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個下午擔心的問題都顯得多餘了,哪怕是在被物慾縱的大樓裡,在這樣高檔的餐廳裡,他給她的感覺都是如此柔和,像是家一般溫暖。
可是,聽見他叫自己“小初”,她也有短暫的恍惚。
因爲李夢初曾經也這樣叫她。
時間過得太久,她不再記得李夢初的聲音。反而是記得,李夢初在這樣叫自己的時候,還曾經孩子氣的摟着她的肩膀說,“小初,小初,你是我的一座城池。一個人,一座城,一生心疼。”
這一刻,姜初七的心有些錯愕。
然後,她看了一眼薄明聿,說:“薄導,我們還沒有熟絡到可以這樣親切的叫我小名的程度吧?”
“呵呵,Amy果然毒舌。”薄明聿看着她,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來了很久了?”姜初七在薄明聿對面坐下,若無其事地拿起菜單。
“沒有,不過有些想喝酒了。我先點一杯酒。Joe,麻煩再給我一份酒水單。”領班似乎和他關係很好,兩人笑着聊了幾句,然後他低頭看酒水單,擡頭看了姜初七一眼,說:“Amy,你喜歡什麼酒?偏果味一點的,還是辛辣一點的?”
對面的薄明聿穿着雪白的襯衫,很別出心裁的在脖子上戴了一條項鍊。
姜初七一看,覺得眼熟,這不就是上次在北海道她扔給他的買夜錢?
暈,這個男人還真是自信啊!
把這種東西戴着……
還真的是讓她感覺到無語。
他明明穿着很簡單,可是襯衫熨得沒有一絲皺褶,舉止很講禮節,竟讓他有了類似貴族的氣質。
姜初七看得有些出神,然後說了一句,“果味一點的吧。”
“甜的還是酸的?”
“甜的。”
薄明聿點點頭,然後看了看酒水單,對領班Joe說道:“PETRUS(帕圖斯,或者披頭士)。”
姜初七一聽到這個名字,幾乎是醉了。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名貴的高檔酒啊!酒莊位居波爾多產區八大名莊之首,是波爾多最好的,也是價格最貴的酒王。別人是拿來收藏的,他竟然請自己喝?!
這可是市場價超過了一萬元的啊!
搞什麼啊?
“Amy,別那麼看着我,這是我收藏的酒,我請你喝,然後,我覺得HAUTBRION很適合你。”薄明聿好像是知道姜初七眼底的迷茫,然後直接說了一句。
姜初七點點頭,“嗯,紅顏容,美國總統的至愛,這酒不錯。”
沒多久,侍應生把白葡萄酒拿過來,用乾淨的白布抱住瓶身,給他看名字和年代。
他看了一眼,剛想點頭,姜初七卻搖了搖手:“我也要看。”
酒瓶送過來以後,她歪着腦袋看了看最的一排字,試着唸了半天也沒能念出來,只好說:“算了,還是喝酒吧……”
侍應生對着他們笑了笑,然後,揹着一隻手,用另一隻手握住瓶底,倒了少量在高腳杯中讓他們試酒。
姜初七看了薄明聿半天,張了張口,本來想說“你對葡萄酒的研究挺多的,還會收藏這樣的高檔酒”云云。
可是,看見薄明聿投來的疑問目光後,姜初七爲之一動,突然說出一句,“薄導,我覺得你穿藍襯衫應該也蠻好看的。”
“藍色的格子襯衫嗎?我還從來沒穿過。”他微笑着說道,“既然Amy喜歡,下次試試看。”
一頓飯他們吃了很長時間。
被領班說成是“我們招牌時令菜”的牛骨髓和檸檬浸玉米,前者膩得讓人無法下嚥,後者酸得人牙齒都快脫落,以至於他們完全忘記了之前的美味蝸牛與沙拉。
每次侍應生來問食物如何,他們都會說不錯,實際底下大部分時間都在討論那道菜有多重口,然後笑成一團亂。
沒有人提到在沙灘上的牽手與擁吻,但臨近用餐結束,姜初七也開始緊張起來。
買單結束,他們一起走出餐廳,電梯。
姜初七還在矛盾到底該如何進行話題,薄明聿卻按了地下一層的按鈕。
姜初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薄明聿迴應了她一個友善的笑。
心中懸着的東西,立刻放了下去,還好不是上樓去酒店,如果真的被葉闌珊說中了,那麼,薄明聿這個人也太膚淺了。
之後薄明聿讓炎東開車送她回家,到她家門口時,他在車上吻了一下她的臉頰,輕聲說:“晚安。”
然後目送她離去。
姜初七在二樓看着他揚長而去的車,不敢相信當日的約會就這麼結束了。
不僅這一天如此,第二天也一樣。
只不過薄明聿特意的換上了一身藍色的格子襯衫。
得到姜初七的讚美後,薄明聿連續一個星期都穿了各種款式的藍色襯衫。
他對她如此體貼入微,出門上車以後會爲她遞來礦泉水,進電梯的時候會按住門讓她先賺到餐廳坐下來會幫她拉開椅子……太多的溫柔和退讓令他散發着無情無慾的優雅,反而讓她對他愈發肖想起來。
這樣的薄明聿變化真的太大,甚至讓姜初七漸漸習慣了這個人的存在。
甚至有一次,薄明聿開車帶姜初七去江邊兜風。
晚上天氣驟然降溫,姜初七又不願意關冷氣。
無奈之下,他只能把後座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
這樣的呵護令她又一次想起了曾經的初戀,姜初七把自己完全裹在他寬大的外套中,看着薄明聿的側臉,小聲說道:“薄導,我發現最近的你是不是對我太好了?”
“你這樣做太像君子了,感覺我反而是那隻大灰狼一樣。”
“呵呵,Amy,你真幽默。”薄明聿專心的開車,並沒有轉頭看她。
因爲你從來不像其他男人那樣急色,接吻雖然有霸道的時候,但最多隻會摸腰和背,不會做太多超越尺度的動作。
哪怕是之前有一些不快,但是現在她的心裡卻漸漸開始接受這個人了。
姜初七在心裡是這樣想的,只是這次她學聰明瞭,不再多說多錯,只是笑着搖搖頭。
如果是李夢初,一定會有些窘迫地板着臉說,“那是肯定的,我這是對你負責”。
她原以爲薄明聿會給出類似的答案。
以爲,他可能也是那樣的人,
可是薄明聿反而是沉默了一會兒,他淡淡笑道:“Amy,我不是君子,只是喜歡長遠投資。投一點回收一點,並不能滿足我。”
她哈哈笑了一下,原本想說你這比喻真奇特,但再深入細想,竟被這樣簡單的話弄得心神不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