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着徐伊人一路進了辦公室,將自個臂彎上搭着的大衣順手放到了沙發上,垂眸看了她一眼,邵正澤將她扶坐了下去。
神色間依舊是帶着些恍惚,徐伊人下意識擡眼看他,黑漆漆的一雙眸子帶着水濛濛的亮光,此刻緊緊抿着脣的她,脆弱的好似某種小動物一般信任而依賴的仰視他。
伸手在她臉上摩挲了兩下,邵正澤英挺的眉眼如山水墨畫一般的舒展開來,捏了捏她的臉,低低一聲“乖”,轉身拿着茶几上的白瓷杯幫着她兌了些稍燙的溫水,遞到了手中。
二月底氣候依舊是乾冷,空氣裡都是凜冽寒意,從電視臺一路回來,徐伊人的臉頰和兩隻手都是冰涼,即便是外面裹着長款羽絨服,纖瘦的身形依舊是帶着些僵硬緊繃。
寒意似乎是從腳底板一直往上漫,握着水杯,她纖細白皙的兩隻手都是有些泛紅,脖子上圍着一條米色的大圍巾,此刻將小巧潔淨一張臉盡數埋進了圍巾裡,只留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外面,邵正澤看着她,她又抿着脣低下頭去,怔怔的沉默起來。
眼看着她像個瓷娃娃一樣,保持着抱水杯的姿勢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邵正澤一時也是無話,擡步到了窗邊靜靜的站了兩分鐘,一回頭,輕輕地嘆了一聲,坐到她邊上,摸着杯子外面水溫正好,遞到了她嘴邊。
徐伊人就着水杯乖乖的喝了兩口,帶着些微燙的熱水下肚,她心裡積鬱的情緒慢慢發酵,“當”的一聲,一滴淚花落到了水杯了,濺起一圈漣漪。
徐伊人哽咽着啜泣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將她手裡的水杯又拿出來放到了沙發上,邵正澤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聲音低低的哄道:“想哭就哭吧。”
從林思琪出事到現在,她的狀態比自己想象中已經是好了許多,可同時,一個人發呆的時候也是多了起來。
一顆心太敏感纖細,又素來是柔軟溫和的性子,原本幾句話都是要招她眼淚的,已經做媽媽的人了,眼下的人兒卻是越發像個孩子,說話的時候喜歡眨着眼撒嬌,一出事又是自個先委屈的扁嘴哭。
想着想着,邵正澤都是有些哭笑不得,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將她的臉頰按在自己溫熱的胸膛上。
“阿澤。”懷裡的小人兒委委屈屈的開口喚了一聲,軟軟糯糯的聲音小貓一樣,抽抽搭搭一陣子卻是沒說什麼話,伸手從西裝裡面環上了他的腰,鼻涕眼淚一起在他身前蹭了蹭,仰起臉來,小巧的鼻子緊皺着,添上通紅的一雙眸子,兔子一般。
“依依小姐?”邵正澤捏了捏她皺巴巴的鼻子,微微蹙眉道:“總是在你老公的懷裡爲別的男人哭,對嗎?”
“嗯?”徐伊人一時止了哭聲詫異的挑眉看他,輕輕一個字,軟軟的尾音卻是拖長了,呆呆萌萌的定定看他。
“怎麼,是覺得我脾氣太好,嗯?”邵正澤湊過去抵上她的額頭,深黑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語調很平緩,臉色也是一本正經,徐伊人一時間拿不準他到底是在說笑還是覺得生氣,感傷的思緒反而是被攪亂了許多。
“我會吃醋。”眼看着她愣神,烏溜溜的眼珠兒還泛着水光,可憐巴巴的看他,邵正澤縱然覺得好笑,語調卻是一本正經道:“是不是沒有說過?我會吃醋。即便知道他們都夠不上威脅,可是看着你對他們笑,在電視電影裡輕輕擁抱,我都會吃醋,眼下,你還要在我的懷裡哭?”
語調頓了一下,他又是緩聲道:“林楚是成年人。成年人應該爲自己的行爲負責,無論是愛而不得、還是抑鬱不平,三十歲的人總該懂得調整自己的情緒纔對。結果是他選擇的,與人無尤。你覺得感傷,我允許你在我懷裡哭一會,不過,不要將這些事情的過錯和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明白嗎?”
他說話的語調沉緩有力,眼眸深黑銳利,看着她,徐伊人一時間竟是有些羞窘,又有些無所適從,語調喃喃道:“我以後不這樣了。”
“不怎麼樣?”邵正澤語調微揚,反問一句。
“不在你懷裡哭了。”徐伊人扁扁嘴,已經完全陷入了他介意這樣的糾結之中。
邵正澤卻是一隻手緊扣着她後頸柔軟的肌膚,徐伊人在他被迫仰起頭,已經是聽見他無奈開口道:“不是。以後眼裡心裡除了我,不能想其他的男人,更不能因爲別的男人哭泣流淚,我不允許。”
徐伊人吶吶的看着他,他突然帶着些霸道的氣息將她淹沒,低下頭,準確無誤的覆上了她的脣。
一個掠奪性的長驅直入的吻,徐伊人在他的懷裡幾乎無法呼吸,仰着頭也是難受,扣着她纖瘦的脊背,邵正澤伸手扯掉了她礙事的圍巾,溫熱的吻落在了她光裸的脖頸上。
她纖細的脖頸肌膚白皙而滑嫩,邵正澤微微眯起眼眸,清雋英俊的面容上帶了幾分癡迷神色,耳邊傳來她急促的喘息聲,他動作微微停了一下,一寸一寸的含着她的肌膚,在她不住顫慄間,咬了一口。
徐伊人“唔”的一聲輕呼,因爲他並未停下的輾轉啃噬徹底的心慌意亂了,邵正澤將她推到了沙發角落,懲罰性的揉搓一通,好整以暇的停了下來。
他黑色的西裝也就解開了釦子,徐伊人卻是羽絨服的拉鍊被徹底拉開,有些寬鬆的毛衣被推了上去,綁的好好地頭髮徹底的凌亂開來,披散在臉頰脖頸上,說不出的狼狽。
修長白皙的手指摩挲着她微微紅腫的脣,眼看着她瞪大眼睛巴巴的望着自己,邵正澤心裡低笑一聲,摟過她整理好了衣服,拿着掉落在沙發角落裡的皮筋幫她綁好了頭髮,最後纔是拉了拉鍊,手指挑了圍巾幫她重新圍了上去。
徐伊人小巧的一張臉又一次埋進了圍巾裡,也不哭了,呆呆萌萌的看着他,烏溜溜一雙眸子有些困惑,似乎有些弄不明白爲什麼在這樣情況下她被莫名其妙的欺負了一通。
邵正澤手指翻飛的給自己扣好了釦子,卻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架勢,撈了沙發邊上的長大衣套在了西裝外面,挺拔高挑的站起身來,一棵樹一樣的佇立在眼前,轉身朝着她伸出手來。
徐伊人將一隻手遞到了他手心裡,他又是大力在她頭髮上揉了兩下,微微勾脣道:“走吧,時間晚了。回家。”
這樣突然起興欺負了她一通,就這樣揭過去了?
徐伊人有些悶悶的想,被他牽着手出門,半天才是反應過來,哦,他剛纔說他吃醋了!
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兒不時忐忑的看他幾眼,邵正澤自然是覺得好笑,卻是也不說話,坐在車上也是漫不經心的玩着她的手指,覺得他有些高深莫測,徐伊人乖乖的依偎在他邊上,脫了羽絨服、解了圍巾,小動物一樣的窩成小小的一團。
不經意間從後視鏡裡看着兩人,前面的王俊更是有些說不出的意外。
分明是小夫人受了打擊,怎麼現在看起來,倒是她在可憐兮兮的討好自己的boss?
尤其是,紅腫嬌嫩的一雙脣,明顯被蹂躪不清的樣子!
呃……
王俊覺得自個boss今天有些太禽獸了,小夫人還楚楚可憐的傷心着呢!
王俊欲蓋彌彰的放了些音樂,駛過燈紅酒綠的繁華夜景,十點多的時候,三個人才是回了大宅。
兩個小傢伙還沒有睡,一人抱着一個奶瓶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的喝着奶粉,眼看着邵正澤心情不錯的摟着徐伊人進了門,兩個小傢伙呲溜溜從沙發上滑下來,抱着奶粉含糊不清的喊“爸爸”、“媽媽”,朝着兩個人奔了過來。
兩個人彎腰各自抱了一個在懷裡,小安安將手裡的奶嘴拔了下來,朝着徐伊人脆生生的開口道:“媽媽,吃飯飯。”
“爸爸、吃飯飯。”被邵正澤抱在懷裡的小薏仁不甘示弱的同樣說了一句,小安安扁着嘴看她,小丫頭傲嬌的“哼”了一聲,將小腦袋埋到了邵正澤的頸窩裡“咯咯”的笑。
有着小長樂整天覆讀機一樣的“爸爸、媽媽”的叫,基本上到了邵家一個多月時間,安安也是突然某一天開始這樣稱呼起了兩個人。
馬上一歲半,安安說話原本就是比小長樂利索許多,在他的帶領下,小丫頭明顯也不滿意“烏拉拉”、“啊哦”這樣毫無實質性意義的詞彙,整天逮着什麼說什麼,搖頭晃腦着說的越發流利。
“哈哈,兩個小傢伙都知道心疼人了,不錯不錯。”老爺子樂呵呵的說了一句,催促着兩個人用了晚飯,再上樓已經過了十一點。
玩的太困,吃飽喝足的兩個小傢伙已經安安穩穩的睡在了小牀上,舒舒服服的洗了澡,徐伊人拿着乾毛巾擦着溼漉漉的頭髮,站在嬰兒牀前細細的端詳了一陣,脣角帶笑着回頭道:“唐心今天給我說了一個奶粉的廣告,我覺得蠻有意思的,你說……”
“說”字剛落,對上邵正澤看過來的灼灼目光,她神色愣了一下。
不由自主的順着他的目光低頭,這纔是發現睡裙的領口有些低,頭髮上滴答答的水將胸前打溼,若隱若現的樣子她都是覺得窘。
呃……
這一個月原本就過的混亂,邵正澤加班的次數多,一開始安安夜裡吵得兇,兩個人很少有機會好好親近。時間一長,他這樣的目光都是讓她覺得有些微的不習慣了,好像回到了兩人剛親密接觸的那一段日子。
站在原地胡思亂想的小女人擦頭髮的動作慢了下來,神色間帶着些難爲情的羞意,靠在牀頭,邵正澤將手邊的一本商業雜誌順手擱在牀邊,輕輕笑了一下,招手道:“來。”
“頭髮還沒幹呢?我把頭髮吹乾先。”徐伊人微微垂了眸子,纖長而濃密的睫毛蝶翼般的顫了顫,邵正澤更是愉悅的笑了一聲,輕咳道:“你以爲我要做什麼?”
原本沒什麼,徐伊人卻是因爲他的笑鬧了個大紅臉,邵正澤握着她的手腕到了浴室,看着鏡子裡她紅撲撲一張臉,伸手指狠狠的揪了一下。
“唔,疼。”猝不及防,徐伊人捂着腮幫子含嗔帶怒的看了他一眼,邵正澤已經伸手指挑着她的溼發幫着吹了起來。
並不是第一次幫她吹頭髮,可每一次海藻般柔軟的長髮掠過他的手指總讓他一顆心柔軟不已,吹着吹着,他卷着她的頭髮在手指間玩了起來。
頭髮上呼呼地熱風一直就停在一處,徐伊人有些疑惑的擡起頭看向了鏡子裡,纔是發現他卷着自個的頭髮在手指間玩的正好。
穿着深藍色條紋的棉質睡衣,雖然還是清俊雋永,此刻的他,卻是沒有了白日裡古板嚴肅的樣子,後背倚着梳洗臺,眉眼俱是柔和舒展,看上去帶着些微的慵懶,平日裡難得一見的魅惑人心。
徐伊人不自覺莞爾,有些無奈道:“按照你這樣的吹法,頭髮幹了得到半夜了。”
邵正澤也不說話,看着她低低的笑,手指捏了一縷帶着些潮溼的長髮輕輕嗅了嗅,若有所思道:“香香的。”
“洗髮水能不香嗎?都帶着香味的。”徐伊人又是好笑,他手中吹風機的聲音戛然而止,邵正澤抱着她的腰埋頭到了她滑膩的頸項間,魅惑的低音繚繞到她耳邊,“我說的是你。好香。”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撩人的語調又是讓她一張臉羞紅不已,有些窘迫的掙扎了兩下,語調更是水一樣的低媚道:“先別鬧,我把頭髮吹乾先。”
“嗯?”邵正澤抱着她不放手,手臂的力道差點將她的小腰夾斷,徐伊人“啊”的驚呼一聲,邵正澤一隻胳膊夾着她跌落到了牀上,不等她再起身,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去。
無力的掙扎了幾下,她也是忘了半乾的頭髮,水一樣的在他身下化開,抱着她軟綿綿、輕飄飄的小身子,情到濃處,邵正澤有一種溺斃的感覺。
燈光下的她白的刺眼,滑膩香軟,好像清瑩的一團雪,在他的手心裡慢慢融化。
……
林楚身亡的事情自然又是在娛樂圈掀起了不小的風浪,連帶着,曾經和他有關的新聞又是被齊齊扒出來回顧了一遍。
因爲徐伊人的身份,媒體記者牽扯到她倒也是輕描淡寫,先前出國的唐韻,卻是因爲這件事再次引發了廣泛關注,混跡y國影視圈的她,在年初上映的一部大製作災難片《末日》裡出演了一個戲份並不多的小配角。
可即便這樣,已經是足夠讓國內整個娛樂圈驚歎不已,僅憑着她是影片裡唯一露臉的華人演員這一點,已經算的上無上榮耀。
將手中一沓報紙順勢放到了茶几上,微微笑着靠近了沙發裡,徐伊人若有所思的樣子倒是讓唐心一時間摸不準她心裡想些什麼,抱着手臂開口安慰道:“一個小配角而已,你這是覺得有落差?”
“到了今天,我倒是有些欣賞她了。”徐伊人擡眸看她,聳聳肩笑了一下:“要是我,到了她的境地也不一定有她的果斷。而且,她比我早一步的融入了這個圈子……”
“等等?!”唐心有些激動地打斷了她的話,挑眉道:“寶貝,你不會也想遠赴y國吧?!”
徐伊人微笑着看她,眼眸裡帶了些灼灼亮光,卻是若有所思的沒說話。
“汗。你這麼想邵總他知道嗎?眼下你在國內可正是如日中天,多拍幾部好作品出來,再拿幾個影后視後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嘛,何必去那種地方擠得頭破血流!”
“然後呢?”徐伊人輕輕一笑,看着她,唐心倒是不說話了。
雙料影后、年度視後、最受觀衆歡迎的女主角……
能得的獎項她基本上已經得了個遍,人氣和演技並重,再往上發展,縱然再是有影后桂冠也是錦上添花。
除非轉行,可眼下她二十五歲,非專業出身,資歷也尚輕。
彼此對視着,徐伊人心裡也是百轉千回,目光不經意間落到她脖頸間繫着的絲巾上,意外的笑了一下道:“第一次見你這麼打扮,絲巾很好看。”
呃……
唐心一時間臉紅了一下,顧左右而言他道:“那啥。我的意思是咱們還是先看一下這個廣告好了,後天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