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
頭頂的天空是沉沉的菸灰色。
沈翩躚坐在江邊的椅子上翻着劇本醞釀感情,風很大,她不時的伸手將吹到臉上的頭髮別到耳後去。
動作間露出輪廓優美的側臉和眼角的紅色淚痣。
在淡淡的天光裡真是好看極了。
再一次伸手的時候,耳邊又是咔擦一聲。
沈翩躚手指一僵,轉頭嚴逸已經收回手機。
這些天她已經習慣這個人不時的拍照,被打擾之後也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便低下頭來繼續看劇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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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杜若嫉妒的眼睛都紅了,看起來恨不得把那個手機給砸碎。
導演叫了一聲開戲。
沈翩躚合上劇本站起來,腳步輕快的出去了。
涼風拂過寬闊的江面,往更遠的地方奔去了。
·
同一時間,千里之外的雲港卻在下着大雨。
英倫風的古老莊園內,老人慢慢走進書房,將外衣解下,立刻有人恭敬的接手過去掛在了門邊的雕花衣架上。
隨後他在書桌前坐下來,臉上現出幾分疲憊來,淡淡道,
“把窗戶打開。”
彩繪的玻璃窗被依言敞開,雷雨聲隨之奔涌而來,暗沉的天色裡不時閃過銀蛇般的電光,將大片天空犁出千萬縱橫的溝壑。
大風捲來,將窗前復古風的華麗窗簾拉扯着凌亂飛舞。
老人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聽不出情緒的說道,
“雲港好久沒下過這麼大的雨了。”
“是啊,”說話的人叫霍琅,做了霍承德十多年的隨行保鏢,是個影子一般的存在,他此刻正用一種閒話家常般的語氣跟老人談話,
“聽說城裡現在堵的水泄不通,鳳凰路口還出了交通事故,大少爺正在去機場的路上,恐怕也正被堵着呢。”
霍承德笑了一聲,
“這小子肯定又在罵人了,讓他堵着去吧。”
嘩啦啦的雨聲裡,又是一陣大風捲進窗來,書桌上一堆文件一下子被吹翻,呼啦啦的飛起來。
白色的翻飛的紙張簌簌響動着重新落在桌面,亂七八糟的交錯重疊。
霍琅立刻走上前開始收拾,老人的目光在那些凌亂的文件中輕輕一掃。
不知看到了什麼,他的眼神突然動了動。
在霍琅收拾之前,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羊皮色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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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霍琅將信封看了一眼,也想了好一會兒才道,
“之前去帝都的時候,有個小姑娘說代她朋友給您的信,是我忘了扔,夾在一堆文件裡面放到書房來了。”
說着他伸出手去,要將信封接過來。
老人沉默片刻,將信封遞給他,卻阻止了他即將邁向垃圾桶的腳步,道,
“打開吧,閒來無事看看也無妨。”
霍琅點頭,謹慎的取了小刀,將信封小心翼翼的劃開,然後用手指捏起信紙的一角拎起來,紙張隨之展開,沒有任何異常。
他將整張紙都細細的摸了一遍,這才捧着信紙,恭敬的遞向老人。
霍承德將它接過來,在扭亮的檯燈下,看到了第一句話。
那是信的開端,所有人都會用的,最千篇一律的稱呼前綴。
親愛的。
在這個前綴之後,是正式的稱呼。
外公。
親愛的外公。
驚雷在窗外炸響,從海面吹來的大風裹挾着傾盆的雨,呼啦啦的淹沒了整座城市。
而在這個安定又古樸的莊園裡,一扇敞開的彩繪玻璃窗內,老人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