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姐從來不與乞丐搭話，”
女子看都不再看那些走鏢人一眼，自行躍下了馬車，大紅的裙襬在空氣裡一揚而落，江湖兒女的灑脫和貴族千金的傲慢都聚於一身，氣焰十足。
夏拂衣有些疑惑的收回了目光，想起方纔那瞬間如同被等待已久的獵人盯住的危險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錯覺。
“姑娘好大的口氣，但既然不屑與我們爲伍，你又何必要下車入了這個茶棚。”
方纔說話的走鏢人一聲冷笑，毫無預兆的踢翻了唯一空餘的那面桌子，桌面正好橫亙於茶棚入口，擋在了紅衣女子腳前。
那說話人這才幽冷一笑，
“姑娘還是回馬車歇着吧。”
空氣窒了一窒，那紅衣女子緩緩擡起頭來，目光已經陰沉至極。
然而還沒等她發難，茶棚小二便已經忙不迭的奔上前，一邊扶起桌子一邊苦着臉求饒，
“哎喲各位大爺姑奶奶哎，我們只是做點小本生意，這桌子摔壞了我得賣上十日的茶水才能買的回來啊。”
他一邊忙不迭的擦桌子一邊衝紅衣女子一行人露出打圓場的笑容來，
“坐吧坐吧姑娘，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有什麼好計較的。”
紅衣女子臉色稍緩，卻還是冷哼了一聲，一邊往裡走一邊掃過那羣走鏢人道，
“你這小二好不講道理，這種話不去跟那羣乞丐男人說，卻偏要來讓我退一步。”
她一展衣袍在凳子上坐下，冷冷的收回視線，敲了敲桌子，
“上茶。”
又一次被叫做乞丐，方纔發難的走鏢大漢立刻又要拍桌而起，卻被七哥一把按住了。
小二急忙開始倒茶，這一篇兒於是便算是翻過去了。
夏拂衣眨了眨眼睛，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便對上那紅衣女子突然側頭看來的目光。
“你盯着我幹什麼？”
那女子挑眉毫不客氣的問夏拂衣。
夏拂衣又眨了眨眼睛，同樣毫不掩飾，
“我沒盯着你，我只是看熱鬧。”
紅衣女子：......
“我的熱鬧也是你能看的？”
“不給看就算了，”
夏拂衣從善如流，臉上表情沒有半分變化，
“我不看了。”
她收回視線，天光從側面落下來，將她低垂的長睫毛都照得纖毫畢現。
紅衣女子再一次噎住了。
隨後的一小段時間裡，她反倒像是被勾起了興趣，總是時不時的盯着夏拂衣看。
可白袍少女卻完全遵守了自己的承諾，目光從此再也沒有偏向那女子一眼。
但即便如此，夏拂衣心底卻也依舊有些疑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女子看向她的目光，有幾分古怪的熟悉。
“客官，你們的茶來了。”
第二壺茶水被端上來。
接下來的茶水，小二分別端給了紅衣女子和那桌走鏢大漢。
茶棚內一時安靜無比，除了倒茶與喝茶的聲音，便只有棚外風吹草葉的簌簌聲傳來。
就在這樣的安靜中，夏拂衣突然動了動鼻子，在空氣裡輕輕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