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了又怎麼樣啊,又不是你殺了夏拂煙。”
“……我這不是怕她看到我穿着玲瓏閣的衣服,遷怒之下對我下殺手麼。”
那姑娘像是爲自己的膽小覺得尷尬,轉眼又爲了挽回面子般的擡高了一點聲音,
“不過回到玲瓏閣就不怕她了,從拂衣閣到玲瓏閣這一路上可有不少的人在保護呢,她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突破重重護衛來我們玲瓏閣作亂的,等進了落雪樓,大門一關,有門主和雪閣主的親衛重重把守,就是蚊子也別想進來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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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姑娘附和的冷哼了一聲,尖聲道,
“要我說門主就不該把夏拂衣繼續留在門內,看看咱們閣主都被她打成什麼樣子了,門主也不對她進行嚴懲。”
她的語氣到這裡變得又妒又惡,
“要我說咱們閣主就不該只殺了夏拂煙,應該連着夏拂衣也一起殺了,這兩姐妹再門內實在是太礙眼了,而且夏拂衣在劍閣閣主的位置上多呆一天,咱們玲瓏閣就得提心吊膽一天,你說,要不咱們找機會跟閣主說說,想辦法把夏拂衣趕出天機門,或者乾脆殺掉?”
“閣主能聽你的纔怪呢,”
她們慢慢走過拐角,聲音再雨落聲裡漸漸模糊。
一截沾了水的白色衣角在紅色廊下緩慢的流過,悄無聲息的靠近前方兩個人。
一聲門被打開的輕響後,廊下變得空無一人。
廊下繫着的風鈴被風一吹,叮叮噹噹的響起來。
待到風停止的時候,那扇門重新被打開,有人着一襲水紅長衣,散滿頭如墨青絲,手中拖着一疊衣物,一步一步的朝着內閣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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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總是開着大門的玲瓏閣內閣此刻大門緊閉。
不過當門被敲響時,門內的人只探頭望了望,在雨中看到一襲水紅的衣袖,和來人手中捧着的衣物便十分輕易的開了門。
那人捧着衣服悄無聲息的進去了,隨後硃紅色大門轟然緊閉。
門外負責看守的門主親衛淡淡收回視線,百無聊賴的繼續呆在各自的崗位上。
而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僅有一牆之隔的地方,那水紅衣袖下的手指尖上正探着一截鋒利的刃光,悄無聲息的便將開門人的大叫割斷在喉嚨裡。
血噴入雨幕,猩紅色澤瞬間流了她滿手。
少女卻面無表情,只朝緊閉的門外輕輕看了一眼。
屍體被隨意丟在地上的聲音被越來越大的雨掩蓋。
她轉身朝內部走去,黑髮下一雙眼如被淋溼的黑曜石。
漆黑而無底。
深淵般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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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主親衛守在內閣之外,閣內便只剩下雪雁書的親衛。
夏拂衣穿着的紅衣除了在開門時起到了一點作用,在門內卻再也沒有被任何人忽視過去。
終究還是因爲劍閣閣主的容貌太有辨識度了,幾乎沒有人敢忽視和錯認。
於是普通弟子一聲一聲即將出口的尖叫都被割斷在了喉嚨裡。
在雪雁書和她的親衛都不知道的時候,玲瓏閣已經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可怕的一次血洗。
正如同這個名字一樣,夏拂衣真的做到了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雨如瓢潑般嘩啦啦的砸在草木之間,蓋住了那些身體倒地的聲音,也稀釋了那些從傷口裡不斷涌出來的血液。
地面的水窪被染紅,然後映出那個緩緩前行的身影。
墨發紅衣,纖細美好,卻有比死神更加黑暗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