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含煙進來通稟史鶴佔來請平安脈,荷葉的心就‘’之跳。待到巧竹穩不住心神要出去,荷葉已是亂了手腳。靈犀這突然出聲一問,荷葉嚇得噗通一聲跪下,神色緊張,語氣凌亂的道,“娘娘,娘娘,巧竹她……”
後面的話,荷葉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了。
靈犀一看荷葉的神色也便知道自己所猜不錯,一聲長嘆接下了荷葉的話,“巧竹長大了,你也長大了。寧王啊寧王,你真是我命中的剋星,無形中斷了我左右臂膀……”
“娘娘,”荷葉上前抓住靈犀的裙襬,神色焦急的道,“奴婢和巧竹已經說好了,奴婢們要侍候娘娘一輩子,奴婢……”
“行了。”靈犀伸手將荷葉拉起來,道,“我又沒說什麼,這是好事,我不會不允的。”
說是這麼說,靈犀心中卻如壓下了一塊巨石。
半個時辰後,巧竹臉色微白的從外面回來了。
靈犀輕歪着頭,坦然問道,“他走了?”
巧竹身子一頓,走到靈犀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低頭道,“回娘娘的話,史太醫走了。”
宮中的奴才都是忠於靈犀的,巧竹並不認爲自己與史鶴佔在角落裡閒聊不會傳到靈犀的耳朵裡。
“他什麼時候回原籍?”
“史太醫說他半月後啓程……”巧竹心中一驚,猛然擡頭,她跪爬到靈犀的腳下,道,“娘娘,奴婢跟在娘娘身邊一輩子,奴婢……”
“嗯,聽荷葉說了你們的決定。”靈犀一雙美目盯在巧竹的臉上,探尋的道,“我覺得甚好,這幾年來你們兩人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你們走了我還真不知一時之間到哪裡去尋代替你們的人去。所以,只委屈了你們再陪我幾年吧。”
“奴婢不委屈……”巧竹連連搖頭,誠懇的道,“跟在娘娘身邊一輩子都不委屈。”
看巧竹暗下去的雙眸,靈犀噗哧一下笑出了聲,掩脣道,“你下去吧。”
巧竹不明白靈犀爲何笑,擡頭去看靈犀,一臉的迷惑。
小德子站在一旁對巧竹擠眉弄眼,,巧竹戰戰兢兢的離開了。
巧竹出去後,靈犀看着窗外開得茂盛的荷花,喃喃道,“守孝三年,三年之內不能娶親。若他對巧竹是真心的,我便把巧竹許給他。如果不是真心的,我就去求皇上給巧竹許個好人家……”
荷葉低着頭,右手用力掐自己的左拇指,不接靈犀的話。
靈犀回過頭,看荷葉道,“如果沈豐對你是真心的,我也成全了你們。可不是現在……”
現在,靈犀捨不得。
就如靈犀對巧竹說的那樣,這兩年荷葉與巧竹一直是她的左右手,若就這樣一起走了,會讓靈犀目前的情況亂上加亂。
可靈犀也不會把她們留在身邊一輩子。她不忍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怕荷葉與巧竹起了逆反心理。
在自身的幸福面前,靈犀拿不準她們的忠心能堅持多久。
先給個希望,然後慢慢綢繆,這就是靈犀的打算。
荷葉見靈犀微微的顰眉,連忙出聲道,“娘娘,奴婢會一直跟在您身邊,不離開您。”
靈犀在臉上掛了朵柔柔的笑,拉過荷葉的手,道,“傻丫頭。”
含玉進來,對着靈犀一福後,道,“娘娘,冰盒子準備好了,酸梅汁已經放到裡面去了。”
靈犀扶着荷葉的手站起身,把桌几上繡了梅花的錦帕拿在手中,道,“走吧,去紫宸殿。”
荷葉輕聲道,“娘娘,今個兒帶五公主和五皇子嗎?”
“今個兒……”靈犀看外面耀眼的太陽,輕搖螓首,“今個兒太陽太大,就不帶他們了吧。等明個兒皇上來的時候,叫他們一起用晚膳。”
靈犀乘着軟轎來到永和宮外時,外面已經停了一駕軟轎。從軟轎上奢華程度上來看,進去的是位貴嬪位份的妃嬪。
靈犀眉毛一挑,笑道,“看來嫺貴嬪比我早了一步。”
踏進永和宮,靈犀在荷葉的攙扶下上了九轉回廊,避開了太陽光的直射。看着迴廊兩旁樹木上嫩綠的葉子被太陽曬得打了蔫,靈犀對荷葉閒語,“下雨的時候,總覺得天陰沉沉的,煩。這不下雨了,倒想起雨來了,最起碼涼快。”
“這幾日熱得厲害,”荷葉扶着靈犀往陰涼的地方走,道,“想來離下雨也不遠了。”
幾步來到紫宸殿前,小井子正倚在迴廊的陰涼處。
走近一看,小井子竟是依着廊柱打上磕睡了。靈犀扶着荷葉的手往遠站了站,看着迴廊下面池塘裡開得盛的荷花,似在欣賞一般。
小德子兩步上前,輕輕捅了小井子一下。見小井子一激靈醒了,連忙把手指立在嘴邊噓了下,眼睛瞄了瞄靈犀的方向。
小井子對小德子一拱手,輕道了一聲,“多謝德公公了。”
說罷後柔了柔臉,彎腰上前對靈犀諂媚的笑道,“小井子給鶯妃娘娘請安。”
靈犀回眸,似纔看到小井子一般,笑道,“本宮看這朵荷花開得好,不由得就走神了,難爲井公公還要迎出來。”
“不難爲不難爲。”小井子笑道,“奴才這就去給您通稟,還請娘娘稍等。”
“本宮多問一句,”靈犀盈盈笑道,“本宮進來時見永和宮外停着一駕軟轎,不知是哪一宮妃嬪來請安了?”
小井子臉色一變,心思一轉,對靈犀福身謝恩,道,“奴才多謝娘娘提點。”
見小井子轉身往紫宸殿裡去了,靈犀笑得暢快。她回頭着對小德子說,“你若是上夜了,白日裡當差也要打磕睡的吧。”
小德子撓撓腦袋,笑道,“冬日裡還好些,就是夏天的時候天氣熱,站着站着睏倦了。原來小仁子在時……”
小德子停住話不說了,頭壓得低低的。
荷葉伸手掐了小德子一把,嗔道,“就你是個多舌的。”
小德子也不躲,任荷葉的手落在自己的身上重重的擰了下。
靈犀如看不到一般,長嘆一口氣把目光遞向了遠方。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身着一身水藍色低胸對襟宮裝的曹貴嬪扶着宮女的手從紫宸殿中走了出來。
靈犀看到後微一挑眉,心中詫異。看到永和宮外的軟轎她還以爲是嫺貴嬪,卻沒想到是許久不曾見過的曹貴嬪。
曹貴嬪看到靈犀,在臉上掛了一抹笑,迎上前對靈犀行了一禮,“嬪妾給鶯妃娘娘請安。”
靈犀伸手把曹貴嬪扶起來,道,“近來曹貴嬪的身子可好?那日五皇子生辰也不見你過來坐坐,倒真是想了。”
曹貴嬪含蓄的一低頭,笑道,“嬪妾的身子已經大好了,五皇子生辰時嬪妾本是打算去的,可不知怎麼着,卻有些羞於見人起來……還請鶯妃娘娘見諒。”
說着對靈犀又福了一禮。
靈犀扶住曹貴嬪往下蹲的身子,“你我自家姐妹何需這樣客氣。不過你說的羞於見人,本宮倒也有過那個時候,都是這病給磨的,多出來走走也就好了……”
“這倒是,今日一見鶯妃娘娘,倒也不覺得害羞了……”
“那改日便到本宮那裡坐坐吧,一起聊聊天,也倒能解悶。”
兩人又含蓄了幾句,曹貴嬪扶着宮女的手離去了。
荷葉看着曹貴嬪的背景,臉帶迷茫的道,“娘娘,曹貴嬪可有一年之久的時候沒有出來走動過了。”
“肯出來是好的。”靈犀收回目光,笑道,“宮裡怕是又要熱鬧了。”
“就沒消停過。”荷葉吐舌頭,俏皮的道。
“那,就是更熱鬧了。”
說話間,靈犀接過含煙手裡拿着的冰盒子,扶着荷葉的手進了紫宸殿。出來迎靈犀進去的馮公公壓後一步,留在了殿外。
待靈犀進了內殿,馮公公咬着牙,伸手把小井子的耳朵揪得老長。小井子捂着耳朵,半邊臉變得通紅,痛得呲牙咧嘴的就是不敢叫一聲。
馮公公從牙縫裡擠出出幾句話,“你這個不爭氣的,早晚把自己的腦袋丟了……”
“師傅,徒兒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井子連連小聲求饒。
“這要不是鶯妃娘娘提點了你一句,現在你都去死人堆兒了……”
紫宸殿內,品茗將靈犀手中提的冰盒子接了過去,對靈犀道,“鶯妃娘娘,您先坐會,皇上一會就過來了。”
靈犀輕輕點頭,坐在了內殿的竹榻上。一會的時間,品茗又過來,奉上了一盞茶,又把一本書放在了桌几上。
書是靈犀這幾日一直看的,頁碼翻到昨日看得地方。
靈犀無心看書,只拿過茶吃了一口,心中暗思,曹貴嬪到紫宸殿中來幹嗎?
自去年長夏殿中曹貴嬪小月後,永安帝便一直不喜曹貴嬪。按理說,就算曹貴嬪前來給永安帝請安,永安帝見不見都不一定。
馮公公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上已無了斥責小井子時的怒氣。
靈犀擡眸,見殿內的小宮女都各做各事,便對馮公公輕輕的擺了擺手。等馮公公走近後,靈犀指尖沾着茶水,在紅木茶几上寫了個‘曹’字。
馮公公擡頭左右看了下,在自己的手心虛寫了個‘召’字。
靈犀心中一驚,曹貴嬪來紫宸殿居然是永安帝傳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