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之前的關注,和這兩天的宣傳,第一場可不僅僅是爆滿,除了票全都賣光外,還有通過各種方式走後門進來的。
所以,演出的時候,連兩邊過道都是人。
所謂的素質,也沒有像這時候國內吹捧的那麼離譜,即使不高聲喧譁,每個人低聲交談,乘以幾千,也是一片嗡嗡嗡。
直到宣佈開始,這種聲音才安靜下來。
“德國,是《川省好人》這部偉大話劇的故鄉,但川省,又在遙遠的華夏,當華夏的演員來演繹《川省好人》,會發生什麼樣的奇妙反應呢?”
在主持人微笑側頭的時候,幕布緩緩拉開,觀衆也不約而同的鼓起掌來。
隨後,主持人朝觀衆鞠躬致意,然後走下舞臺。
展現在觀衆面前的,不再是以前要麼空蕩蕩的無實物表演的舞臺,要麼華麗而荒誕的裝飾,而是一種一看就認定是東方的景緻,就像是……博物館裡的華夏水墨畫。
朦朧的色調,青色的磚牆,和勾角的黑色房檐,隨着在舞臺上推動,和那若隱若現的淅瀝瀝的雨聲,讓人的心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臺下的觀衆,立刻被這一幕吸引。
這種佈景,寧遠並沒有參考後來國內版本的《川省好人》,而是參考的07年春晚中的一個舞蹈節目,《小城雨巷》。
那是寧遠第一次,不是在現場欣賞,而是在電視機前,只通過一個屏幕,就能感受到的一種美輪美奐,屬於東方的嫺靜淡雅。
可能在寧遠的記憶裡,央視春晚的舞蹈類節目,讓他印象深刻的,除了05年的《千手觀音》,大概就是這個了。
當然,在十八年後的2020春晚,《晨光曲》也是跟《小城雨巷》類似的風格,也火了一把,不過區別在於,這個主要還是靠滿屏的高叉旗袍大長腿,而《小城雨巷》,雖然舞蹈演員也很美,但更多還是整體的格調和意境。
除了這幾個節目,寧遠還有印象的舞蹈,就是06年春晚上,一羣冀省老太太表演的以唐山皮影戲爲元素的舞蹈《俏夕陽》。
之所以有記憶,一方面在當時的確獨樹一幟的新穎和精彩,另一方面,她們後來成爲羚銳膏藥的代言人,而羚銳,正是信義市新縣的製藥公司,那段時間不斷播放,太洗腦了,而且寧遠老家凌山縣,也是皮影戲的發源地之一。
其他的,還有諸如06年春晚的《剪紙姑娘》,和07年春晚的《俏花旦-雜技空竹》。
稍微有心的,就會發現這些舞蹈,基本全都是華夏元素的風格,反倒是那些規模宏大的,歡騰絢爛的現代舞,過後一段時間,印象就不深了。
就像那句話,民族的纔是世界的。
華夏人自己都偏好這種風格,就更不用說這些歐洲的老外——噱頭本來就是華夏版本的《川省好人》,他們最大的期待,自然是不同於以往他們看到的版本,而是充滿華夏風味的呈現。
就跟去外地,尤其是國外旅遊差不多,本來想買點當地特產,結果帶回來‘mede in china’。
不過,這一次沒有讓老外們失望!
寧遠他們的開場,就讓這些老外安靜過後,全都發出一聲聲驚歎,有的是瞪大了眼睛,有的是一聲“喔~”,有的則是類似‘萬德福’、‘筆油車福’,甚至‘上帝’的聲音。
自然而然,臺下又嗡嗡起來,不過很短暫就消停了下去,因爲置景過後,就正式開始了。
在巷弄背景的傍晚,昏暗的天空下,三個西裝筆挺的先生由遠及近走來。
熟悉故事的觀衆都知道,這明顯是那三位神仙。
而在隨後的表演中,也確實是一脈相承的按照情節在走,就像沒有改動似的。
儘管這樣,即使熟悉情節到可以不看字幕,只看表演就知道大概是什麼意思的觀衆,也依然有一種新鮮感,就像是在看一出新的話劇。
這就是寧遠他們當初跟留比莫夫討論後,定下的基調,主線不變,調整的只是細節,尤其是風格和華夏元素。
孟顏也看入了迷,其實在這之前,她已經看過好幾個版本的,而且這次寧遠他們說的還是華語,但偏偏就吸引了她。
李安、張漫玉他們,在寧遠身穿旗袍出場的時候,全都有種驚豔感,甚至下意識的嘴巴張大了。
儘管寧遠身高擺在那裡,這麼穿會讓她顯得怪,但在造型師的幫助下,寧遠通過在裡面襯墊,把身材比例和曲線,調整到一種協調的狀態。
一米八的女模特都不少,而且話劇舞臺比T臺離觀衆更遠,這種身高的女性,遠距離的視覺效果,反而更美。
如果不是知道寧遠要一人分飾兩角,連孟顏都差點看走眼,就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臺下的無數歐洲男觀衆,眼睛都眯了起來,在寧遠‘起伏’的身體上上下打量,而且口哨聲都響了幾次,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
聽到聲音,孟顏皺眉轉頭,有些無語的又轉了回來,心裡哭笑不得的想到:“你們要是知道這是男人,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李安還在旁邊有些呆滯的時候,旁邊的張漫玉已經喃喃道:“天哪,也太美了吧。”
片刻後,她又補充了一句:“比女人還美。”
穿着高差旗袍,又套着肉色的絲襪,那大腿想不美都不行,還有寧遠拿捏出來的姿態,並不是矯揉造作,而是真的就像煙花女子的那種風情萬種。
畢竟,沈德的身份,就是世俗所不齒的煙花女子。
偏偏就是這樣的身份,卻成了唯一的好人,才凸顯出這種暗黑的諷刺。
“我不好。”
寧遠伸手撩了撩額前的秀髮,踟躕一下,才說道:
“我得向你們坦白,當老王來我這裡爲你們找住處時,我猶豫來着。”
包括聲音,寧遠也沒刻意用那種尖細的腔調,而是柔化處理,如果非得找個詞形容,大概就是‘軟糯’,腔調軟了,情緒也就柔了起來。
因爲白人們聽不懂華語,而且這種嗓音的白人女人比比皆是,反而他們並沒有太過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