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8日,除夕。
原本給父母說好不回家的連夏臨時起意,拿着大包小包的年貨,自己開車從北京一路開到山東。
當然這個時候她已經拿到了駕照。
當連夏風塵僕僕站在家門口的時候,給連夏開門的連媽媽一下子愣住了,尖叫一聲,在家門口抱着連夏就哭,惹得左鄰右舍都跑過來圍觀,得知連夏回家了,全樓出動,傾樓圍觀,連夏站在家門口拎着跟她自己差不多重的年貨,別提多尷尬了,她手上還拎着熏製的驢肉腸呢,沉死了……
最終還是連爸爸看不下去,將閨女解救於水火,“別蹭咱閨女的衣服,演員的衣服都老貴了,一件趕咱一年工資,你弄髒了,閨女還怎麼穿啊……”
一句話,將連媽媽眼中所有的眼淚都逼進去,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忙將被鄰居當成大熊貓一般圍觀的閨女拉進屋,連夏家是雜技團的老宿舍,左鄰右舍都是劇團的老演員、老領導,都是看着連夏長大的。
連夏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這樓上樓下學雜技的孩子不在少數,沒一個比連夏小時候更厲害的,後來連夏離開劇團改行當演員,籍籍無名了那麼多年,不少鄰居說起來還覺得可惜,要是當年連夏不離開雜技團,說不定現在也是團裡的臺柱子。
不過現在好了,連夏紅了,連小區的鄰居也跟着沾了光,電視臺隔三差五來他們這個居民樓做節目,都想知道連夏的小時候的事兒,雜技演員再紅能有多紅,苦就不說了,又幾個雜技演員能順順當當到了三十五歲再退役的,絕大多數二十五歲一過,渾身就是病,連夏的爸爸就是雜技演員,當年絕活兒也是走鋼絲,當年摔傷,現在還腰間盤突出,一到陰天下雨腰疼得動不了,連夏不做雜技演員,在鄰居雖然可惜,但也是件好事兒,說娛樂圈不乾淨,這世道哪地方是絕對乾淨的?
連夏晚上十點纔到家,按理來說,這個時間裡,連夏什麼東西都不能吃了,但是看着媽媽端來餃子時那滿懷期待的眼神,連夏還是蘸着醋吃了。
“哎,沒敢給你下太多,怕你長肉,前幾天我和你爸看了一個明星採訪,就說明星減肥的事情,我看那些女明星都說過了六點不能吃東西,有些藝人說不得已吃了,吃完了還要摳出來,真是遭罪……”連媽媽感慨,又看着連夏,“你可別這麼做,工作要緊,身體更要緊,爸媽不逼着你吃,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多少意思意思,家裡人不在身邊,你一個人在北京,想吃餃子媽也給你包不了……”
說起這事兒,連媽媽眼睛裡又含淚了。
連夏原本就很瘦,現在瘦的更是沒二兩肉,山東姑娘大部分都是大骨頭架子,瘦不下來,自家姑娘爲了鏡頭前好看,都已經皮包骨頭了,看着當媽的心疼。
連爸爸覺得自己老伴兒實在是掃興,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說這種喪氣話,於是換了個話題,“我看電視,那些記者都說你上今年春晚,我和你媽還琢磨今年只能在電視上看你了,你咋沒去呢,是不是你表現的不好人家導演不要你上啊……”
“哪啊,都是記者從哪兒掰掰,你們別信,我倒是想去,不過我這邊時間跟人家對不上,人家春晚要彩排好幾次呢,我這麼忙,哪有時間,錯過去了。”連夏略帶惋惜地說道,“這別給別人說啊,傳出去了不好。”
“哪會給人家說呢,咱隔壁樓上的,你王姨的閨女,也想當演員,來找我我都給拒絕了,她家還不高興,到處說咱家不幫忙,氣死我了。”連媽媽提起這事兒氣不順。
“別理她,這事兒您做得對,就該拒絕,省得麻煩。”連夏連連點頭,對母親大加稱讚。
連家電視裡放的就是《春節聯歡晚會》,每年央視的“春晚”都是除夕夜必不可少的一道精神大餐,雖然這兩年“春晚”收視率越來越低,但是比起其他電視臺的節目,央視春晚影響力還是非常大的,《靖康變》剛上映那會兒,媒體曾就春晚的話題,詢問過連夏是否願意參加春晚,連夏當然非常願意。
對於藝人來說,能上春晚,是對你過去一年辛勤勞動的肯定,春晚導演組也曾向華創方面發來邀請,不過在彩排時間、次數、節目安排上,雙方始終不能達成一致,加上時間實在是倉促,雙方只能作罷,只說有機會再次合作。
當天晚上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作爲連夏的追求者,巫光熙同學在大年初一凌晨給連夏打了一個電話,當然那個時辰給連夏打電話的人很多,巫光熙童鞋只是其中之一,但是他做得事情卻讓連夏印象深刻。
這個逗比爲了給連夏一個驚喜,本來都回老家過年了,除夕夜又回北京了,還跑到連夏小區門口給連夏打電話,他都不問連夏在不在北京,電話第一句話就是“開門夏夏,我們去放煙”,弄得連夏以爲這傢伙千里眼追到山東老家來了,還特意伸脖子看了看,當然,什麼都沒看到。
得知連夏回山東老家,巫光熙童鞋跟被拋棄的大狗一樣,聲音特委屈特沮喪,他說,“我就拿着煙坐在你家門口呢,我還特意買的環保的……”
連夏覺得電話裡,巫光熙小盆友就快哭了,這一刻,她心軟的一塌糊塗,有個逗比願意千里迢迢從老家返回陪你在異鄉過年,還圖什麼呢。
連夏就從家裡呆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吃了兩個素餡餃子就要上路,當然她不是爲了巫光熙,而是爲了工作。
徐妙珍知道連夏開了將近八個小時的車從北京一路開到山東老家,氣得快要吐血,因爲後天連夏就要爲《嘉人marie claire》雜誌拍攝春季彩妝大片,拍這種彩妝大片,對皮膚要求很高,連夏來回十六個小時,怎麼休息。
“你快點給我滾回來,耽誤了正事兒,我給你沒完!”電話那邊徐妙珍氣急敗壞,嘴裡的火苗都快要從話筒裡噴射出來。
如今連夏國民度很高,不過這個國民度卻不是電影刷出來的,雖然植村秀等大牌讓連夏在代言方面高大上了許多,但論刷國民度,絕對不如“胡姬”,“胡姬”去年在廣告方面投入了大量資金,中國大大小小上百家電視臺,黃金時段都有“胡姬”的廣告,即使沒看過《靖康變》的,只要家裡有電視,就能看到連夏那張臉。
難得的是,植村秀竟然沒有對連夏接了生油廣告提出異議,要知道大牌找代言人並不是需要代言人幫忙宣傳品牌,讓品牌變得更有名氣,因爲他們並不需要這些,他們需要的,是代言人可以表現出品牌的身價和逼格(裝逼的格調)。
連夏回到北京,還沒來得及拍攝大片,美國那邊,便傳來關於奧斯卡的消息,老實說,在《靖康變》金球獎失利後,連夏對奧斯卡一直不是很看好。
不出連夏所料,在月底奧斯卡評委會公佈的提名名單中,《靖康變》並未入圍最佳外語片環節,不過,或許因爲這兩年中國國力提高,加上謝選本人的國際影響力,《靖康變》最終入圍“最佳藝術指導”和“最佳服裝設計”,對一部非英語,非白種人參演且商業味十足的影片來說,這已是相當不易。
也許是因爲這個原因,國內一片歡騰,彷彿《靖康變》已經將這兩個獎項收入囊中一般,在這種氣氛渲染下,所有人都很高興,連夏也不例外,她認爲能入圍就是好事兒,畢竟奧斯卡政治味十足,且又是國外的獎項,中國電影能獲得兩個提名實屬不易,哪怕這兩個提名都非常小。
不過這其中有一個人是例外的,那就是這部電影的導演,謝選。
或許有才華的人,都有自己執拗的地方,他認爲媒體這些讚美聲是對他絕妙的諷刺,這不是頒給他的獎項,而是頒給服裝設計師和藝術指導的,而不是他本人。
謝選一直有一個不敢說,卻一直朝着這個目標奮進的理想,他一直想要拿一座最佳外語片的小金人,再拿一座最佳導演的小金人。
他的有這連個獎項,他的導演生涯也就圓滿了。
對於他這種大志向的人來說,媒體那些吹捧,跟直接扇臉差不多,謝選當然不會直截了當對着媒體潑冷水,他只是自己生悶氣,連夏到謝選家吃飯的時,謝選針對這件事,一直碎碎念,謝選的夫人是大學歷史專業的教授,涵養非常好,被謝選唸叨了幾天,也有些受不了了,她倒沒有對着連夏這個晚輩大倒苦水,而是特別幽默地說,“你們謝導快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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