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順熘掏出煙盒,看看環境又放了回去。
他其實是不抽菸的。
爲了拍樹先生,也因爲生活實在太操蛋了一些。
現在他也開始抽菸了。
在錢辰這個知情人的面前,他短暫的卸下了僞裝。
雙手揉搓了一下臉頰,嘆道:
“我其實就是想說,那個老田,你能不能讓他停下來。”
“啥?”錢辰不太明白。
“他設了個套,我老……那女人和男的都鑽進去了,感覺兩個人都能進去。”王順熘不得不服。
一步步都在人家的設計之下。
“那不是好事嗎?”錢辰就不理解了,壞人得到應有的下場,這有什麼問題。
“男的送進去也就送進去了,可她畢竟是孩他媽,我不想讓孩子揹負這種名譽過一輩子。”王順熘低沉的說道。
沒等錢辰迴應,他又悶聲說道:“我其實都想好了,錢我們平分,我給她一半……”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連孩子都要分一個的。”錢辰初來乍到的時候,就抽時間研究了一下律法,他可能比一些律師系的學生還更懂法。
什麼事情不能做,門兒清。
“應該不會吧……”王順熘愣住了。
“你都到這個時候了,難道不諮詢一下律師,不自己查查資料?”錢辰就無語了:“你該不會還想着能破鏡重圓吧,放棄那些無所謂的幻想吧。”
被錢辰戳中了心事,王順熘一臉的痛苦。
他是窮苦出身的孩子,老婆孩子熱炕頭是他的終極夢想。
本以爲娶了一個漂亮媳婦,還有了一雙兒女。
人生真的沒啥不滿足的了。
以後就想着好好工作好好賺錢,給老婆孩子一個更好的環境。
不曾想,一夜夢碎。
原來一切的美好都是別人設計好的一個局。
他多想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倆孩子……”錢辰沒辦法安慰,這在大明朝的時候,直接裝籠子裡沉河。
但現在是髮質社會。
“都是我的,我不會放棄他們任何一個。”王順熘很堅定。
這件事,不管那女人做了什麼,都和孩子沒關係。
王順熘的信念還在。
老婆沒了,還有孩子的未來。
所以,他可以忍住不適討論劇本,也能在鏡頭面前再演牛耿。
“如果倆人都進去了,那她就喪失了和你爭奪孩子的資格,所以,他倆一起進去是必不可少的環節,老田……那傢伙很可靠的,他會幫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妥。”
讓老田那樣的精神病處理家庭糾紛,實在是大材小用。
再說,事到如今,順熘你說不搞了。
你會把精神病逼死的。
半途而廢,比事情沒辦好還難受,他肯定得進醫院裡休養一段時間。
萬一發了瘋,更不好收拾。
也不看錢辰上輩子是幹啥的,指望他能有什麼同情心,這不是帶着太監上青樓嘛。
“如果孩子將來問我,我說我把你們的媽媽送進去了,你讓我怎麼面對他們。”王順熘恨不恨那女人,他其實也不太清楚。
但他更不希望孩子恨他。
擡手放過,給她一筆錢,讓她去過自己的日子好了。
好歹夫妻一場。
“焦鬱小朋友,不能太溺愛,”錢辰不以爲然,不過他也確實能理解這個農村漢子的感受,至少王順熘是一個展望未來的人。
這種人沒那麼記仇,不會睚眥必報。
和錢辰不一樣。
但這並不妨礙錢辰欣賞這樣的人。
“你跟老田說一聲吧,就說分成兩部分來,一部分走訴訟,一部分走庭外調節。”
“我現在聯繫不到他,我讓他停手,他就把我拉黑了。”王順熘很無語。
特麼的,就從來沒見過這麼個性的人。
奉命幫自己辦事,喧賓奪主,根本就不受控制。
“呃,我跟他說吧。”
錢辰略顯尷尬,管教不嚴,實在是獻醜了。
“謝謝你,錢辰,不管是什麼事。”王順熘挺感動的。
他混圈子也就那樣。
真正的大咖根本不和他沾,他能演的戲也不多,很多時候還要去各種出演配角。
就比如有一場戲,他衝出來叫道我不是綁匪,然後整個人就炸了。
“自家兄弟,就別說這麼見外的話。”錢辰也是需要朋友的。
這樣一個被人綠了,都還想着爲了孩子放一馬的人,實在太適合做朋友了,不用太擔心他會背後捅刀子。
兩人聊了一會,就出去回到會議室。
隔壁還在裝修,院子裡能聽到一些動靜,但是進了會議室就聽不到了,隔音效果賊好。
錢辰沒有問家產分配之類的問題,有田景昊那個神經病在,那女人能拿到多少錢,全看王順熘願意給多少。
一分不給都沒什麼問題。
“今天是咱們劇本圍讀最後一天了,得跟大家說幾個事。”徐徵拍拍手。
“說吧說吧。”
大家經過了兩週的討論,都已經很熟稔了。
“咱們這些人嘮叨錢辰有段日子了,非常感謝他。”場面話反正也不花錢。
錢辰擺擺手,表示並不在意。
這電影也有他的投資,別處能多省一點,電影的質量就可以好一些。
“然後就是一些演員了,我們儘快確定下來,還得感謝錢辰,安茜將會友情出演咱們的電影,不收片酬的那種。”
“呃,這個就不用感謝我了吧。”錢辰想翻白眼。
“人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願意出演的啊,而且還不要片酬,等回頭劇組出錢,再給你放兩天假,你們兩個在暹羅好好地玩一下。”徐徵非常識趣,劇組的人都不會去打擾。
“我感謝你……”錢辰都懶得解釋了。
“一週之後開始拍鍋內的部分,三月初,咱們就出發去暹羅了。”徐徵公佈了行程安排。
錢辰前不久就已經把《巴沙》的封面給拍了。
之所以這麼着急,就是因爲他要增肥。
健身什麼的,只能說要先放一放了。
必須要把狀態貼合新電影的人物設定,不然到時候出現一個拳擊手的辦公室文員,會被人給吐槽死的。
而且,如果他的體型真的如同拳擊手,那徐徵和王順熘兩人綁在一起也打不過他。
爲了塑造人物,錢辰也是夠拼的了。
前有爲了出演《大逃荒》減重三十斤(實際上到了後期一共減掉了三十五斤)。
後面爲了《勇者不敗》開始增重增肌。
效果顯着,從兩次封面拍攝就能看得出來,簡直就是錢辰的身材巔峰。
他穿越來拿會,身上雖然沒什麼贅肉,但也沒什麼肌肉,更沒有八塊腹肌。
現在爲了演《泰不容易》增肥不可避免。
很多人剛畢業的時候可能就一百二三十斤,工作幾年後,大部分都一百五十斤朝上。
爲了演好社畜,錢辰必須要增肥。
等演完了這個社畜,還要去演飛行員,形象肯定要好一些。
後面就是拳擊手了。
這一年,體重估計得增加個四五十斤。
一番動員之後,徐徵他們就紛紛離開了,錢辰讓小婉打電話給家政公司。
不管是會議室還是什麼,都需要一個徹底的清掃。
本質上來說,他其實不太能接受太多的人跑到他家裡來,但也不會拒之門外。
這樣好好打掃就行了。
鄭小婉聯繫了一家經常服務高檔客戶的家政公司,提供打掃餐飲等各方面的服務。
而錢辰則收拾東西去赴約。
臨行之前又和張寒宇確認了一下時間和地點。
錢辰自己開車出門。
那輛A6L,他的牧馬人還在改裝中,按理來說也差不多可以提車了,但他馬上就要出鍋,明顯沒機會第一時間玩車了。
A6L開起來一般般。
完全沒有安茜的那輛法拉利開着爽。
可惜錢辰沒鑰匙。
也不知道安茜這車有幾把鑰匙,能不能分一把給他。
錢辰先過去把張寒宇接上。
張寒宇家買的別墅,挺有錢的小夥,不過是聯排的,肯定沒錢辰的四合院值錢。
“新年快樂。”張寒宇上了車。
“新年快樂,恭喜發財,”錢辰好奇的問道:“電話裡也不說,這次看中的是什麼木頭啊?”
“肯定是好木頭,要不是我只收藏成品,我就直接拿下了。”張寒宇真的很想自己拿下來的。
可惜他沒地方放木頭。
而且他的錢也不夠。
“是海南黃花梨嗎?”錢辰期待的問,大明朝最名貴的就是這玩意了。
作爲硬木傢俱代表之一,黃花梨以其木質、紋理的妙不可言和細膩、古樸、清香怡人的自然韻味,深爲藏家喜愛。
明朝上流,包括皇室也都如此。
“肯定不是啊,現在海黃哪還有論噸賣的,都按斤秤了,這東西也不是說就是最好的木頭,只是稀有罷了,而且成了二級保護樹木,更不可能出什麼大料。”張寒宇一口否定,並且狠狠地焦鬱了一下這個僞藏友。
從進入2006年以後開始,頂級黃花梨料的行情開始逐步啓動,並突破萬元大關。
但黃花梨價格的飛漲基本上是從2008年開始的。上好的、比較整的老料逐步漲至一噸2500萬左右。
平均而言,目前,海南黃花梨每克價格達到25元左右,是白銀價格8.2元/克的3倍多。
“這麼貴的嗎,我的房子你也看了,傢俱打下來,是不是得三五噸?”錢辰對此並無太多研究。
“三五噸?三五十噸還差不多,大哥,你買房子的時候,都沒考慮過裝修得多少錢嘛?”張寒宇不敢置信。
錢辰同樣不敢置信:“三五十噸,怎麼可能要那麼多啊。”
“出料的比例太小了,百分之一二十的出料率,烘乾後水分的損失是15%,平鋸平均損失8%。刨光損失8%……”
“停!你是我大哥,咱還是繼續說咱今天去看的這木頭吧。”錢辰打斷他,這是戳到此人的專業領域了。
眼瞅着有教學的架勢,他趕緊喊停。
不然沒完沒了。
如果真是2500萬一噸,但凡需要個十噸,錢辰都會立刻打消念頭。
別鬧了,完全就是智商稅。
“是一批頂級的小葉紫檀,大概有五十噸左右,價格非常的低,咱們這算是撿漏去的。”張寒宇激動的直哆嗦:“這次哥可是帶你撿了個大便宜,以後有什麼好東西也別忘了我。”
“說來聽聽。”錢辰覺得這個張寒宇有點陌生。
這哥們當初在劇組的時候,特別的一本正經。
不少人說他就是下一個李學劍。
還都演過宋江。
而現在,一到了興趣愛好的領域,就很明顯的端不住了。
“你得知道小葉紫檀的行情,這東西06年傳過來,最開始每噸原料價格大約是15萬元。隨後,伴隨各類紅木傢俱原料價格的瘋漲,小葉紫檀每噸原料也從15萬元、30萬元一直漲到75萬元,最頂級的原料甚至破百萬,我今天帶你看的這個,在巔峰期的時候,有人出過一百八十萬。”
“或許,是炒家賺夠了錢離場,現在小葉紫檀跌了?”錢辰一眼就能看出問題所在。
韭菜割完了,人家跑了。
而還沒來得及出手的就砸在了手裡。
“何止是跌了,一般的現在連三十萬都出不出去,跌了一倍還多,不過,有一個消息可能沒幾個人知道。”張寒宇突然就住了嘴,顯然很是得意啊。
以現在的行情,他本來應該不會建議錢辰下手的。
多年來炒家炒作過度,使市場價格已經遠遠偏離了紅木真正的價值,紅木傢俱價格泡沫是到破滅的時候了。
真要是錢辰買了之後爆虧。
倆人反目成仇都有可能。
收藏圈玩惱了的人實在太多了。
但這一次不一樣……
“我可是在開車啊。”錢辰幽幽的來了一句。
“咳咳,印渡那邊可能會禁止小葉紫檀出口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張寒宇都不需要過多解讀。
“宇哥你好厲害啊。”錢辰不吝誇獎。
這豈不意味着他買回來打成傢俱,還有升值的可能。
當然,如果他不賣的話,升不升值和他都沒有半毛錢關係。
可架不住心裡爽啊。
這就跟你買了房子之後,沒有房產需求了,還會經常在走過中介所的時候瞄一眼一樣。
哎呀,又漲了。
“這是最頂級的木料,出材率最低也能達到15%,印渡那邊都少見了,現在一百二十萬一噸。”張寒宇擦了擦口水。
五十噸木料,快能弄一個博物館了。
“大哥,你是不是看着我兜裡的錢喊得價啊。”錢辰欲哭無淚。
他要不是找安茜借了五千萬,這次根本就不夠。
“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從中拿到一絲好處。”張寒宇很嚴肅的說道。
他確確實實沒拿好處。
一來是喜歡這東西,就跟你問一個電腦發燒友,怎麼配一臺能玩魔獸的電腦一樣,他絕對熱心的讓你懷疑其性取向。
二來是錢辰人脈廣,會來事。
這樣的人誰不想拉拉關係呢,更何況還都是一個城市的。
他不僅沒拿好處,人來人往的還貼了不少錢呢。
“宇哥你誤會了,我真不是那個意思。”錢辰慚愧。
“哈哈,開個玩笑。”張寒宇哈哈一笑。
“唉,宇哥你這是大人情啊,後面還得你幫我把關。”錢辰對於六千萬買一堆木頭,真的有些心疼。
不過,如果印渡真的禁止小葉紫檀。
那這批貨就算不做傢俱,也肯定能夠大賺一筆。
至於會不會禁……
找個熟人問問不就得了嘛。
“放心,咱們今天肯定不訂,就過去看看,你也別表現的太熱切,明天我再帶倆朋友過來掌掌眼,順便砍砍價。”張寒宇連忙說道。
“宇哥辦事,我肯定放心。”錢辰也不怕對方騙他。
一般情況下,很少有人會騙他。
就跟黃博說的那樣,火了之後,身邊盡是好人。
投胎投的好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