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雲姐說:“A城薥香宮酒店老闆的夫人,曾經也是地地道道的女強人來的,這幾年才退居幕後的,不太管事了,整天打打牌,健健身得以度日,老太太眼睛有點不好使的,家裡也有個保姆在照顧她的起居。”
難怪,我這大半個月都沒見過她們的人影,飯菜也都是有專人配送的。也就是說:只要我做的菜味道還可以,他們纔不會來管我這位小廚的閒事的。
真好,我就喜歡這種狀態,不管我,信任我,這樣來,我幹起活來更是倍有勁兒的。當然我好好工作不是爲了誰,純屬喜歡從工作中尋找價值感而已,順便還能多掙點工資。
閒下來時,就研究菜譜,結合雲姐傳授給我的一些經驗,及之前在“香草明朝記憶風”裡一些所見所聞,還有《萬物生香草集》,休息日,還會去圖書館讀讀營養學,再加上自己的一點點悟性,製作一套老闆一家人都適合食用,味美又健康營養的“私房菜譜”,也不是太難的事兒。呵呵,如果相信因果的話,我覺得這也是自己的報應,在生我養我長大的父母面前伸手不提四倆的我,來到他鄉來服侍另一類“父母”,能給我發工資的“衣食父母”,且樂在其中。
雖花了點心思,也感覺很值得,我很吃“信任”這一套,信任我者,我能爲他赴湯蹈火,這有點像男孩子性格,還是想聊聊童年成長環境的問題,從自己周圍熟悉的一些人來看,的確如有些心理學家所說的那樣:成長中缺什麼,長大了就會追求什麼,從小貧困的,可以爲金錢赴湯蹈火;從小缺愛的,可以因爲愛要死要活的;而以我現在對自己的瞭解,我以上兩樣好像也不是很缺的,我最缺少的就是父母對我的信任,他們不相信我有能力做好任何一件事,不相信我所說的任何一句話,不管我長得多大了,都是如此。
這讓我有一種深深的無價值感,無力感。
奇怪的是,我與自己上司能處得很好,特別是信任我的上司,我真的可以爲他們做很多很多事情,只要不是違法的,哪怕沒有很多的工資,他們佈置的任務我一般都可以很認真的去做好它,因爲是他們讓我確認到了自己的價值感,這一種信任匱乏的“鬼門關”父母沒有給予我,就得需要自己去闖過的。
我還是比較幸運的,這道信任匱乏的“鬼門關”,於我來說,還算比較好闖的,我在外闖了幾個年頭,算是過關了。
而金錢與愛的匱乏,這兩道鬼門關纔是最難闖的,它們就像一種“癮”,讓很多人窮其一身沉迷於其中,越陷越深,擁有越多越想要,永不滿足。
我在紅塵中行走,見到很多這樣陷在泥潭中還不自知的人,我又開始對其他人產生了一種無力感,多想叫醒他們:告訴他們的感覺是不真實的,可是不能提醒,一提醒他們會就會像一羣瘋狗似的來咬我的。“你站着說話不腰疼。”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在深淵裡沉淪着,沉淪着。也許他們如我一樣,也是樂在其中呢?
我自己也如紅塵中的一棵浮草,風雨飄搖的,別人的事管我什麼事,每個人的人生都如走鋼絲。
現在想起來,我的母親之所以喜歡控制我,我知道她是害怕自己從鋼絲上掉下來,所要死死的抓住她身邊的每一個人。
按傳統社會習俗,女人過了二十二歲,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我的父母早早的就在電話裡催我了,但我不能從命了,我知道女人如果選擇職場這條路,無論往後多麼有成就,這也是一條離經叛道的路,不會有多少人祝福我,還好,我早就想好了,我並不追求功成名就,只想藉助工作來拓展自己生命的寬度,磨練自己的心智,長輩們也常教育我,女人啊,不爲人母爲人妻是不可能成熟長大的,真的會這樣嗎?
我的母親,她長大了嗎?不,她根本沒長大;我的奶奶,她長大了嗎?不,根本沒長大;還有我的外婆,我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她們長大了嗎?不,根本沒長大。我纔不吃他們那一套了,我得去探索自己的人生路。當女強人,不一定能長大;爲人母,爲人妻,也不一定能長大?我只想去尋找屬於自己答案。
當然教育我者還有很多的男長輩們,放眼開來,男人們的世界,的確有一小部分男人他們是真的成人了,心智與年齡同步成長的,成爲了一個完整的人了,但還有一些男人,他們就如活在幾千年前井底裡面的那隻“青蛙王子”,懶洋洋的盯着井底,偶爾看看藍天,忽然發現一隻麻雀從井的上空飛過了,他們就開始開謾罵了:“那一隻麻雀還想變鳳凰呢。”“心比天高,只怕命比紙薄。”這井裡的青蛙們每天就以謾罵麻雀們來平衡他們的內心世界。
以我看,麻雀能不能變成鳳凰我不知道,但至少麻雀們專注着自己的方向,安靜的飛翔着,它們纔沒有空去議論青蛙們,蚊子們呢?它們飛越了一座又一座高山,一條又一條河流,知道了天大地大,知道了自己的渺小,不管最終有沒有變成鳳凰,它們對得起自己的雀生了。
這讓我又想起了生活中的兩個人,小胖與小安,小胖這傢伙,她不想當廚,也不求上進,每天依然在雲姐身邊忙上忙下的,我能理解她,是因爲她成家了,她不能像我一樣,天馬行空的,不想做什麼就不做什麼。
她算是一個活得純粹,愛得純粹的人,純粹的守着自己的家,純粹的守着那一份崗,這是她的取捨,她不貪心,生活每天都樂呵呵的,根本不會像那些井底裡的青蛙們,蚊子們,每天以嘲笑天空的麻雀們爲樂子。
我也一直在思考成長是什麼?我並不反感生兒育女,用心的去面對自己真情實意選擇的路,都是可以成長的。
我也不反感追逐權利金錢名譽的世界,反之我敬佩使用名利權位幹大事的人兒,在做大決策之前,因爲有了權利,那種生死由我來擔的氣魄,真瀟灑。
但我想成長的方式是有無數種的,我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去成長,因爲我們一個家族的女人當家庭主婦都沒有成長起來,長到五六十歲了依然是小孩子那種心智模式:比如別人沒有滿足他的期望或要求時,就撒潑,怒氣沖天的;比如他想要什麼就馬上要得到,不然就要死要活的 ;比如他們活得就像牆頭草一樣,哪邊風大往哪邊倒,哪怕是最親的人,你也觸摸不到他們的真心,這樣的關係真是讓人越處越孤獨,直想逃離。
我不能再成爲這樣的人了,所以我發誓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讓自己內心成長起來。
我還想說說小安,小安最近好像工作中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了,那夜,我們徹夜而談,她告訴我:“她認輸了,她不想在職場上打拼了,她想結婚了。”
不久後,小安搬出了宿舍,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聯繫過。
再相逢已經是十個月以後了,在A城的一家大型超市前我遇見子她,她挺着一個大肚子,還好,神情還算安然。她告訴我,孩子已經八個月了,快生了,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內心百味雜成,百感交集,說不出的感覺。我當然應該祝福她的,她選擇了在最好的年齡,嫁給了她心目中的愛情。爲了守護好她們,她放棄了職業生涯。
要知道,小安以前不是這樣的,她之前也是一個不安份的女孩子,她和我一樣有顆不安份靈魂,有很多燦爛的夢想,可是在現實面前,在大風大浪面前,她選擇折斷了自己翅膀,粉碎了自己的夢想,消融掉自己的自我。這種爲了愛捨棄全部的絕決,真的很壯烈,我不知道多年以後,她會不會後悔,她終究還是做了一根攀附的藤,爬着一棵向陽的樹。
我沒有能力去評判小安與小胖,因爲我自己也像紅塵中的一棵浮草,飄浮不定。我只知道,女人這一生,不管做出什麼的決擇,都如壯士斷腕,需要一份絕決與勇氣。走得好,就是向陽;走不好,就是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