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般的男粉絲說這樣的話,她可能會有些害怕,可是他這麼說,她竟有些擔心起來:“那見了我以後呢?失望了麼。”
“比以前還嚴重一點吧。”
“……什麼?”姜初七的聲音變得很小,好像是怕說大聲了就會聽錯。
“所以,有沒有女友根本不重要。別說我沒女友,就算真的有,只要你勾勾手指,我也會立刻和她分手的。”明明說着很過的話,薄明聿的語氣卻依然是淡淡的,“就是這樣,我喜歡你。”
他剛一轉身,她整個人就趴在桌子上,抱着腦袋出神。
她剛纔聽到了什麼?
雖然這不是薄明聿第一次這樣說了,可是爲什麼感覺這一次的表白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多呢?
可是思緒太亂,大腦也無法思考了。她什麼都聽不進去,只能聽見風聲和海浪聲。
她晃了晃腦袋,伏在桌子上把臉全部埋在雙臂之間,除了海岸閃爍的燈塔刺激着她的視網膜,所有感知好像都已和海風混在一起,被捲入黑色高遠奠空。
這一刻,薄明聿的背影除了高一些、肩膀寬一些,竟然完全和年少時候的初戀的樣子一樣。
這一幕,又是如此的似曾相識。
十來歲的李夢初事傲的,就像是一把嶄新的箭,時刻架在弦上隨時準備飛向遠方,他經常這樣頭也不回地賺卻會任性地抓緊她的手。
還記得有一年的冬天,他帶她去小鎮裡的家玩,他們與穿着厚大衣與圍巾的乘客一起走出車門。
車頂上鋪着些許枯黃的落葉,火車順着鐵軌伸展到了遠處的石大橋下。當它再次啓動,他就是這樣牽着她的手,和她往站臺外走去。
列車高速行駛,把他們遠遠拋在了小小的站臺。
那時候的她,回頭看了過來的路,它蜿蜒在山的一側,像是非常曲折,但看向列車駛去的方向,那裡只有兩條藍色軌道筆直地劈向遠方,交匯在視線的盡頭。當時她忽然覺得,這兩條軌道便是自己與李夢初人生的道路。
事實上,站在鐵軌的一端看向它伸展的方向,我們總以爲它們會在視線的盡頭相交,可當你真正走到那裡纔會知道,兩條軌道其實是兩條平行線。
她忘記了這種錯覺,只覺得跟李夢初在一起,像是每天都撿到一顆種子,每天都可以播種,可以收穫,可以看見各種各樣新綻放的花朵。
她想一直這樣跟他走着,一直延續他們初戀,去探索更多的故事。可是,因爲兩個人永遠的分別,初戀就這樣戛然而止了。
姜初七擡頭,看着薄明聿已經走遠的背影,突然大吼了一聲,“薄明聿,你等等,你在亂七八糟說些什麼?”
她趕緊追上他,纏在他的身後說着這些話。
薄明聿並沒有轉過身,只是伸出手來,牽住她的手。
被這樣的小動作弄得有些慌亂了,姜初七趕緊畏畏縮縮的縮回了手,然後,蠻橫的說道:“要懂尊重女性,告白我可沒答應,誰允許你牽手了?”
“那你就一邊走一邊想,還要不要我繼續牽着你,想好了再告訴我答案。”薄明聿沒有反駁她的話,也不放下手,而是固執的牽着她。
可是,姜初七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只能判定爲他說得似乎沒錯,她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可是邏輯思維似乎與他是仇家,現在已經完全被他全面清掃了。他走得不快,但她的細跟鞋在沙灘上走還是有些困難,她加快腳步跟上去。
心裡的感覺錯綜複雜,不知道是該笑還是愁眉。
薄明聿的手指交叉扣住她的手,寬闊的掌心有他微熱的溫度。
心就像是一個小小的杯子,早已裝不下過多的情感。它們如同新注入的血液一樣,從心臟流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這種即將溢出的、滿滿的喜歡,幾乎要化作熱淚,從眼裡流出來。
但姜初七無法給他迴應。
她不知道自己一旦給了他迴應,是否就會再一次摧毀他們的關係。這樣已經很滿足了,她害怕任何改變。
可薄明聿沒打算給她逃避的機會。
走了一會兒,姜初七突然說了一句,“等一下。”
然後,薄明聿耐心的站在原地。
只看着姜初七彎腰脫掉涼鞋,用空出的手提着涼鞋,赤腳踩在沙灘上。
穿着鞋她的頭頂剛好到他的耳朵,鞋子一脫,她瞬間比他矮得更多了,站在他面前簡直像個小孩子。但她沒有絲毫羞怯,擡頭挺胸笑着說:“現在舒服了多了,我們走吧。”
夜晚的海灘寂靜得只剩下了海浪聲,這裡只能依稀看見遠處小小的人影。
這時候,薄明聿低下頭,臉頰往一旁偏了偏,直接吻住了姜初七。
姜初七在這一個瞬間,彷彿聽見自己清晰的抽氣聲。
手裡的涼鞋也悶聲落在細軟的沙中,隨着薄明聿擁抱自己的動作,**長髮的動作,摟緊自己的動作……
心,在劇烈跳動的同時,甚至會隱隱起來,就好像是波濤洶涌的海浪也衝入了心腔。
不知是否置身前方的緣故,她像是能在他的脣舌間尋覓到海洋的味道,令她感到安心的,卻又完全無法掌控的深藍大海。
兩人嘴脣略分開一些,姜初七突然推了推薄明聿的胸口,氣息不穩地說:“在這裡你說會不會被人看到……”
剛說出來就察覺說錯話了,這種話怎麼可以在這樣曖|昧的度假村裡說呢?這不是變相讓他說出那句“我們回酒店繼續吧”麼?
正想着如何挽救,薄明聿卻微微一笑,解釋道:“剛纔衝動了點,對不起。我們就這樣散散步吧。”
“好。”姜初七也表示同意的點了點頭。
薄明聿握住她的手力道輕了一些,似乎在等她先放開他。
可姜初七卻有些捨不得,還是維持着牽手的姿勢,試圖尋找其他話題:“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薄明聿,既然你沒有女友,送我花又給我道歉是什麼意思?”
一聽到這些話,薄明聿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然後表情很嚴肅的說了一句,“Amy,那天我對你做了過火的事,當然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