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着柳青青笑着離去,顧凡正是若有所思的蹙着眉頭,邊上的冰淇淋卻是突然撲到了他的肩膀上,意有所指道:“班長大人,小涵這幾天情緒不對勁你有木有發現?”
側頭看了他一眼,顧凡微微揚聲,“嗯”了一下,卻是再也沒有說話。
他的注意力多半停留在徐伊人的身上,剛纔也是看見她下了戲朝着涵紫韻走過去,纔看到幾個人這樣的一幕。
開機新聞發佈會上,他就坐在秋華的邊上,柳青青和秋華的互動他再清楚不過,第一印象就對柳青青虛僞的聲音笑容十分厭煩,再加上後來諸多事情,從感覺上來說,他對柳青青的討厭比之秋華有過之而無不及。
眼看着柳青青在徐伊人之後刻意接近,心裡有了些揣測,他英氣俊俏的眉越發緊緊蹙起,就連一張臉,也是繃得一絲笑容也無。
“看着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想家了。”冰淇淋有些悵惘的說了一句,邊上湊過來的尚平也是聲音委屈道:“我也想家,我想吃我媽做的醬香肘子!”
“咱能不能有點高水平的追求!”冰淇淋無語的瞥了他一眼,顧凡卻是突然說了句“我去看看”,拍了拍冰淇淋的肩膀,先一步朝着涵紫韻走了過去。
“我也……”冰淇淋緊跟着就往上撲,尚平胖乎乎的手掌卻是一把逮住了他的手腕,憨笑道:“不行。留下一個人和我試戲啊!我一個人老忘詞!”
冰淇淋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遠遠看着涵紫韻對着顧凡展顏一笑,伸手撓了撓頭,止了步子停在了原地。
“怎麼了?”脣角牽出一個淺淺的弧度,顧凡伸手將椅子拉開些放在她的對面,微笑道:“情緒不高的樣子,剛纔柳青青過來跟你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涵紫韻微微垂頭,一隻手揪着自個的衣角玩,顧凡略略頓了一下,“她說的話和伊人有關?”
“也不是,”涵紫韻一擡頭對上顧凡洞若觀火的明亮目光,又是將視線移到別處,慢慢道:“就是說了一下雲編加的戲份,我不怎麼想演,她可能想爭取一下。”
“小涵……”顧凡的聲音陡然帶上些鄭重的無奈,慢慢道:“每次言不由衷的時候,你都會偏過頭和人說話。”
涵紫韻神色怔了一下,側頭重新對上他灼亮的眼睛。
定定的看着她,顧凡心中也是有些複雜情緒,緩慢的的開口道:“她是《逍遙劍》裡狡黠靈動又尊貴無雙的菱華公主,她是《鮮血染紅的旗幟》裡來自江南、死於戰場的白露,她是《青梅竹馬》裡爲愛成癡的雲初晴,她是所有薏仁粉最疼愛並且永遠守護的徐伊人。”
“顧凡。”涵紫韻咬着脣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顧凡卻是定定的注視着她,繼續開口道:“她不是科班出身,我們也不懂怎樣的演技算得上足夠出色,她每一個笑容都足以將我們感染,每一滴眼淚都足以將我們打動。這就夠了。她的每一次受傷都讓我們心疼流淚,在我們的心中,她足夠堅強又相當柔弱。無論有多痛,她睜開眼總是記得微笑,告訴我們,她很好……”
聲音清晰又緩慢,他一字一頓的說着,涵紫韻卻是再也沒有開口,腦海裡無數畫面飛快的閃過,顧凡的聲音越發緩慢道:“她美麗的一面,值得每一個薏仁粉永遠珍藏。永遠難忘,她第一次在舞臺上驚豔我們的那一瞬。我們是三十七中粉絲團,她是我們永遠的女孩。”
語氣頓了一下,他看着她的眼睛,一臉認真道:“這個,我們一起寫的這篇文章,忘了嗎?”
“我沒有。”涵紫韻輕輕地說了一句,想起以往那些深深打動她的畫面,情不自禁的,眼眶裡涌上了晶瑩的淚花。
也是看見學校禮堂舞臺上跳舞的她對演戲產生了興趣,剛到影視城參演配角就得到她笑意盈盈的引導,穿着乾淨的藍衫,她白露的扮相還清晰的如同昨日,眉眼彎彎的笑容即便是三年過去也從未改變。
這樣的圈子,她們所信賴所喜愛的她,原本就是難能可貴的。
眼角的淚光崩落下來,涵紫韻定定的迎上他的視線,聲音緩慢又堅定道:“我沒有。顧凡,我沒有忘。縱然我喜歡你,可是我最初喜歡她,並不是因爲你,你知道的。”
“所以,這樣喜歡她的心意,永遠不要因爲我的原因而動搖,好嗎?”顧凡認真的看着她,眼眸裡有歉疚,更多是卻是倏然鬆了一口氣的安慰。
從涵紫韻的表白之後,兩個人之間原本自然不可能像從前一樣毫無芥蒂,再活潑外向的女孩,對上感情也是有纖細敏感的一面,他唯一所希望的,也正是不因爲自己的原因,影響她原本對徐伊人的喜歡。
“我明白。”涵紫韻也是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如以往一樣歪着頭對他調皮的笑了一下,“縱然有時候想起來會覺得難過,甚至突然地將伊人姐看做了情敵去對比。可是顧凡,涉及到她的事情我也是有底線的,哪怕妒忌,可這並不影響我喜愛她,將她當成我的榜樣。而且……”
略微沉吟了一下,她如釋重負道:“你放心,我永遠不會站在她的對立面去傷害她。我們說過的,只要她在,三十七中粉絲團永遠不散。哪怕她不在,三十七中粉絲團也永遠還在。這些,我都記得。我也不是秋華,因爲柳青青幾句示好,就站到她的陣營裡。”
看着她最後帶着些挪揄的笑,顧凡反而是神色愣了一下,脣角的笑意愈深,無奈道:“你都發現了?”
“你們搶戲的時候氣氛那麼緊張,我又不是傻子。”涵紫韻無語的瞥了他一眼,喟嘆道:“柳青青好勝心太強了。也難怪她剛纔說我不適合這個圈子。其實也是。我喜歡演戲,可對這個圈子的許多規則都覺得畏懼,和你們男生不一樣,女生總是比較吃虧的。”
“這意思,是你不準備接受雲編給你加的戲份了?”顧凡微微挑眉看着她,涵紫韻聳聳肩彎脣笑道:“原本我的初吻,是想留給你的。可是你不要,我還想留給以後相愛的男生。至於其他的,我爸媽原本也不願意我進這個圈子,拍完這個電影再說吧,也許我安安穩穩找個其他什麼工作也不一定。”
話趕話說到這裡,涵紫韻卻是突然覺得豁然開朗。有時候,原本喜歡的事情,說放下似乎也只在一瞬。意識到演戲所帶來的壓力大過了歡喜,這幾日的她原本也不止一次的想過就此放棄這個愛好。
目光落到有些詫異的顧凡身上,雖說心裡依舊有遺憾和苦澀,可眼前的男生從來都未曾屬於過她。默默地追逐了好幾年,這段感情原本就是疲憊大過喜悅。也許,放下只是時間問題。
涵紫韻對着他眨眨眼笑了一下,又是突然想起柳青青的話,猶豫道:“柳青青剛纔說要去找雲編說戲份的事情,要是我不拍的話,這一幕戲應該就是轉接到她的角色上了。”
“被強暴的戲份?”顧凡無語的笑了笑,“既然她喜歡,讓她去好了。反正她最多也是個配角,怎麼蹦躂也不會越過伊人去。”
“呃。”涵紫韻也是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跟着點頭。
……
前後歷經三個月,構建的“桃花谷”場景基本上都是嚴格契合原著,看上去頗具特色的木石結構屋舍。
正值八月,也並非桃花鎮的旅遊旺季,搭建的場景錯落在稀疏的樹木間,徐伊人恍惚間都是會產生一種錯覺,被時間遺忘的桃花鎮,也正是小說裡那一個美麗的恍若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姜幾許的小說裡,現實社會中的地名並未出現,劇組的拍攝工作又一直忙碌,因而即便偶爾猜想,她倒是也並沒有時間去專門求證。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手中握着的相機鏡頭畫面裡,出現了許卿溫和笑着的一張臉。
“爸。”將相機放下來笑着叫了一聲,許卿點點頭,目光落在她手裡的相機上,微微挑眉道:“什麼時候開始對攝影也感興趣了?”
“在這裡也沒什麼其他娛樂,休息的時候剛好學學。”徐伊人眨眨眼笑着說了一句,目光落在她明亮而乾淨的眼睛上,許卿又是溫和笑道:“拍幾張我瞧瞧。”
“是。”徐伊人調整角度,認真拍了幾張,將相機取下來遞了過去,許卿神色專注的一張一張往過翻看。
“角度選的還不錯,”指着其中一張照片笑着說了一句,看到下一張許卿又是微微蹙眉道:“這個不對。這棵樹怎麼能立在畫面的正中間?這樣的構圖有問題,美感不足,攝影理論上來講,你將它放在畫面三分之一的位置才合適,偏左偏右都會好上許多……”
許卿指着照片一本正經的解說着,看着他鬢角一片花白,徐伊人卻是一時間有些悲從中來。
到了桃花鎮一個月時間,除了休息時間,基本上他剩下所有的空當都在給別人講戲,兩個副導演、攝影師、燈光師、道具師、主演、配角、甚至羣衆演員,就好像,在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知道的所有知識儘可能的傳授出去。
徐堯、顧凡、還有她,算得上他重點關注的對象。
“爸。”徐伊人剛是開口喚了一聲,身後張石的聲音卻是遠遠從喇叭裡傳了過來。
“走,開工了。”將重新遞到她手中,許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是轉身大跨步往拍攝的地方去。
下午拍攝的第一幕正是常歡被害前慘遭凌辱的戲份,兩個人一路過去,柳青青和兩個跟組演員已經是換好衣服上了妝。
劇本里柳青青飾演的常歡是運動型女生,心性十分堅韌,陷入危險之後,也是經歷了佯裝害怕、順從、逃跑、被捉這樣一個過程,在桃花谷生活了多半年時間。
此刻並非一開始的休閒裝,她穿着桃花谷居民慣常的上下兩件寬鬆夏裝,大印花的圖案,輕薄的布料,走起路寬鬆的七分褲褲腿都是會呼呼扇風。
因爲前面是逃跑被捉的戲碼,此刻她頭髮蓬亂,衣袖和褲腿都是有刻意撕扯劃破的痕跡,臉上也是裝扮出擦傷和紅腫,脣角殘留着乾涸的血跡一直淌到了脖頸,看着頗是有些觸目驚心的狼狽。
看着她的扮相,許卿滿意的點了點頭,朝着邊上經驗尚算豐富的兩個跟組演員開口道:“一會將人拖到草垛邊,左手按着左胳膊,右腿壓着右腿,右手將肩膀處的衣服撕爛,埋頭到脖頸右側咬一口……”
年近四十的兩個跟組演員連連點頭,許卿又是多囑咐了兩遍,朝着柳青青開口道:“先用右腿蹬,被壓制以後胡亂掙扎就可以,注意眼神一定表現出悲憤屈辱,按着角色的性格,可以不用哭喊,最主要的掙扎的動作一定要激烈,明白嗎?”
“知道了,許導。”柳青青笑着說了一句,脣角乾涸的鮮血看着十分詭異,邊上圍聚的工作人員發出一陣噴笑聲,冰淇淋朝着涵紫韻小聲嘀咕道:“還好你不要演,這形象看着女鬼似的。”
涵紫韻撇嘴瞪了他一眼,邊上的顧凡都是忍不住輕笑一聲。
“許導講戲比一般導演詳細許多,”徐堯卻是回味着許卿的話,朝着邊上的徐伊人低聲說了一句,回頭看見的許卿略微沉吟了一下,開口道:“你們兩個留下,其他人暫時出去,攝像師,確定好角度準備開拍。”
激情戲清場是慣例,一衆人點頭退出了院子,許卿一聲沉着的“action”之後,現場倏然間安靜了下來。
畫面裡,柳青青蓬亂着頭髮歪靠在房門外面,一雙手被粗繩捆縛着,手背上斑斑擦傷十分明顯,入畫的兩個跟組演員粗噶的笑聲傳到耳邊,看着他們虎背熊腰的站在柳青青面前,院子裡的氣氛倏然緊張起來。
低矮的屋檐、兩個粗壯的大漢鐵塔一樣的背影留在鏡頭裡,但是從畫面構圖上已經給人帶來無形的壓力和窒息感。
“這下怎麼不跑了?!”
“小娘們性子烈得很!”
兩個大漢對看着邪笑了一聲,立在左邊的一個直接伸手拽着柳青青的頭髮就往院子裡的草垛拖去,柳青青激烈的蹬腿掙扎了兩下,腳上唯一的一隻鞋子也是因爲她的動作而留在了半路上。
白嫩的一隻腳、先前因爲逃跑落了鞋子被劃破的髒污的一隻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路劃拉過塵土飛揚的地面,簡直讓人一顆心都能揪起來。
外面圍着監視器的一衆人目不轉睛的看着,涵紫韻緊張的捂着心口,一雙眼眸裡卻明顯流露出慶幸來。
演戲原本就是苦差事,跟組兩個多月,她原本的興趣當真是慢慢磨掉了許多。
隨着“撕拉”一聲響,畫面裡的柳青青剛是露出半片白花花的肌膚,整個人卻是猛地顫抖掙扎起來。
過於激烈的動作正是讓一衆人由衷的感嘆她的投入,原本只悶聲掙扎的柳青青卻是“啊”的一聲尖叫劃破了窒息一般的寧靜。
“蛇!”壓制着她的男人被她的聲音差點刺破耳膜,一低頭,卻是發現一條滑溜銀白、鱗片泛光的小蛇從她腿下竄了出來。
突發狀況將外面看着監視畫面的一衆人嚇了一大跳,院子裡一衆人才是堪堪反應過來。
徐堯急聲喊了一句“小心”,急速逃竄的小蛇卻是暈頭轉向的撞到了徐伊人光裸的腳腕,輕嘶着啃噬了一口。
突然傳來的刺痛讓徐伊人緊緊皺眉,邊上反應過來一衆人拿着手裡的東西湊過去敲打,小蛇刺溜一聲順着衆人腳底竄出院門去。
“伊人!”
“伊人姐!”
一衆人着急慌亂的圍聚到了徐伊人的邊上,腳腕發痛,她卻是有些說不出話來,扯動脣角對一衆人微笑了一下,看着傷口的冰淇淋卻是猛地大喊道:“青、泛青了,有毒的!”
笑容僵在了脣角,徐伊人一時間都是有些緊張起來,圍聚進來的張石更是滿頭大汗道:“倒三角頭上帶黃斑,周身白溜泛光,可能是七步蛇,別動了。不敢移動,趕緊撕布條將小腿紮起來!打火機呢,趕緊用打火機燎一下傷口。”
“有,我有。”俯身看了一下,顧凡手指打顫的將褲兜裡的打火機掏了出來,遞了過去,張石剛一俯身,一道淒厲的尖叫又是突然將衆人驚了一驚。
“疼,好疼啊!剛纔那條蛇咬了我一口!”柳青青聲音痛苦、哆哆嗦嗦的說了一句,一衆人這纔是突然想到剛纔的小蛇從她的腿下鑽了出來,柳兆文跟幾個工作人員又是連忙圍了過去。
“屁股,在我屁股上咬了一口,好疼!爸,真的好疼啊,疼死我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下來,柳青青歪着嘴一聲喊卻是讓一衆人倏然愣了一下,看着她一時間面面相覷。
咬哪裡不行,咬在屁股上,這得怎麼查看纔好!
“不敢耽誤了!聽當地人說七步蛇毒素流竄非常快!”剛纔扮演施暴者的羣衆演員着急火燎的說了一句,直接伸手將她翻轉了一下,扒了褲子查看起來。
接近股縫的位置已經明顯紅腫,幾對齒痕非常明顯不說,細看這下更是有一根毒牙陷進了皮肉裡,柳青青的傷口明顯比徐伊人嚴重了不知多少倍。
柳兆文倒嘶了一口氣,張石將手中的打火機遞給徐堯,急忙說了句“灼燒一下傷處,小刀劃開,按着小腿先將毒素逼出來些,醫生今天沒在劇組,得抱着人先去鎮上醫務室。”
話音落地,又是着急的朝向邊上的顧凡開口道:“你現在就快跑去鎮上找醫生,一會可以在半路上讓醫生緊急處理。”
“是。”額頭上都是汗,顧凡急急轉身飛快的跑了出去,張石又急匆匆到了柳青青邊上。
只一眼已經是大驚失色,連忙開口道:“腹部和大腿趕緊紮起來,她不能再等了,燒了傷口得趕緊劃開,將毒牙挑出來才行!”
擲地有聲的一句話讓院子裡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氣,工作人員急急忙忙進出着找工具清水。
蹲下身去,查看了一下徐伊人的傷口,拿着打火機,徐堯卻是根本不忍心對着她的腳腕動火,英挺的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
“別看了!”許卿焦急的催促了一聲,也是心疼不已,看着徐伊人安慰道:“別怕,灼燙可以讓毒素變質,你忍着點疼。”
“嗯。”徐伊人神色也是緊張,咬着脣應了一聲偏着頭朝向另一邊,餘光裡徐堯低下頭去,想象中的灼痛卻是並沒有傳來。
溫熱柔軟的脣落到了她的腳上,一衆人目瞪口呆之中,徐堯面不改色的朝着邊上吐了一口。
“水。”邊上的許卿拿過水瓶連忙遞到了他跟前,快速地漱了口,徐堯又是低下頭去,徐伊人愣神的看着他,他的脣毫不介懷的落在自己的腳腕處,一次又一次的,重複着相同的動作。
原本就是突然撞上,她的傷口看着發青,卻也是並不十分嚴重,不一會,地上的血跡已經是呈現出鮮豔的紅色,一衆人長長吁了一口氣。
她背後,柳青青發出一聲悽慘的尖叫聲,張石臉色緊繃着劃破了她的屁股,用刀尖將毒牙挑了出來。
大汗淋漓,柳青青一頭長髮都是像水洗過一般,屁股暴露在衆人眼前的羞恥感都是絲毫無暇顧及,刀刃劃破皮肉的痛楚已經是差點要了她的命,偏偏張石有些猶豫的聲音再一次落在耳邊:“兆文,這毒液怕是也得吸出來才保險一些。”
吸毒液!女兒的屁股上!
哦!不!
柳兆文爲難的跌坐在了地上,目光都不知道落在何處才能避免此刻的尷尬,趴在張石的腿上,柳青青更是羞憤欲死、痛苦不堪。
“我來好了!這麼僵着也不是回事!”熱心的跟組演員果決的說了一句,兩隻手掰了上去,直接覆脣在她的傷口上。
短短几分鐘,卻是因爲她的傷口實在太不是地方,看着的一衆人都是覺得煎熬不已,柳青青更是羞憤惱怒差點氣暈過去。
從小性子彆扭,她到現在還是清清白白一個姑娘家,跟組的男演員年紀看着最少也有四十歲,竟然趴在她那麼私密的地方吸了一遍又一遍!
哦!不!
柳青青氣急攻心的痛暈了過去。
簡單的處理過後,一衆人都是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將兩人送到了鎮上的醫務室打點滴。
“以後緊急救治的時候可以用刀尖在傷口附近挑破米粒大小的皮肉,擠壓排出毒液,用嘴吸危險了一些。”掛了針,中年醫生溫聲囑咐了一句,立在牀頭的許卿又是焦急發問道:“還需要再用點什麼藥不?”
“用了抗蛇毒血清,基本上也就不礙事了。這個傷口淺,毒素清理的及時也乾淨些。輸液兩天就差不多,要是不放心的話我開點外敷的藥用上幾次。”醫生笑着說了一句,目光落到邊上坐着的徐堯身上,讚許的點了點頭。
“謝謝醫生了。”徐伊人靠坐在牀頭,笑着說了一句,醫生又是擺擺手道:“沒事。七八月山裡蛇蟲是多了些。咱們這方圓都是桃樹,又是旅遊景區,情況已經好許多了。”
許卿心有餘悸的點點頭,站在牀邊的顧凡、涵紫韻幾人也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同在一個病房裡,相比之下,旁邊牀上的柳青青就是可憐了許多。
張石原本就是個急性子,在跟組演員吸了毒素以後,爲保安全起見,也是像醫生說的在柳青青屁股上挑破了好幾處排毒,氣暈過去又痛醒過來,柳青青淒厲的尖叫聲幾乎劃破了桃花鎮的天空。
此刻,整個人平趴在病牀上,素來心智堅強如女漢子,這一刻她也是忍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
屁股上被開了深深一道十字,有多痛當真是誰開誰知道,尤其眼下她根本沒辦法上洗手間,別說用力了,挪動一步都不行。
忍着痛不敢喝水也不敢吃飯,植物人一樣的趴着動都不敢動,當真是再委屈痛苦沒有了。
拋開這些都不談,單是被一衆人看了屁股,又被老男人掰着吸毒液,想起來都是讓她恨不得直接一頭撞死在牆壁上,直想將那一條混賬蛇碎屍萬段。
最最讓她難以接受的,徐伊人不過是被輕輕咬了一下腳,就是有娛樂圈一線男神不由分說的幫她吸毒液!
那是腳啊!
怎麼一隻腳也能享受到男神親吻的待遇!
要知道,眼下娛樂圈多少女人日思夜想的也不過是想着能和他一起搭戲而已!
竟然用那麼性感迷人的薄脣去親她的腳,真是想想都要讓人發瘋了!
尤其不過小小一個傷口,竟然上到導演、下到羣演,眼下就連一個破落地方的鄉野醫生都圍着她噓寒問暖。
她的屁股呢?屁股受了那麼重的傷算怎麼回事?
自己的親爹都是不願意幫自己吸毒液,被一個跟組演員揉弄玷污的不成樣子!
一用力傷口就要扯開,可她總不可能一直憋着不上廁所啊!可是一用力傷口就要扯開,她到底要怎麼上廁所啊!
兩隻手抱着枕頭壓在腦袋上,想起自己接下來的悲慘生活,柳青青哭的更大聲了。
一衆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除了她老爹柳兆文苦大仇深的垮着一張臉,許卿面色嚴肅的端着一張臉,其他人包括徐堯在內都是忍不住的低頭憋笑。
並非鐵石心腸,可一想起她被咬的那個地方,就忍不住想笑有木有!
簡直憋都憋不住啊!
……
柳青青瘋狂的妒忌在夜裡十一點的時候達到了最*。
疼的睡不着,病房的門輕輕響了一下就是讓她下意識側頭看了過去,不過一眼,整個人都是徹底的呆愣了。
西裝筆挺的三個男人先後進來,月輝的懷裡更是露出一個小腦袋,小人兒滴溜溜的黑眼珠四下好奇的亂轉着,最當先的邵正澤幾乎是一眼就瞧見了隔了她一個牀位睡着的徐伊人,緩步走了過去坐在她牀邊,他白皙修長的一隻手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臉。
十一點!
從受傷到現在九個小時,京城到這裡最少七個多小時,算上從家裡到機場的距離,時間掐得太準,一分鐘都沒有耽誤有木有!
他帶着孩子風塵僕僕的來看她!
她竟然香香甜甜的在睡覺!
柳青青不敢置信的在心裡嚎叫着憤怒着,卻是因爲自己的樣子實在太狼狽,將臉頰深深的埋進了枕頭裡都是不敢再看過去。
睡夢裡感覺到一隻溫柔的手撫摸着她的臉,徐伊人咕嚕呢喃了一聲“阿澤”,雙手抱着他一隻手繼續睡起來,迷迷糊糊中感覺不太對,她睜開眼對上邵正澤英俊含笑的眉眼。
做夢了?
又是神色迷濛的呢喃一聲,正要換個姿勢閉眼,從月輝懷裡探出頭的小傢伙卻是歡騰着朝她撲過去,稚氣青嫩的喊了一聲“媽媽!”
徐伊人脣角露出甜蜜滿足的笑意,小傢伙連喊了兩聲“媽媽、媽媽”,月輝笑着將她遞到了牀邊放在她懷裡。
“阿澤?”香香軟軟的小人兒順着邵正澤掀開的背角一咕嚕撲到了她懷裡,太過清晰的感覺讓徐伊人睜大着眼睛看了不停往她懷裡搗鼓的小人兒一眼,房間裡的三個男人忍不住發出一陣低笑,旁邊牀上躺着的徐堯清醒了過來。
電影原本就是環亞投資,徐伊人被毒蛇咬到的消息,邵正澤會知道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可關鍵能別這樣三更半夜帶着孩子突然趕到嚇人嗎!
“媽媽!”小人兒在徐伊人懷裡又是清晰的叫了一聲,原本就是個歡騰性子,小丫頭聲音脆脆亮亮、甜甜糯糯,一雙滴溜溜的黑眼珠兒來來回回的轉着看她,小小軟軟的拳頭揮舞在她身前,徐伊人怔忪的看着她,小傢伙翹着脣角“咯咯”笑的將小腦袋塞到她懷裡。
下意識將她緊緊地摟着,徐伊人已經是徹底的清醒了過來,聲音發顫的喊了句:“長樂?”
“媽媽。”小傢伙好像被按了開關一般又軟軟糯糯的喊了一聲,徐伊人更緊的抱着她,不敢置信的坐起身子來。
“唔。”被圈的難受了,小人兒不滿的在她懷裡撲騰了兩下,邵正澤低笑着撥開了她的胳膊,兩手卡在小傢伙的腋下,將她提溜到了自己懷裡,這纔是溫聲詢問道:“感覺怎麼樣?還痛不痛?”
徐伊人撥浪鼓一樣的搖頭,目光在三個大男人身上流轉一圈,這纔是揉着眼睛驚喜開口道:“你們怎麼都來了?長樂,長樂都會叫人了?”
“學會有些日子了,只是一開始叫的不清晰,原本說晚上打電話的時候給你一個驚喜呢?”邵正澤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對着“站”在牀上的小人兒,低笑道:“來,叫,爸爸。”
“粑粑、叭叭、爸爸吧!”小人兒蹬着腿唱歌一樣的叫了一長串,摸了摸她柔軟的小腦袋,邵正澤笑着讚了一句“真乖!”
小傢伙又是習慣性將頭朝向月輝轉了過去,乖巧軟糯的喊了句:“酥酥。”
“哈哈,叔叔,叔叔,不是酥酥。”月輝挑着眉糾正了一聲,又是被小傢伙接連兩句“酥酥”給打敗了。
“吼吼,啦啦啦。”小傢伙歪着小腦袋看着他調皮歡快的說了一通音節,徐伊人更是忍俊不禁道:“這麼晚了啊,她怎麼這麼精神的?”
“來的路上一直呼呼睡,今天睡得時間太長了吧。”月輝彎彎脣角笑着說了一句,他身後的徐堯從牀上起身,揉了一下有些惺忪的睡眼,淺笑着打了一聲招呼。
穿着黑色的t恤衫、做舊的牛仔褲,頂着一頭有些亂糟糟的頭髮,眼前的人哪裡還有平素公衆面前的光鮮亮麗!
他是公司的一線男神?
邵正澤有些嫌棄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對上徐堯一臉愕然的呆樣,王俊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好心的翻譯着邵正澤的表情:“燁男神即便在半夜見人,也是神采奕奕、溫和有禮的。”
淚了個奔!還讓不讓人活了!
徐堯憂桑的扒拉了一下自己雞窩一樣的頭髮,目光落到正一臉好奇瞅他的小傢伙身上,又是被治癒的笑了一下,逗弄道:“小公主喊一聲徐叔叔聽聽?”
“習……哦哦……”小人兒崩潰的看了他一眼,歪着頭嘰嘰咕咕的將小腦袋埋進了邵正澤的頸窩裡。
“害羞了?”邵正澤低笑着扶着她的小屁股將她抱坐在自己腿邊,徐伊人這纔是突然意識到房間裡除了她和徐堯,還有柳青青父女兩人,柳兆文的鼾聲傳到耳邊,她聲音低低的提醒道:“別人睡覺着呢!”
臉朝下趴在枕頭上的柳青青在心裡吶喊了一聲“我沒睡”,邵正澤的溫柔低語傳到耳邊,她卻是恨不得自己早早睡死了過去。
還有比這更悲催更崩潰的對比麼!
哀哀悽悽的想着,肚子卻是咕嚕一聲,趴在枕頭上,她緊緊蹙起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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