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醫身子一顫,沒想到靈犀會將話問的這樣直白。【?他擡頭看了靈犀好一會兒後才輕輕的點了下頭,確定了靈犀所說不假。
荷葉和巧竹不可思意的將目光落在了靈犀的肚子上,就像能看進靈犀的肚子裡,證實裡面到底是不是雙生子一般。
靈犀微微點頭,並沒有驚訝。她整日看着自己大得不尋常的肚子和孝和太皇太后,永安帝對自己的態度,便隱約猜到了自己腹中所懷的是雙生子。
“那不讓你們將這事告訴本宮,是太皇太后下的懿旨吧?”
因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兒,劉太醫便也沒再瞞着。於是他點頭道,“的確是太皇太后下的懿旨。爲的是怕娘娘憂思過度,傷了身子……”
“自是爲了本宮好。”靈犀面上的笑容不減,又問道,“本宮再問最後一句,本宮腹中的雙生子,是皇子還是公主?”
劉太醫這回是真爲難了,對靈犀道,“娘娘,若娘娘腹中的龍嗣只有一個,倒可通過診脈判斷一二。可娘娘的是雙生子,這個實在是,不好說……”
靈犀莞爾一笑,道,“行了,本宮知曉了。本宮不會多思,高興還來不及呢,你退下吧。”
當劉太醫退下後,靈犀在荷葉和巧竹的幫助下站起了身子。站穩後,她微微挑起柳眉,喘息着嘟囔道,“怪不得天上掉下個王太醫助我許多的事,原來是老祖宗早就安排好的人……”
巧竹滿面的歡喜,比靈犀還要興奮上幾分。她看着靈犀的肚子,眉開眼笑的道,“娘娘,雙生子哎,如果是對小公主,一模一樣的,那要多漂亮。”
荷葉眼中則掛了兩分擔憂,溫妃的事還歷歷在目,平安誕下雙生子的機率實在是太小了。
可她不敢讓靈犀看到,只扯起嘴角,對巧竹笑道,“亂講,定是對小皇子呢,長大了一起習字學武,那要多好。”
“要我說,沒準是對龍鳳。”靈犀看着自己的肚子傻兮兮的笑道,“我要把閨女當兒子養,把兒子當閨女養……”
荷葉和巧竹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自知道自己懷的是雙生子後,靈犀一直懸着的心放下了。她再不嫌自己的肚子大了,只安心的在落雪閣中乖乖的養胎。後宮中的那些事兒也是能不聽便不聽,反正一切都在孝和太皇太后的掌控之中。
永安十年二月初十,葉景槐在朝堂之上再次聯合十幾名大臣上摺子,擁立永安帝第五子李凌毅爲太子。
葉晉考聞言大怒,當即便訓斥道,“爾等胡鬧!皇上早年便說過五皇子無君王之能,豈能立五皇子爲皇儲?!”
潘長飛站在一側,挑起右眼皮看了眼永安帝的臉色,老神在在的開口,“聽聞五皇子天姿聰慧,雖然只有四歲之齡,卻已是表現出其過人之處。”
蘇兆接話道,“五皇子年紀尚弱,議他爲儲,爲時過早。”
永安帝目光凌厲的在滿朝文武大臣的面上掃過,最後停在了寧王的身上,問道,“寧王,你說呢?”
永安帝話一出口,金鑾殿上的百官都愕然了。
寧王身爲永安帝的嫡長子,是皇位理所當然的繼承人。只因寧王的生母出身卑賤,後所依靠的朱家又落沒,這才失了被立爲儲君的可能。
永安帝此時問寧王這話,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多思慮一層。
寧王被永安帝問到也是一愣,隨即出列對永安帝道,“回皇上的話,臣上幾日在宮宴上看到五皇子,覺得禮儀周全,很是聰明可愛。雖然不過四歲之齡,卻已經能將論語通篇背誦,着實是聰慧。”
永安帝微微點頭,又微側了下身子,回過頭去看二皇子,問道,“你覺得呢?”
早在永安帝問寧王之時,二皇子便知道永安帝會問到自己。於是淡然出列,將事先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回父皇的話,兒臣前些日子去看柔貴妃,在御花園中遇到了五皇子。因未曾走近,倒也不曾說過話。只是遠遠看着粉雕玉啄的,煞是可愛。與五公主穿得是同色的衣服,賞心悅目的。”
永安帝聞言笑了,大手一揮,道,“的確,葉貴妃平日裡寵溺五皇子,像養公主一樣養着他。今個兒就到這兒吧,退朝!”
永安帝帶着馮公公離去後,葉晉考板着臉叫住了正在離去的葉景槐。
正要散去的百官聽到葉晉考的聲音一愣,待看到葉晉考的面色不善時,不由得都加快了腳步。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金鑾殿上便只剩下葉晉考和葉景槐兩人。
葉景槐向葉晉考躬身行禮,笑道,“伯父,不知您叫住侄兒有何事。”
葉晉考雖然年邁,底氣卻十足。他高聲怒喝道,“回去告訴你的父親,我三日後去看他,問問他是如何教養膝下子孫的!”
葉景槐低頭一笑,道,“伯父不必去問家父了,侄子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胡鬧!”葉晉考這次放低了聲音,悄聲喝道,“你可知崔家與朱家!”
“侄兒只知機會難得。”葉景槐擡頭直視葉晉考,不卑不亢的答道,“此時葉貴妃正是得寵之時,若她腹中誕下的是位公主,那時時機就過了。”見葉晉考臉色越來越陰沉,葉景槐又道,“伯父,您是葉家一族之長不錯,可您不能代表葉家所有人的意願。您身爲尚書之職是無所求了,可有什麼是比真正的皇親國戚更能名震一門的呢?”
將話點到,葉景槐大步走出了金鑾殿。
葉晉考被葉景槐幾句話氣得胸口只哆嗦,只恨自己那不爭氣的弟弟教子無方,竟是教導出這樣一個目光短淺的逆子。
小井子從殿外走進來,看到葉晉考後行了一禮,滿臉諂媚的道,“葉尚書,皇上召您御書房見駕。”
葉晉考略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對小井子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聲音沉穩的道,“公公請前行引路。”
葉景槐上書立五皇子的事很快便傳到了後宮之中,衆位妃嬪再看向落雪閣,眼神都不一樣了。就彷彿五皇子不日便可以被立爲太子,而靈犀隨後就會被冊封爲後一般。
做爲風言風雨的中心人物,靈犀比誰過的都恰意。前朝之事傳不到她的耳中,後宮的人又不敢在她面前胡言亂語,她只管安心的養胎,調理自己的身子以便能順利的誕下腹中的雙生子。
立儲之事在前朝之中足足沸騰了一月之久,直到進了三月初十底才慢慢被北方春旱之事壓了下去。
永安十年三月十二,葉景槐被調離京城任職。以葉景槐組織起來的一個小小的擁護五皇子的政黨,瞬間便土崩瓦解。
此時正是陽春時節,靈犀腹中的雙生子已經滿了八個月。
因天氣熱了,靈犀的日子越發的難過。別說出去走動,便是在殿內走上一會也是累得不行。
安小婉還是沒有找到,她就如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沁美人腹中的龍嗣也已經有了五個月大,因一舉將安小婉扳倒,沁美人在後宮之中可算得上是一戰成名,無論是比她位份高的,還是比她位份低的,輕易都不敢觸其鋒芒。
只可惜,沁美人贏了安小婉,卻輸了永安帝的寵愛。
自上元佳節後,永安帝便鮮少到沁美人的清音閣去,就算是去了,也只是坐一會便走,連膳都未曾用過一次。
爲此,沁美人沒少費心思,可最終的結果卻都是費力不討好。
永安十年三月十三日,養在晴才人膝下的八皇子,在下了一場春雨後得了溼疹。
白嫩嫩的皮膚,起了一顆一顆的小痘痘。不撓癢,一撓便冒出一股水,惹得八皇子不分晝夜的啼哭不已。
爲此,永安帝往廣陽宮去的時候越來越勤了。
永安十年三月十七,永安帝恢復了晴才人美人的位份,八皇子的溼疹之症也隨之好了許多。
永安十年三月十九,如寶林歿。
死因是如寶林吸入了大量的柳絮,誘發了舊疾哮喘。
聽到如寶林的死訊後,沁美人盛裝打扮,扶着宮女的手去晴美人的落楓閣。
落楓閣內,晴美人以茶代酒,撥灑於地面之上,對沁美人笑道,“這杯敬如寶林,如了你的心意了。”
沁美人也端起茶盞傾到在地上,面上的笑容越加的優雅,“如了我的意,又何償沒有如了晴美人的意。“
兩人相顧不語,頃刻後放聲大笑。
八皇子的溼疹,永安帝有愛子之心,廣陽宮內亂飛柳絮的柳樹,如寶林急於重獲恩寵的心情,都成了她們手中報復別人,成全自己的工具。
晴才人看着沐浴在陽光下的沁美人,莞爾笑道,“人人都說沁美人在陽光下的笑最爲動人,今日一見……”
“怎麼?”沁美人挑眉問道。
晴才人抿嘴一笑,低頭不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