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哭成花貓啦。”斯澤站在門口,看着那蹲在地上哭成一團的人,像看戲一樣,調侃。
安心見斯澤站在門口那裡說話,斷定裡面一定有人,而且這人……
她震驚的飛快的從地上爬起,跑到門口處!
只見安好蹲在地上,縮成小小的一團,肩膀抖動的厲害!
一瞬間,安心的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拽住一樣!
她這下徹底繃不住了……
安心一下子撲通跪在地上,伸手將安好護在自己懷裡,明明自己鼻頭很酸澀,卻擺出一副大姐姐的姿態安慰:“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就和天賜解釋清楚,不管他把我打死還是送去監獄,我和他解釋清楚。安好對不起,都是因爲我自私,我自私,我該死,對不起安好……”
“嗚嗚嗚!”安好哭聲慢慢的溢出來,再也藏不住了。
姐姐假裝她的樣子讓天賜誤會,她該恨的。
姐姐明明沒有打電話還騙她,她該恨的。
姐姐害死她的孩子,她該恨的。
姐姐撞死五月,她該恨的。
可爲什麼在那麼多恨意的情況下,她在聽到安心說要去坦白去自首的時候,仍動了惻隱之心呢。因爲她知道斯澤剛纔說的話不是空穴來風,牢獄裡面確實很亂,如果安心真的進去了,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也許就會收到安心自殺的消息。
父親都這樣了,如果安心再出事……
那一瞬間,她很自私的想把安心留下來。
她已經顧不上自己所謂的恨,她想把安心留下來,留下來這個爲數不多的親人。可另一方面,她又深深覺得對不起漢文。畢竟當初五月死的時候,漢文整個人像靈魂被抽光了一樣,那行屍走肉的模樣她忘不掉……
她該怎麼辦纔好啊!
當作自己沒有聽過今天這番話?
但她很想和天賜說,她沒有和天辰發生過關係;
她很想和天賜說,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寶寶;
她很想和天賜說,明明懷疑我和天辰有關係,卻還這麼愛我……
她很想很想說!
但不行,一說出來的話安心就要進監獄,漢文也不會放過安心的!
她該怎麼辦纔好?
安好捂着臉的手,轉而改爲用力扯着自己的頭髮,希望自己能得出一個答案!
天賜和漢文那麼要好,他知道了就代表漢文知道……
她到底該怎麼辦啊!
“別哭,等會我就告訴天賜,他要是知道之後,一定會更疼你的。你有人疼,我就放心了。”安心抽泣的說:“爸那裡只能繼續靠你一個人。安好,姐對不起你,對不起……”
安心說完,從地上站起,就如同她所說的那樣,她要去和天賜講清楚。
然而剛想邁步,褲管就被人扯住。
安心轉身,低頭,只見是安好將她扯住。
她不解。
“別去……”安好緊緊揪着安心的褲管,雖然她沒有想好解決辦法,但她就是不想安心去坦白。她啞着嗓音,生怕安心突然就跑去似的,倔強重複:“別去。”
讓她再想想辦法。
或者可以同漢文坦白。
如果漢文要懲罰安心,她可以替安心分擔一部份。
但千萬,千萬不能讓安心去坐牢。
一想到安心踏進那地方就跟踏進地獄一樣,她不能接受。
她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爲數不多的親人接着出事。
安心內心受到了極大的波動。
她以爲安好聽到真相第一時間就是抓着她狠狠打罵!
質問她爲什麼要這樣對她,質問她爲什麼這麼無情,質問她爲什麼這麼自私……
但安好沒有,她還叫她別去,她怕失去她吧。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剎時之間又飆了出來。
“算了,錄像就在這手機裡面,你們兩個要怎麼處理都行,反正我已經沒有備份。”斯澤從口袋裡摸出一部舊手機塞到安心手裡,轉身離開。有點失望,沒有看到自相殘殺的一面,反而是這種溫情的抱在一起哭哭啼啼,還真是有夠無聊的。
半個小時後。
安好已經能平定自己的情緒了。
兩姐妹坐在茶室內。
“姐,懲罰還是要受的,但我不希望是進監獄。不過最後還得看漢文怎麼說,我得找個機會和他說,你現在先別衝動。”安好啞着嗓音,哭完了,倒是冷靜不少。她得想辦法,她知道如果她求漢文的話,漢文也許會看在自己面上放過安心。
但她實在沒臉,也沒資格開這個口。
“我知道。”安心點頭。
就算是五月自己跑出來的,但還是死在她開的那輛車下,她得負責。
不然她永遠良心不安。
“天賜那裡……”安心問。
“不急。”安好搖頭,當她還想說點什麼時,手機響起。她直覺是莫天賜打來的,翻出來一看,果然是,她吸了吸鼻子:“喂。”
“你怎麼了?”莫天賜聽出她聲音不太妥。
“有點感冒而已。”安好撒謊。
“漢文說安心回來,等會一起吃飯。你在哪,我去接你。”
“可以改天嗎。”安好現在真沒勇氣面對漢文。
一方面是好朋友,一方面是姐姐,她該怎麼辦。
聽着莫天賜的聲音,她又想哭了。
明明她都堅強起來,爲什麼一聽到他的聲音又開始忍不住。
“漢文說訂好了。但不想去的話我讓他……”
“那不用了,訂好就算了吧,等會我自己去,不用接我。”安好連忙打斷,然後又說了兩句別的,她把電話給掛了。掛電話的同時,一串淚從眼角飆落,安好擡手抹了一把,轉頭看着安心,問:“姐,我能看一下那段錄像嗎。”
她想看看那錄像拍成什麼樣,想看看天賜當年到底看了些什麼。
“看吧。”安心將斯澤給她的手機,遞給安好。
安好接過點開相冊,裡面除了一條影片之外什麼都沒有。
她指尖猶豫了一下,之後選擇點開。
是兩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
拍的有點模糊,可能是故意的。
但安心的左臂一直有露出來,那和她一模一樣的紋身很刺眼。
雖然被子將腦袋以下的地方都擋住,可被子的起伏不難猜出底下的動作有多激烈。
除此之外,還有安心故意說的話。
說什麼只愛天辰,不愛天賜……
原來,竟是一條這樣的影片啊。
她忽然覺得,那天早上莫天賜只是罵了她一句婊子就離開,懲罰算是非常輕了。以他的性格,肯定在看到的時候巴不得殺了她。想想,他們第一次吃了禁果,滿心的愉悅還來不及散去,他就收到這樣一條片子。
想必他當時的心痛,一點也不比她被他無端端罵了一句婊子然後離開來得輕吧。
安好沒有看完就垂下手,整個人陷入一種虛空的狀態。
安心聽着以前的過往,那些恥辱再次涌現,她無聲,眼淚卻流得更狂。
兩人在茶室裡面靜坐,直到天黑,離漢文約定的時間到了,安好和安心出發前特意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總之先吃完飯再說。今晚回家她想個辦法,可以讓漢文知道真相又不送安心進監獄的辦法。
……
大飯店包間內。
莫天賜看着安好說還有半小時到的短信,放下手機,問正坐在一旁翹着二郎腿打遊戲的漢文:“屏幕你都給我租下來了嗎。”
“嗯,租了。對方問你要放什麼東西,是靜的還是動的。讓你早點發給他,他讓人調尺寸,尺寸不對放出來變形會很難看。”漢文一五一十的交待,雙指在屏幕上拼命按動。
“你說我是放照片,還是自己錄一段?”莫天賜又問。
其實他也沒想好要怎麼弄,總之就是想租下附近所有的屏幕,到時統一播放。
這對她來說一定是個大驚喜。
“照片唄,比較有意義,而且我不信你那張臉能錄出什麼深情的視頻。”漢文揶揄。
莫天賜沒理會,自顧自的說:“那戒指呢,我之前送了她一枚,要不要再重新訂?重新再做一枚吧,你說哪個設計師比較好?”
“linda吧,最近新興的,款式還行,很多年輕女人都很喜歡。”漢文漫不經心的回答,那模樣似乎對女人所用的品牌瞭如指掌。
“那行,你給我聯繫。對了還有婚紗,安好說要中式的。別找大品牌,找那種傳統手工的,你認識人不。”莫天賜又問。
他還沒求婚,按理說婚禮的事還有十萬八千里,他怎麼從現在開始就坐立不安了呢。
漢文打完一局,扔下手機嫌棄的說:“你大爺,怎麼結個婚跟變白癡一樣?”
在公事上一直是莫天賜給他建議。
怎麼結婚這種小事,反而倒轉過來了?
莫天賜摸出一根菸,模樣看起來一言難盡。
婚禮這種東西怎麼說,辦一場就是一生,沒法說這次不好下次再努力。
他既然想做,自然就想做到最好。
可什麼樣的纔是最好呢。
真難拿捏。
漢文見莫天賜是真的陷入苦惱,也不玩笑了,仗義的說:“放心吧,我一定給你把世界最好的找來。順便把我的伴郎服也得設計設計,我那天也得帥。”說到後面,漢文擡手撥了一下自己的金髮。臭美。
莫天賜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