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頭想親褚昀,準備摟腰的手還沒碰到人,清脆的骨頭錯位聲倏地響起,男人連聲音都沒能發出來,臉色瞬間慘白,露在外面的脖頸更是被什麼利器一劃,男人疼痛難忍,差點跪下。
“還想上嗎?”說着,褚昀用腳一絆,男人頓時狼狽地摔在地上。
等那陣疼痛過去,後知後覺的恥辱感佔了上風,男人從地上一躍而起,擡腳朝褚昀的腹部踹去。
方纔動作那幾下令褚昀頭暈更甚,他躲閃不及,那一腳踹到了側腰。
褚昀悶哼一聲,忽然上前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被迫仰着頭,“裝什麼?啊?你都拍那種電影了,不就是想讓全世界知道你缺男人?”
“我缺你媽。”話從牙縫裡擠出來,褚昀按住男人的頭用力朝貼了大理石瓷磚的牆上撞去。褚昀的掌心被鑰匙劃出了血,這時也蹭了一些到男人臉上。
男人一開始被撞蒙了,反應了一下才繼續還手,他攥住褚昀的手腕用力向外一扯,褚昀踉蹌一下扶着牆站穩了,下一秒飛快擡腿對着男人的肚子就是一腳,男人沒想到褚昀被下了藥還這麼能打,但很明顯褚昀望着他的視線越來越找不到焦點,他後退一步貼着牆,想等藥效上來。
褚昀猜到他的意圖,眼角往旁邊一掃,抄起還在滴水的拖把便往男人頭上揮去,男人擡起胳膊堪堪擋下,一條胳膊都疼麻了。
褚昀又揮下第二下,帶起的風還沒掃到男人的耳朵,忽然有人敲了敲洗手間的門。
褚昀動作一頓。
“有人嗎?”外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似乎是這裡的工作人員。
眼前這混亂的場景要是被人瞧見,今晚的熱搜必定是他褚昀了。褚昀飛快丟開拖把,人退後、戴上口罩,人靠着洗手檯衝門口道,“有人。”
果然如褚昀所料,沒過多久就傳來開鎖聲。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一個穿着這裡的制服,另一位很明顯是這裡的顧客。
“兩件事,”褚昀迎上二人探究的視線,開口道,“第一,那邊那位先生在我的果汁裡下了藥。第二,想要多少封口費,隨便提。”
那個穿制服的男人搖了搖頭,畢竟是他們的工作人員配合那個男人犯錯在先,沒有找顧客要錢的理由。
褚昀看向另一位戴着銀框眼鏡的男士。
對方道,“你不記得我了?”
褚昀眯了眯眼,一時半刻沒想起面前這人是誰,他這會兒頭暈得厲害,放鬆下來以後腰都一軟,人差點摔倒。
“小心!”戴眼鏡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見褚昀要躲,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褚昀,我們之前見過,我有你的微信,我是‘Eve’。”
褚昀反應了一下,模糊記起來是有這麼個人,心神愈加放鬆,他再也撐不住,身子一軟栽到了面前男人的懷裡。
再醒來的時候,褚昀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他身上衣物完好,蓋着一條夏涼被,徐徐涼風從屋內空調吹出來,那空調底下坐着一個閉眼休憩的男人。
記憶回籠,褚昀掀被下牀。
“醒了?”男人瞬間睜開眼,目含關心,“感覺怎麼樣?”
“這裡是?”
男人道,“這是我的診所,抱歉貿然帶你過來,但你當時那種情況,醫院肯定是不能去的。”
“你爲什麼幫我?”
“你想聽什麼答案?”
褚昀沉默。
過了會兒,他開口道,“謝謝。”
“吃點東西吧,你應該餓了。”
褚昀這才發現牀邊桌上放了好幾種小點心。
見他皺着眉遲疑,坐着的那人忽然起身過來,隨手挑了一個自己先吃起來。
褚昀確實有點餓了,拿起最靠近空着的位置那一個。
“你叫?”褚昀忽然想起來問道。
“陸紹青。”
褚昀覺得這個名字曾在哪裡見過,但一時怎麼都想不起來,只好問他,“這間診所是?”
“自己開的,我是一名心理醫生。”
褚昀這下記起來了,他曾在一本雜誌上見過陸紹青的名字,只不過沒跟他這個人的臉對應起來。
“陸醫生,幸會。”
“你喊我紹青就好。”
褚昀張了張嘴,實在喊不出口。
陸紹青也沒爲難他,“還好那個畜生買的藥只是讓你頭暈昏倒,要是還有別的功效就比較麻煩。你看起來不像是這麼不謹慎的人,怎麼會喝那杯果汁?”
褚昀沒有回答。他皺皺眉,翻了幾遍衣服口袋,不見手機。
陸紹青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手一伸,把手機遞到褚昀面前,“找這個?”
“……謝謝。”
褚昀想接手機,不知道陸紹青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了鎖屏鍵,屏幕忽然亮了起來。看見手機上曖昧交纏的兩隻手,褚昀瞳孔一縮。
“抱歉。”陸紹青按滅了屏幕。
褚昀拿手機對着自己劃傷的手掌拍了幾張照片發給褚長生。沒過多久,褚長生的電話便打了過來。褚昀沒着急接電話,而是問陸紹青,“那個人現在在哪兒?”
陸紹青搖了搖頭,他見褚昀暈倒,哪還有精力去管那個畜生去了哪。
褚昀很快撥了個電話,吩咐對方去查監控,把人找到,帶去一個陸紹青沒聽過的地方。
陸紹青打斷道,“你目前移動不方便,我這地方借給你用。”
等待之中,褚長生的電話又不停地打來,褚昀到最後纔不緊不慢接起。
“怎麼回事?手怎麼弄傷的?”
褚昀簡短地敘述事情經過,末了道,“我總覺得那個人有備而來,應該是有人找過他,爸,您讓我自己解決吧。”
“你怎麼解決——”
褚昀徑自掛斷電話。
替褚昀辦事的人效率很高,兩個小時就把人扭送到這家看起來不算起眼的診所。
在此之前,褚昀問陸紹青他這裡有沒有飛鏢,後者說有。
“少爺,”來人一把扯掉旁邊人頭上的黑布袋,對褚昀道,“這個人名叫馮州,我查了監控,他確實是在少爺一進門就盯上您了。”
褚昀點了點頭,衝牆邊一指。
保鏢順着褚昀指的方向一看就心領神會,跟另一位保鏢將人押到鏢盤下。
褚昀握住一支飛鏢,對馮州道,“手受傷了,扔得可能不準,你多擔待。”
馮州嘴脣都在哆嗦,“你敢!”
褚昀沒說話,擡手扔出一支飛鏢。鏢尖蹭過馮州的耳垂,有血滴了下來,很快泅溼了馮州的白色襯衣。
“你想問什麼?!”馮州咬牙道。
“是朱悅安排的?”
“我不認識什麼朱悅。”
褚昀目光冷淡,再次拿起一支飛鏢。
“是……是有人找過我,我不知道他叫什麼,也沒見過人——”
“錢呢?”褚昀打斷了他。
“錢是直接打到我卡上的,我真不知道對方是誰。”
褚昀將手裡的飛鏢扔了出去,鏢尖穿過馮州的頭髮,穩穩地釘在鏢盤上。馮州被嚇得腿軟,兩個男人都差點架不住。
褚昀覺得沒什麼意思,忽然吩咐道,“交給你們吧,查一查打錢的是誰。”
更高一點的保鏢點了下頭,另一名保鏢將馮州帶了出去,餘下的人慾言又止。
“怎麼了?”
“少爺,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您說。”
“你說。”
“我跟於剛去姓馮的家裡時,看到他租的房子裡貼滿了……”保鏢頓了一頓,“如果我跟於剛沒認錯的話,應該都是樑驍的海報。”
褚昀眼睛一刺,捏緊了手指。
原來馮州還是樑驍的粉絲。
“嗯,去吧。”褚昀淡聲道。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陸紹青正要開口說什麼,褚昀隨手拿起一支飛鏢丟了出去。
很奇怪,方纔還可以炫技的人這一丟卻脫了靶。
陸紹青微微沉眉,又想起褚昀的手機鎖屏照片。這下不難猜測另一隻手的主人是誰了。看來褚昀跟樑驍好了又掰了,爲什麼?因戲生情不能長久?
褚昀盯着米白色地板上落下的屬於馮州的血跡,低聲道,“抱歉,地板髒了。”
“沒事吧?”陸紹青問。
褚昀看向他,表情好像很疑惑。
陸紹青笑了起來,“沒什麼,你沒事就好。”
褚長生此時又打了電話過來,說他已經派人去查,褚昀便沒把這邊的進展對他說,既然褚長生願意出面,比他自己查出來效果更好。
“謝謝你,陸醫生。”褚昀拿上西裝外套要走,腳步邁到房間門口又重新折回,陸紹青算是救他脫險的人,總得留人家一張名片,好爲他介紹病人。
“陸醫生,有名片嗎?”
陸紹青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遞過去,他嗓音溫潤,“這裡不能算什麼好地方,所以也沒法說歡迎常來,希望以後還能見面。”
褚昀笑了笑,沒有過多表示,他轉身往外走,微微晃了幾下手掌算是告別。
褚昀走後,陸紹青在牀邊坐下。
想起剛纔褚昀玩飛鏢的模樣,很輕易地就同第一次見到褚昀的場景聯繫起來。陸紹青也沒想到自己會對一個專注、勢在必得的側臉動了心,還惦記人家這麼久。
可對方什麼都不知道,還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俘獲了芳心。
陸紹青走到窗邊往下看,褚昀坐進了車裡,那輛車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房間裡,褚昀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已經散去。
彷彿他不曾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