齊辰的臉上沒有笑,平靜無波。他看着婦人,一字一頓地道:“滾吧!”
婦人還未應話,一旁抱着手臂看熱鬧的年輕女子就嘲諷一般地道:“果真是有娘生沒娘教的下賤貨,兇巴巴的給誰看啊?當誰稀罕來你這怪物的窩?現在啊,全天下的人都等着看你生出個什麼樣的怪物了。”女子翻了個白眼,笑容裡含着不屑,“依我看啊,你根本就生不下來,搞不好過一兩個月,你就得死。”
齊辰狠狠地瞪了女子一眼,拳頭捏得咯吱作響。他的動作讓另一名男子心生警惕,高大的身軀擋在了女子身前,雙目直勾勾地盯着齊辰,眼神帶着一絲玩味,像是在看食物。
齊辰心頭一驚,不動聲色地轉了視線,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婦人。他的心中悔恨不已,少時只知躲避這女人的算計,後來成了人,與這女人接觸少了,也收集不了證據,好讓世人看清這女人虛僞的面孔。網友們都稱讚她雖爲後母,卻爲繼子做了不少好事,對繼子也是關愛有加,但齊辰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這個女人臺前是影后,臺下也是,演技是她的資本,她運用得活靈活現,讓人都以爲她是個好母親。
齊辰正要開口,將他們轟出去,旁邊的男子就出聲道:“媽,我想上他。”
這話中意思,讓齊辰頭顱微側,目光兇狠地看着那男子,拳頭緊握,擺出了一副防備的姿態。而婦人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低語了兩個字——“他髒。”
聽到這話,男子皺了下眉頭,不甘心地說:“好吧。”
齊辰的拳頭握得更緊,這赤丨裸裸的羞辱,讓他感到憤怒。可他越憤怒,對方越高興。齊辰的腦子裡赫然產生了一個念頭,他又回頭看了眼正志得意滿的婦人,轉身向廚房走去。不大一會兒,他拎着一把刀走了出來,對皺着眉頭的三人惡聲道:“你們走,刀在我手裡,你們不走,刀在你們身上。”
他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道:“傷着你們,我可不怕,若是傷到了我,你們就不一定會好過了。”他說話間將空着的左手放在了肚子上,食中二指有節奏地敲擊着肚皮,吸引人的視線向那兒看去。他的眼光沒有得意的笑容,也沒有憤怒,反而像是在看物品一樣看着婦人,其中的冰冷讓婦人也不得不收起了笑臉,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後,轉身走人。
大門再一次闔上,這次房中只有齊辰一個人。他在門關上的瞬間,就將刀隨身一扔,撲到座機旁給阿福打電話,讓其趕緊回來。
阿福很快就回來了。齊辰一見到他立刻將婦人來過的消息說了出來。
“要搬家嗎?這個地方已經被記者發現了。”阿福作勢要收拾屋子,卻被齊辰攔住,後者拉着他坐了下來,問:“金姐那邊的事情爲什麼不告訴我?”
阿福答道:“醫生說你受了傷,又遭受懷孕的打擊,應心情放鬆,保持愉快。再說這事我能解決,反正都是花錢了事,只要人沒事,就是好事。”他說話間站起身,走入自己房中片刻,又出了來。他的手上拿着一個藍色的存摺,打開指着其中一行對齊辰道:“我這幾十年也攢了不少積蓄,到時候用我這錢去賠償,也未嘗不可。再說你這個得走法律途徑,經濟公司未經你允許,便私自接代言、接戲,現在出了事,自然也不能全算作你的責任。”
齊辰也知道那個婦人的話有誇大的成分,只是現在聽阿福這麼說,着實心安了不少。他暗想自己這幾日的消沉、躲避,又想到自己把阿福推到身前,幫他抵擋這些難事,心裡頓時有些不好受,也心生感激。
“謝謝。”齊辰道,“我會振作起來的。”他頓了頓,加了一句,“不就是多了一塊肉嘛。”
婦人本欲羞辱他,卻不想激發了齊辰的鬥志。他當日下午就開了機,頓時各路信息不斷進入他的手機之中,愣是讓它振動了十分鐘。齊辰打開收件箱一看,上百條未讀信息,他沒有將其全部刪除,而是一一打開查看。他的好友、經濟公司的人,還有曾經一起拍過戲的朋友,都發來了信息。有的慰問,有的則是告訴他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其中有一個號碼不知道是誰的,齊辰打開也只看到兩個字——加油!
齊辰沒有回覆,而是撲到電腦前發了一條微博:謝謝你們的關心,現在是我該振作起來的時候了。[親親]
他微博剛發上去,一條私信就傳了過來。齊辰狐疑地點開,看到發信人名字的瞬間就不禁皺眉。
韓文曦V:加油。
他跟韓文曦可算不上朋友,甚至因爲賈麟的原因,他甚至不喜歡韓文曦。可他剛剛發微博,韓文曦就發來私信,這……不禁讓他有些疑惑。但韓文曦是豪門子弟,他也不會去主動得罪,當下回覆了兩個字:謝謝。
他剛按下發送,那邊就發過來一個表情,微博上一個名稱爲可愛的表情,讓齊辰的大腦有一點點當機。韓文曦爲人高冷,不少明星都想巴結,卻沒幾人成功,可此刻外人口中高冷的韓文曦給他送了一個可愛的表情,他覺得……對方是不是被盜號了?
很快,他的微博就不斷地發出提示音,評論、轉發和@他的數量都不斷地增長。齊辰沒有去查看那些評論,而是站起身打了個電話給金姐。
電話剛一接通,金姐特有的大嗓門就吼了出來:“齊辰,你是不是仗着自己獨一無二,就翅膀硬了,不想做了?”
“我是想做,可有些人總是讓我不好做。”他也不跟金姐這人閒扯,對方唯利是圖,職業守財奴。他諷刺一句後,就開門見山道:“金姐,我明天就回K市,到時候咱們好好談談賠償的問題。”
“好。”金姐說這個字的時候,語氣帶着一點虛。
齊辰跟她沒什麼交情,她畢竟是經紀公司的人,要的是從他身上賺錢,話題自然離不開工作。再加上她以前私下裡簽了不少私活,擅自抽了齊辰的佣金,這些事齊辰以前懶得跟她計較,現在卻想要好好地算算這筆賬。他不多言地掛斷了電話,轉頭又給自己的助理鄒愛去了個電話,囑咐她明天要做的事情,還安慰了愛哭的小姑娘要振作起來,倒弄得突然懷孕的不是他一樣。
入夜,齊辰吃過晚餐後,站在陽臺上看着樓下,只見有大批記者都在下面蹲着守點。這是他以往從未有過的待遇。
果真,想要紅起來就光是演技是不夠的,有話題的人,纔是能夠紅起來的人。
第二日,齊辰坐上了鄒愛派來的車,前往K市。他想通之後,氣色頓時好了不少,穿上西裝後如果不看那微凸的肚子,他依然英挺俊朗。
他的車後面跟着大批記者的車,其中不少人更是抓拍不止。這讓交通一度出現堵塞,甚至有些車發生了追尾。鄒愛有些生氣,更多的是焦急,若是那些人跟着他們上了高速後發生這樣的事,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齊辰也沉默了,半晌,他對鄒愛講道:“讓人發出消息,說我今晚八點要召開新聞發佈會,地點你幫我來定。”
鄒愛點了點頭,立刻聯絡經紀公司和酒店,及各個新聞報社,讓他們務必到場。而地點確定後,齊辰打開微博,將新聞發佈會今晚召開的信息發了上去。頓時,跟隨齊辰的記者少了不少,畢竟誰都是在賺錢養家,有了更好的提問平臺,該拍的圖片也拍到了,也就不需要玩命。
只是齊辰有些疑惑了,他盯着自己的微博,眉頭不禁皺起。只因一向高冷的韓大公子居然在他發微博的第一時間,評論了兩個字——沙發。後面還跟着一個名稱爲可愛的微博表情。齊辰感覺怪怪的。
他將手機收起,到了K市之後火速趕往酒店,進入化妝間化妝。他和經濟公司都決定先召開發佈會,再另定時間,商討賠償的事情。
新聞發佈會的會場選在了K市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樓頂有一個超大型游泳池。只是現在天氣轉涼,這個露天游泳池便暫時關閉了。
齊辰做完造型後,與鄒愛待在一處,商量事情。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賈麟發給他的信息。
“到樓頂來。”
齊辰恢復鬥志後,並未聯繫賈麟。他覺得尷尬,還有傷心,他現在成了這副樣子,有些不想讓賈麟看見。但該來的總是要來,既然賈麟提出見面的邀請,他當即也不耽擱地向樓頂走去。
樓頂的游泳池沒有運作之後,酒店本應關閉通往樓頂的門,可齊辰上去的時候,漂亮的玻璃門敞開着,清亮的泳池水波粼粼。他入眼之中,無一人。
“賈麟?”齊辰不禁皺眉,這可不像是賈麟的作風。對方性格溫柔,絕不會叫人來了,自己又躲起來。他邁步進入樓頂,又接連喊了幾聲賈麟的名字,依舊無人迴應。他拿出手機,想給賈麟撥打一個電話時,身後卻忽地響起了關門聲。
齊辰笑着回頭,笑容卻僵硬在了臉上,他驚道:“你怎麼在這裡?”
來人的手帶着塑膠手套,拿着一個手機搖了搖,猩紅的舌尖舔過嘴脣,目光似毒蛇般緊緊地纏縛在齊辰的身上,嗓音有一種壓抑後的沙啞,“哥哥。”
齊辰方纔已經撥通了號碼,此時,那人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齊辰掛斷,那手機也停止了響動。他的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讓他有些害怕。
“你想做什麼,齊錚?”他問道,看着對方的目光也愈發冰冷。
“我想上你。”齊錚嘴角的笑容有些淫靡,“當然,今日之後這件事永無可能。”
齊辰皺緊了眉頭,不動聲色地想要撥打鄒愛的電話,卻不曾想齊錚猛地衝了過來,將他撞入了水中。巨大的衝力讓齊辰砸在了水面上,不疼,卻因爲沒有做好準備,連喝了好幾口水,才掙扎着站穩。這水十分冰涼,讓齊辰感到皮膚被針扎似的疼。
他想爬回岸上,手指剛扒在岸邊,就被齊錚狠狠地踩住了手。疼痛讓齊辰叫出了聲,惡狠狠地盯着他道:“你想做什麼?”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漸行漸近,齊辰擡頭看去,見婦人站在他前方不遠處,面容和藹地看着他道:“你不該回來的。”
齊辰不說話,渾身都溼透了,身體的溫度不斷地被冰涼的水攫取。他難以抑制身體的本能,發起了抖,配上他頭髮掉落的水珠,讓他看起來既狼狽又可憐。
“你……你們想做什麼?”
婦人走過來,姿態優雅地蹲下身道:“殺了你。”
齊辰眼睛猛地瞪圓,他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這麼大膽,竟然要殺了他。他做了什麼,讓他們要這樣對待他?
“爲什麼?”齊辰不甘心,他爲何會受到如此待遇。少時,他便知曉這個女人想殺了他,卻沒有想到,自己都從家中獨立出去,並且失去了家產的繼承權,這個女人依然不放過他。
他不甘心!
“爲什麼?”婦人像是在自問。她怔忪了片刻後,不禁笑了起來,低下頭,道出了一句:“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齊辰有些茫然:“什麼?”
婦人站了起來,她的影子被光拉長,投射在齊辰身上。她硃紅的嘴脣彎了起來,盯着齊辰的眼睛,如同魔鬼一般地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懷疑你母親的死亡報告嗎?”
齊辰的心裡咯噔一聲,發狠地瞪着婦人道:“難道是你?”他的母親死在一場大火之中,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這讓齊辰感到懷疑,卻因爲年代久遠,一時間也找不到線索。而現在,他懷疑許久的事情,即將得到真相。
“對,是我。”婦人大方承認,笑容的弧度更大,“我不想殺你,可你卻總是讓我惶恐,更何況我在今天證實了一件事。”她停頓了一下,視線往下,看向齊辰的肚子,“你懷了某個我惹不起的人的孩子。”
齊辰狠狠地抽了一口氣,他沒有想到如此危急的時刻,會有機會接連知曉兩個大秘密。他想要問那個人是誰,婦人卻轉頭對齊錚道:“動手吧。”
“好的,媽媽。”齊錚目光親暱地看了婦人一眼,轉回齊辰身上時,則是兇狠陰鷙。
齊辰心道不妙,猛烈地掙扎起來,想甩開齊錚踩着他的腳,卻見後者舉手成刀,眼看就要落下。
電光火石之間,齊辰不退反進,就着那被踩住的手撐起了身,手臂伸長一把抓住了婦人的裙襬。在婦人的尖叫聲中,手刀劈到了他的肩膀,而婦人被他拖下了水。
肩膀的疼痛讓他動作遲緩,被踩住的手移動不了分毫,他只能抱住婦人的身體,把自己和對方都拖入水中。齊錚見狀,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伸出腳猛踹他的脊背。被按入水中的婦人也猛烈地掙扎,不斷地踢打着他的肚子。
清澈的水中漸漸有紅色的液體冒出,齊辰的肚子很疼,脊背也很疼,可他依然用力地按住了婦人,對方踢打的力度漸漸減輕,他的力量也在不斷流失。忽然,他的頭上捱了一腳,眩暈讓他的手喪失了力度,婦人趁機浮上水面。清醒了一些的齊辰伸出手抓住了對方的小腿,指甲在對方的肉上刮撓出深深的傷口,猩紅溫熱的血液沾溼了他的手指。這時,齊錚鬆開了對他手的鉗制,走到一邊找了一把太陽椅,高高舉起,狠狠砸下,猩紅的血液立刻從齊辰的頭頂涌出,疼痛的痙攣讓他喪失了抓撓的力度。
他的身體開始下沉,眼前是光線穿透水面折射出的光明。他渾身都疼,可他的身體忽然被人抓住,他抓撓過婦人的手被齊錚抓住。後者從腰間掏出了一把瑞士軍刀,然後一個接一個地將他的手指切了下來,因爲他的指甲縫隙中有婦人腿上的皮肉。
這本來是很疼的事情,可齊辰感覺不到疼痛。他的身體再次下沉,浸泡在血水之中。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很多畫面,全是一個他只在照片中看到過的女人。
這個女人溫婉漂亮,笑容燦爛,如同溫暖的陽光。
他看到了這個女人從花季少女,長成了成熟婉約的美人,從結婚時驚豔四座的絕色傾城,到得知懷孕後的幸福喜悅的小女人姿態,再到女人躺在病牀上,動彈不得,雙目散發出仇恨光芒時的絕望神情。
齊辰發現,他正透過另一個人的記憶,看到了他的母親。
他終於知道是誰殺了她,可他也死了。
宿醉後的頭痛欲裂,還有身體的疲軟不適,讓齊辰不禁皺眉發出了一聲呻丨吟。這聲音像是電流一般,喚醒了他的意識。他猛地睜開眼,入目的是一張單人沙發,他的腦子裡對這沙發有點印象,卻記不清是在哪兒。他想起身,手臂剛剛撐起,後面就傳來了一陣抽痛,像是皮肉裂開了小口一般。
這疼痛讓他整個人都頓住了,因爲他一輩子都忘記不了這種疼痛。他脖子僵硬地轉頭,視線一一掃過面前的一切,熟悉,太熟悉了!這裡竟然是他被人迷丨奸的地方。他動作猛烈地坐起,顧不上疼地轉身看着房間。
是的,沒有錯!就是這兒!
可……他怎麼會在這裡?
想到失去意識前的一切,齊辰猛地伸出自己的雙手,十個指頭完好地長在手掌上,沒有任何被人切斷的痕跡。
怎麼會這樣?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手機在牀尾,被擱置在疊好的衣物上。這一幕跟齊辰印象中一模一樣,他眼睛瞪圓,腦子發懵。
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在這兒?
手機頑強地響着,在齊辰的呆愣中又忽然平靜了下來。
齊辰的眼睛緊緊地閉上,又猛地睜開。他挪動身體坐了過去,伸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手機解鎖,入目的是熟悉的主題,最上方的通知欄提醒他有一個未接電話。他的手指在顫抖中將通知欄拉下,擡頭第一行就是日曆。
當看到日曆上的數字時,齊辰嚇得險些停止呼吸。
這日曆上的數字顯示在三個月前,可怎麼會顯示在三個月之前?
正當齊辰疑惑不解,甚至心生恐懼的時候,他的屏幕變了,來電顯示上標示的名字是助理鄒愛,下一秒,手機振動,鈴聲響起,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有些滲人。
齊辰抖着手指,接通電話,當聽筒放到耳邊時,鄒愛的聲音傳了出來,“老大,這都幾點了?你快點來啊!你再不來,金姐又要對我發飆了!”
齊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能發出一聲:“啊?”
“快點啊!《風聲鶴唳》的劇組馬上就要開始預選了,你快點來,你形象這麼好,說不定可以撈到一個男三號也說不定。”
“啊?”齊辰懵了。《風聲鶴唳》這部片子就是他出事前正在拍攝的古裝玄幻劇,他沒有選上男三,他成了男四。可現在,竟然還在選角?
“老大,你怎麼呢?”鄒愛這才發現齊辰的不對勁,疑惑地出聲問道。可這個問題,齊辰也想知道。他到底怎麼呢?他爲什麼會完好無損地從牀上醒來,一打開手機時間,卻是在三個多月前?
他是在做夢?還是……他獲得了新生?
不過前二十名留言的孩子,還是有紅包送的!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