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總!”
樑澤眼看着秦姜淮頭也不回地離開包廂,一股火氣蹭的一下就衝到了頭頂,轉身就是一巴掌朝夏君柯打去。
經常捱揍的夏君柯反應迅速地舉起雙手保護自己的頭,接着就是後背遭受了習以爲常的拍打。
“你又一次——又一次壞我好事!你知道你這次得罪的人是誰嗎?是秦總,是郭導!一個實力雄厚,一個背靠郭家,哪一個都能單手捏死你,你居然給我一次性得罪兩個!
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
樑澤火冒三丈高,光揍夏君柯幾頓都不足以解氣,現在得先穩住郭闖。
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公司不要再跟夏君柯有任何關係。
但夏君柯與公司有二十年的經濟約,主動提出解約是不可能的,那就得在耗着他的同時,把他從公司趕出去!
“你別跟着我,你以後也別再跟着我了!”樑澤指着夏君柯憤恨地吼了一句,便氣沖沖地跑出去。
夏君柯沉默着,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纔不緊不慢地走出包廂,直接朝地下停車場走去。
這短短的路程,夏君柯走過來都彷彿是行屍走肉。
剛纔發生的種種猶如電影一般在腦海裡回放,印象最深的,還是秦姜淮。
初見,果然配得上她那“國民女神”的稱號,美。美得極具攻擊性,夏君柯一眼便記住了她的樣子。
她那麼自信,那麼從容,那麼強大——其實,也溫柔。
只是,所有的美好的印象,在看到那一份文件的時候,全部破碎。
夏君柯不禁苦笑,帶着最後的希望和夢想來到這裡,就必須走這一條路,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嗎?
迷迷糊糊走到公司保姆車的停車位,而這裡已經空了。
夏君柯愣了一下,轉身拔腿就朝出口跑去。
果然,沒多遠,看到了自家公司的車。
“等一下!樑哥!等等我!”夏君柯邊跑邊招手吶喊,但車輛依舊往前行駛,沒有一刻停頓。
“樑哥!別丟下我!我還沒上車!”
夏君柯固執地追着,但他的速度怎麼可能跟一輛車比?
他與保姆車的距離越來越大,看着反射着燈光的車玻璃,夏君柯不禁想起十三年前的那個夜晚。
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人也走了,就像是現在這樣,坐着車,沒有任何留戀地走了。
不管他怎麼追,怎麼喊,都不會爲他停下。
夏君柯喘着氣停了下來,瞪着眼睛,強忍着眼眶中的淚水,一瞬不瞬地盯着不斷消失的車尾燈。
當整個地下停車場恢復那陰暗的光,夏君柯還是一個人站着。
“滴滴”
身後一輛私家車發出刺耳的鳴笛聲,夏君柯這才恍惚回神。
“你他媽找死是不是?找死找別的車去,別來我這礙眼!媽的,煩死了!”
車主探出頭來,衝着夏君柯就是一頓臭罵。
夏君柯恍若未聞,面無表情,眼光呆滯地往後退,讓出路來。
私家車緩緩駛過,車後座內丟出一個只剩下一半水的水瓶,正好丟在夏君柯頭上,把夏君柯給敲醒了。
他愕然地看向駛出去的車,後座探出頭的男孩衝着夏君柯做了個鬼臉,比了個流氓手勢,才坐回車內。
忽然的,夏君柯鼻間酸澀不已,眼眶控制不住地溼潤起來。
他用力用手擦掉溢出眼眶的淚水,彎腰撿起水瓶,丟進了垃圾桶,拖着疲憊的身子,一步步走出停車場。
現在已經是深夜,公交車停運,地鐵也關門了,看看身上僅剩的二三十塊錢,夏君柯還是選擇走路。
一個人,沿着人行道,行屍走肉一般走着。
就在夏君柯身後不遠處,一輛黝黑的轎車緩慢地跟在後面,並沒有被夏君柯發現。
夏君柯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腳都麻了,纔到了公司宿舍。
剛走過宿舍前的小花園,就在石子路上看到了自己的行李。
夏君柯趕緊跑上去,把散落一地的日用品撿起來,再急急忙忙衝到鐵門前,一邊用力拍打,一邊大喊:“讓我進去!開門!”
“叫什麼叫?煩不煩啊?”成滔還敷着面膜,悠哉悠哉地走出來。
一看到夏君柯,眼睛一亮,走到鐵門前,雙手環胸,嘲諷道:“喲,這不是咱們夏大少爺嗎?不是被秦總看上了?怎麼還來跟我們擠宿舍啊?”
“成滔,是你把我的東西丟出來的!”夏君柯冷着臉瞪着成滔。
“是又怎麼樣?你都榜上大款了,就去跟大款住啊,我們這兒廟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成滔!你沒資格趕我走,只要我一天還是公司的藝人,我就一天能住在這裡!”
“我呸——”
成滔惡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你以爲你還是公司的藝人?你以爲沒有公司的點頭我能把你的東西丟出去?
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你自己還不清楚?我們這種小公司,可承受不起那兩位的怒火!”
夏君柯沉默了,他低着頭,雙手緊握成拳,壓抑着內心的不甘。
“趕緊滾吧,從今以後,你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想在公司再看到你,再爲你的清高買單!滾!”
成滔憤怒地推了夏君柯一把,夏君柯踉蹌着後退幾步,皺着眉,用着複雜的目光注視着這棟樓。
這棟他住了兩年多的宿舍,承載者這幾年所有的努力,從今以後,將不再屬於自己。
所謂的夢想,也將因此徹底離他遠去——
就這樣了?
他不甘心。
憑什麼他的人生要掌控在別人的手中?
沒有靠山就真的沒有出頭之日了嗎?
他不信!
夏君柯用力踏着腳下的每一步,像是在發泄怒火,走到行李面前,認真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好。
突然,夏君柯頓住了。
他的相機不在行李當中。
“成滔,我的相機!你把我相機還給我!”
一定是成滔拿走的,他一直都喜歡貪便宜,早就看上了自己的相機,現在相機一定被他據爲己有了!
“滔哥,那個相機真的對我很重要,你把相機還給我吧!”
夏君柯焦急地在門口走來走去,不斷拍打鐵門和窗戶,呼喊的聲音越來越沙啞,帶着很明顯的哭腔。
“秦總,要不要上去看看?”助理不斷透過後視鏡注意着秦姜淮的神情。
現在的她放下了宴會上紮成馬尾的長卷發,柔順地搭在胸前,讓她的五官柔和了許多,更顯清冷,不像方纔那般充滿攻擊性。
“你覺得,我做的過分嗎?”秦姜淮的聲音帶着一絲喑啞,聽起來旁人也不由得放低音量。
助理就下意識小聲了許多,“其實在這個圈子,秦總不是第一個做這種事的人,人心隔肚皮,沒有利益交易的關係不會長久,沒有協議束縛,也很難保證對方會不會乖乖聽話,秦總也是爲了保護自己。”
“呵呵,好一個保護自己啊……”
助理一驚,還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正要解釋,就聽秦姜淮命令道:“回別墅。”
“是。”
司機應了一聲,便調轉車頭,離開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