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南海?”
凜冬盯着一望無際的海面,只覺得自己的聲音都被這無處不在的風聲捲走了。
容贊站在她身邊,神情裡幾乎帶着些懷念的笑意,語氣莫測的道,
“是啊,這裡就是南海,在末世之後海嘯把地球上的所有大洋連接起來,才能鋪成這麼真正無邊無際的,分割了半個地球的水上世界。”
他伸手指向海面,
“從這裡出發坐船往對面走,到死都未必能見到岸。”
海潮聲起伏着不斷送進耳朵裡,和着風聲將整個世界都變得遼遠而浩大起來,像是摸不到邊的荒蕪世界,你在其中不過是一隻渺小的蜉蝣。
凜冬眨了眨眼睛,機械式的往四周看了一眼,入目都是浩大的夕陽光輝和金色沙灘,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奇特生物,除此之外她根本沒看到任何建築物。
於是少女面無表情的看向容贊,道,
“我們來這裡就是爲了看海嗎?”
這句話其實和平時的語氣沒有半點分別——就是不帶任何情緒的無機質的冰冷聲音,可話裡話外不知爲何就是給人一種“你是智障嗎”的感覺。
容贊於是笑了笑——他現在好像真的很喜歡笑了,或者該說,他本就是個愛笑的人?以前的冷漠是一層逼真的軀殼,這層軀殼從遠離西區的那一天開始才被慢慢的剝開,露出了他本來的樣子。
而容贊本來的樣子就是這樣的。
笑起來像是在發光的,帶着逼人的鋒芒,眼睛卻十分溫和的樣子。
“如果我說就是爲了帶你來看海的呢?”
少年摸了摸少女的頭髮。
這場景在夕陽裡其實非常動人。
雖然一人神情溫柔一人面無表情,卻因爲兩人的獨特氣質和高顏值,依舊是各種文藝愛情電影裡絕對能成爲經典畫面的場景。
可不知爲何,在那隻手掌觸摸到頭髮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就像是某種怪異的條件反射,在接觸到危險物體時突然便有了自主反應。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一路走來的漫長路途上,這種野獸般的直覺給了她無數次警示,也讓她無數次從喪屍的包圍中成功殺出來。
但此刻,她的對面,分明只有容贊一個人。
這是從有記憶開始第一個認識的人,也是爲了她願意離開西區,帶着她一路奔波至此甚至爲她擋住喪屍攻擊的人。
凜冬還不太能懂複雜的感情,但她知道,容贊是絕對不需要防備的“自己人”。
少女微微擡眸,有些疑惑的神情映出了容贊此刻的臉。
背光而立的少年微微笑着,半張臉埋在陰影裡,勾起的脣角和盯着她的眼睛都如同被蒙上了一層幽暗的霧氣。
凜冬一個激靈,猛然向後一躍,跳出了一小段距離,疑惑的眼神下藏了些直覺性的警惕。
容贊倒是臉色如常,看着少女警惕的樣子甚至還笑了一下,隨後他語氣安撫的道,
“跟你開玩笑的。”
“我當然不是爲了帶你看海纔來這裡的。”
“我只是帶你來看看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