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莫天賜從醫院裡趕了回來。
本來他連拿文件這種重要的事都是叫別人去做,卻在聽見周姨說她回來一身酒氣還睡了一個下午甚至現在連飯也不吃,立刻就扔下手頭的事跑了回來。
一路上太急躁,他身上冒出細碎的汗,黏糊糊的。
莫天賜嫌棄的用手撩撥着胸前的襯衣給自己扇風,走進別墅看見空蕩蕩的客廳只有周姨,就知道她還在鬧彆扭。
他沒說話,擡步往二樓走去。
他擰了一下門把,發現從內側鎖住了,擡手用力敲門,喊道:“開門。”
兩秒過去,裡面一點動靜也沒有。
莫天賜皺眉,綜合她不尋常的舉動,別的不說,僅僅一點。那就是她明明說過酒很難喝的,可她竟然一身酒味回來……
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想到這裡,莫天賜心底騰起一絲絲緊張,立刻轉頭朝站在樓梯口的周姨吩咐:“拿鑰匙給我。”
“好。”周姨見莫天賜臉上起了嚴肅,連忙下樓。
一小會,莫天賜從周姨手裡接過鑰匙,立刻將門鎖打開。
房間裡很黑,除了陽臺外透進來的光之外,沒有別的光。他擡手啪一聲將燈打開,只見她躺在牀上,棉被鼓起一個小包。莫天賜快步朝着牀邊走去,因爲急切看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伸手一把將被子掀開!
在掀起被子那一刻,莫天賜聞到有淡淡的酒味。接着只見安好蜷縮着,眼睛緊緊閉起。面對他的舉動,仍無動於衷繼續裝睡。莫天賜心底鬆了一口氣,看樣子她應該不像生病或者遇到什麼大事。
但這念頭還沒落下,他心底登時騰起另一股氣。
既然不是生病或者遇到大事,她在發什麼神經?
害得現在全家人都圍着她團團轉?!
莫天賜忍着心底的火:“給我起來。”
安好沒理他,睜開眼想繼續扯過被子,很煩他這種不聞不問一進來就只會命令她的態度。他真行,在外面對其他女人那麼好,唯獨在她面前一副她欠了他的模樣。
結果這手還沒碰到被子,被子就被莫天賜扔到了地上。
安好見狀,不去撿,收回手環抱在胸前,閉起眼睛打算繼續睡覺。
她在這裡躺了一個下午,但她沒有睡着過。她將他們之間的相處回憶了一遍,想拿出那麼一兩件可以和外面的小天后小花旦比擬,用來卑賤的證明自己在他身邊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但可悲的是,她發現值得回憶的片段一件都沒有。
多的是那些他誤會她,責罵她,甚至羞辱她的事。
然而更可悲的是,她發現他每次回來,都是在做。
唯一的區別就是,他高興會溫柔一點的做,他生氣就會兇殘的做。
呵,她感覺自己越來越像是安母口中說的只是陪他睡覺的工具罷。
想着,安好心底的酸脹感越來越重了。
爲了他申請一百個小號;
爲了他忽視身體健康進娛樂圈;
爲了他在他生日做了滿滿一桌菜,結果他不回家;
爲了他一個電話大晚上跑去酒吧接他,結果差點被騷擾;
爲了他在他生病時徹夜不睡的照顧,結果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讓她滾;
爲了他將自己身爲女人的嫉妒心狠狠壓着,強迫自己不去介意他在外面的風流史;
爲了他一句關他什麼事,她差點就聽話真想去把孩子打了,雖然最後沒捨得,雖然孩子最後還是沒留住;
爲了讓他高興她甚至開始主動迎合他……
還有很多很多。
多的都有些記不清了。
其實也不能怪他,如果不是自己一開始就一味卑賤的想討好他,也許根本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
有時候她真想抽自己一耳光,問問自己,爲什麼要爲另一個人這麼對自己!!!
是不是非他不可以了?!
可即便這樣,心底還是有抹聲音很不要臉的說,是的。
下午剛到家的時候,她本來以爲是自己矯情,不斷深呼吸想讓自己放寬心,反正莫天賜在外面玩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看開點就好。至於他在外面想捧哪個就捧哪個,反正她對當演員也不是特別執着。
後來在微博看到一句話,說所有的爆發都不是因爲一件事,而是常年累月下來的小事堆積而成。
然後她就認真的想了想,越想,還就真的發現是那麼一回事。
那些不好的回憶通通排山倒海一樣在她腦海裡爭先搶後的涌起,導致現在她都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莫天賜一直站在旁邊耐心的等她十幾秒,在給她機會。然而她卻躺着一動不動,似乎當他透明一樣,他被她這種舉動惹的心底更煩了!他壓着自己的怒氣,最後一次心平氣的開口:“給我起來。”
“起來幹什麼。”安好哽着聲音問。
“周姨喊你吃飯,你聾了是嗎。”莫天賜反問。
“我說了不想吃。”說起周姨,剛纔安好嚷完後立刻有些後悔了,她不應該把自己的不高興撒在周姨身上的。
可真的忍不住。
莫天賜不廢話了,抓着她的手臂生生的將她從牀上拉起!
“啊,痛!”安好低呼一聲,接着被他硬生生的從牀上扯起!她側頭看着右臂上的那隻手,力道很大,捏的她手臂發紅,對他的態度更是不滿了:“你放開我!”
“能耐了?!”莫天賜同樣被她的語氣和動作給激怒了!
捏着她手臂的手不但沒有放開,反而力道還逐漸加深!
安好痛的眼底登時起了紅,反正橫豎都是死了,她仰頭看着他直接回嗆道:“總比你無恥下流好!”
“無恥下流?”莫天賜眼睛半壓,露出危險的氣息:“你給我說清楚,我怎麼無恥下流?”
“你做過什麼自己清楚。”安好擰開頭,不想再和他對話。
聽了這話,莫天賜眼底劃過一絲不耐,他最討厭就是女人說話模棱兩可!突然餘光看見牀上亮起的平板,平板停留的頁面竟是他和蘇簡安的緋聞那一頁,莫天賜很快將視線放到安好臉上,心想她這反應,是在吃醋?
如果是吃醋的話……
莫天賜鬆開了她的手,第一次試着將自己心底騰起的怒氣壓下去,給她解釋:“那條新聞只是爲了新戲造勢,進房之後三分鐘,我就把她從房間裡趕……”
“誰有空管你和哪個女人開房,你愛找誰找誰去!呵呵,小天后小花旦,玩的可好?”安好呵呵道,她本來在意的就不是這件事,但不知道爲什麼說出來的話偏偏向掩飾一樣!
莫天賜聽了後,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他怎麼會自作多情以爲她在吃醋呢?!
她明明一向都不在乎他的啊!!!
結婚那麼久,他一個月不回家她連問都不問,雖說那時候她沒有他的手機號碼,但她有嘴啊。她身邊任何一個人都有他的手機號碼,她只要問過哪怕一次,都會立刻得到他的電話,可是她沒有。
對了,她還說過他作。
她信他在外面風流快活,也不信現實的他就像戲裡的他一樣,對於異性的親密壓根不能接受。
有時候莫天賜就真鬱悶自己了,既然她都能這麼大方的任由他在外面風流快活了,他幹嘛還委屈自己呢?他應該向漢文一樣,多試試這世上不同的美。可明明有好幾次甚至都將女人帶到家樓下了,卻在進門那一瞬間,他突然吼,讓她們滾。
有時候他會問自己,是不是就非她不可了?!
答應他不願接受,但很顯然。
是的。
安好覺得這樣僵持的氣氛很窒息,她索性下牀套上拖鞋後往門口走去。
“去哪。”莫天賜盯着她的背影,看她的樣子都不像會乖乖的下樓吃飯。
“客房。”安好扔下兩個字。
結果下一秒,她感覺到背後起了大動靜,她心裡一驚想往門口跑去,結果那人卻比她更快!他右手一下子將門關上抵住,發出巨大一聲呯的響聲!
她被禁錮在門與他之間。
她想向左側逃,接着他左手將她一推,她整個人撞到木門上,痛的來不得思考,轉身,只見他的身子已經壓了上來。
他身形高大,兩人貼着,她能清晰明顯的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氣。
“誰教你得寸進尺的。”莫天賜壓低聲音問,聽起來聲音很平靜。
他很不喜歡她這種迫不及待遠離他的樣子。
不過安好知道,他真正發火就是這樣子的。
他越氣的時候,反而越平靜。
安好沒說話。
“是不是最近對你太好了?”莫天賜眼底起了一抹異色,他擡手勾起她一縷頭髮,柔順的感覺在指尖流竄。如果她的人能像她的頭髮一樣,柔一點順一點,那該有多好。
安好還是不說話。
怎麼他每次都會在吵架的時候說這句話?她真想問問他什麼時候對她好過了?
如果他的好僅僅是不罵她的話,那最近確實真是好上天了!
“回答我。”莫天賜盯着她。
安好搖頭,想說壓根就沒好過。
但見他戾氣越來越重,立刻點頭表示承認,是很好。
莫天賜放下雙手,似乎是滿意了她的答案。
安好鬆了口氣,以爲莫天賜不會再……
然而想法還沒落下,她脖子頓時被一隻大手緊緊握着,令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了!接着她耳邊響起他平靜又好聽的聲音:“是不是以爲有些事我不知道?把我的話當耳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