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懲治

從大學畢業簽約環亞傳媒,一路走到今天娛樂圈一姐的地位,她在公司的藝人之中從來都是被頂禮膜拜的存在。

也唯有在那個男人身邊,纔會生出緊張和卑微來。

可她卻知道,那個男人有多麼的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她簡直難以想象,到底需要多優秀,才能讓他多看幾眼,到底需要多麼高貴的出身和教養,才能讓他爲一個女人駐足。

尤記得第一次遇見,她和同期藝人懷着興奮和激動在一樓的大廳裡攀談,邵正澤從門口的陽光中走進來的畫面。

當時他分明比自己還要小上好幾歲,可那樣沉穩而有力的步伐、那樣年輕而英俊的面容、那樣高挑頎長的身形、那樣冷峻迫人的氣勢。

身邊就跟着同樣年輕的王俊,可他一身冷肅而嚴謹的筆挺西裝,微微抿着薄脣沉默的走近,卻是已然讓大廳中所有人都緊張的不敢呼吸。

當時的他,是她們那一幫女孩心中遙不可及的一個夢。

不是沒有人在成名後,大着膽子的去接近。最少,她就知道當時和她不分伯仲的一個,在那之後的第三年就斬獲影后桂冠。

氣勢昂揚的說讓冰山總裁拜倒在她的禮服裙下,可慶功宴以後,整個人卻是如被霜打了的茄子,再也不敢提那樣的一句話。

後來,她也是不止一次的聽到那些新晉藝人興致勃勃的談話,用那樣憧憬而張揚的語氣說起他。

他的一個微笑,都成了她們夢寐以求的珍寶,一句官方場合鼓勵的話,也會讓她們興奮地好幾天睡不着覺。想着用怎樣最性感、最迷人的一面去接近他。

可是,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她就在這樣緊張又竊喜的情緒中一路走過娛樂圈的繁華盛景、光怪陸離,她以爲,那樣的男人也許天生就是不可接近的。

他那樣冰冷,沒有任何缺點和瑕疵,沒有任何*和軟肋。

其實,她已經覺得滿足了。

畢竟,沒有任何人能夠接近他。所以,並非她不夠優秀,並非她不夠好,只是那樣的男人永遠只能遠遠觀望而已。

能這樣一直呆在公司,呆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已經很好了。

可今天發生的事卻是完全讓她慌了神,那些媒體突然發聲,一模一樣,都是報道他將她救下的事情。

尤其在那第一張照片裡,她竟是看到了男人那樣飽含雷霆之怒和悲痛的一雙眸子。

他素來不是情緒外露的人,那照片裡一張臉也是沒有任何的表情,可留心多年,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是逃不過她的視線。

她從來不曾見過他能將薄脣抿成那樣銳利的弧度,也從來不曾見過,他清淡涼薄的一雙眸子會蘊含那樣剋制又哀痛的光芒。

她一顆心都爲此而震顫、不安……

再到新聞裡,他一路抱着她下車,不發一言的進醫院,看到她睜眼,卻是默默停了步子讓她聽那個小男孩說話。

他爲了她的受傷着急心痛、因爲她一個細微的動作駐足去遷就她的情緒,這樣的邵正澤……

她難以想象,原來他還會有這樣的一面。

“阿澤!阿澤!”裡面躺着的人兒似乎被噩夢纏繞一般驚懼的出聲,正親吻的男人更是着急,按着她一隻手,整個人覆過去擁住她的肩膀,一遍一遍的低聲迴應道:“我在。我在這裡。”

失聲喊叫的人兒漸漸安靜,他卻依舊是神色專注的注視她的臉。

這樣深情繾綣的畫面,鄧菲菲猛地回頭,不敢再看,再看下去,淚水就要從眼眶裡洶涌而出了。

原來,並非是冷血無情,只是因爲她們都不是他心裡的那一個,所以連他一個淺淺的溫和的微笑也難以得到。

可裡面躺着的人兒,她何其幸運,竟然可以得到他那樣心痛的注視、那樣寸步不離的守護,以及,那樣飽含深情的親吻。

阿澤?

原來世界上還有人可以這樣毫無顧忌的稱呼他,不是公事公辦的邵總裁,也不是客套知禮的邵先生,而是這樣親密無間的稱呼。

神色恍惚而悲痛,只這樣想着,她已經是心痛的無法呼吸。以至於,一貫優雅的步伐都是凌亂而毫無章法。

這樣凌亂而悲傷的一夜,註定有許多人無法入眠。

清晨,明亮的陽光從窗戶灑落,乾淨整潔的病房分外的安寧,沉沉睡了一覺的徐伊人兩根手指動了動。

那突如其來的痛意讓她蹙着眉睜開眼睛來,牀邊趴着的邵正澤第一時間被驚醒,對上她有些迷茫的眸子。

“阿澤?”小人兒定定的看着他,試探的開口喚了一聲。

“醒了。”邵正澤素來清俊銳利的面容帶着些疲憊,一整夜都擔心她亂動,不放心任何人代替他,他就這樣坐在牀邊守了整整一夜,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他第一時間醒過來。

此刻眼看着她終於恢復了神智,自然是鬆了一口氣,眼見她伸手就要去抓自己的臉,連忙湊過去握住她一隻手,聲音輕柔道:“是不是覺得哪裡癢,我用毛巾幫你敷敷。你手上有傷,不要亂動。”

“我……”徐伊人原本就是覺得手指痛,此刻目光落在被紗布纏起來的幾根手指上,神色怔怔,半天才反應過來,她似乎是指甲裂開了。

十指連心,縱然已經被包起來,那樣刺痛又火辣的感覺還是讓她覺得心臟都是緊縮的疼。

“沒有。沒有不舒服。”扯動脣角對着他微笑,可就連脣瓣都是因爲這說話的動作而傳來撕裂的痛。

不自覺蹙眉的動作落在邵正澤的眼裡,已經是不知道該拿這樣的她怎麼辦纔好。

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明明那樣痛,可一開口,總是努力微笑着安慰別人。

這樣脆弱又這樣堅強的人,他要拿她怎麼辦纔好?

眼看着他神色專注的盯着自己,那目光裡毫不掩飾的心痛和憐惜,徐伊人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小心翼翼道:“一直這樣看着我,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她記得自己被扇腫了臉,脣瓣也肯定是破爛的,不過一夜時間,那些傷痕不知道有沒有下去。

這樣想着,心裡又是緊張起來,不安的看着不說話的男人,小聲道:“是不是真的很醜?你,你拿個鏡子讓我看看吧?”

“沒有。”被她小心又討好的語氣攪得心臟一陣緊縮生疼,男人忙不迭搖頭,坐在她牀邊,小心的握上她指尖纏了紗布的那隻手,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沒有。怎麼會?你很美,很好看。”

“真的嗎?”她語調輕輕,他注視着她點頭。

“可是。把你的衣服都弄髒了。”目光落在他依舊沒有換下來的那件襯衫,語氣裡飽含歉疚道:“真是,讓你的衣服都髒成這樣,王俊呢?怎麼沒有人給你拿衣服過來換上?”

走到門口的幾人剛好聽到這句話,提着早餐的王俊想起昨夜那樣的混亂,不忍心的偏頭敲門,後面的幾個人同樣又是心痛又是憐惜。

房間裡邵正澤應了一聲,幾人先後進了去,牀上的人兒已經是連忙急着撐起身子,笑着開口道:“爺爺。”

目光落到後進門的兩個人,又是連忙乖巧的開口道:“爸,媽。”

眼瞅着她一時慌亂之下又是用那一隻受傷的胳膊撐起身子,邵正澤連忙過去扶她。

老爺子快走兩步,神色着急的到了牀邊:“坐起來幹什麼,你躺着就好。”

“我沒事。爺爺,你別擔心。還有爸媽,是專門過來看我的嗎?我沒事的,你們那麼忙……”

話音未落,張昀已經是一臉溫和的開口將她打斷:“傻孩子,你受了這樣的苦,我們不回來看一眼怎麼放心?彆着急着說話,你看這脣角又破了……”

話到最後,一慣雷厲風行的女人都是有些忍不住聲音哽咽。

目光再落到一邊拿着棉籤過去的邵正澤,心裡更是說不出的難過。她並非鐵石心腸的人,夫妻倆一慣並不滿意這個丫頭,只是覺得他們唯一的孩子太委屈了些。

懦弱畏縮的連話也說不全的樣子,老爺子卻是爲了護她,偏要塞給他們那樣優秀的兒子。

可昨夜聽了那樣的消息,看了那樣鮮血斑斑的人兒,以及那樣混亂又轟動的場面。

心裡卻是受到了從來不曾有過的震顫。

緊要關頭她表現出來的機智、勇敢、堅韌,足以讓他們從心底裡認同,尤其是,纔剛剛步入娛樂圈,她已經獲得那麼多人的喜愛。

那些沉默着流淚,一步三回頭離去的年輕學生,那些平素來在大衆面前鮮少出現的明星明導,那些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出聲鼓勵,替她加油的陌生人。

這樣的女孩,如何不能做他們邵家的媳婦?

眼下再看着他們從小自律嚴謹、清冷板正的兒子,從昨天到現在一件髒髒的襯衫還穿在身上,張昀已經是忍不住開口道:“眼下我們都在。去收拾一下,換身衣服吧。”

邵正澤站着沒動,目光落在兩人身上,邵端也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收拾一下。我和你媽,還有爺爺不是都在這裡照看着?”

回頭看了一眼眉眼彎彎的小人兒,邵正澤沉默着點了點頭。

“來。爺爺餵你吃點東西。”將王俊放在桌上的早餐掀了開來,老爺子用小碗盛了些稀飯,一邊攪動着一邊樂呵呵開口道:“你宋伯老早就起來給你專門熬的。眼下都成糊糊了。睡了一晚肯定也餓壞了,乖,張口。爺爺餵你吃。”

怔怔的看着眼前對着小勺子吹氣的老人,徐伊人眼眶裡不自覺涌出些淚花來。目光落到房間其他幾個人身上,有些不好意思。

“快吃吧。一會稀飯涼了就不好了。”張昀眉眼溫和的說了一句。

正要餵飯的老爺子卻是看着她順着身前垂落披散的頭髮,有些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剛醒過來?”

話音落地,已經又是將飯碗小心的放了回去,自顧自開口道:“還沒有擦臉和刷牙吧?那也是,需要先喝水漱漱。”

等老爺子來回忙碌的照顧完,邵正澤也是早早回來了。

等屋裡的幾人相繼離去,目光落在徐伊人有些難以啓齒的神色上,猶豫了一下,不確定的開口道:“是不是想上洗手間?”

徐伊人看着他點了點頭,男人已經是將被子掀到一邊,目光在她紗布包裹的兩隻腳上短暫的停頓了一下,小心的伸手繞到她的後背和腿彎,將她整個人從牀上抱了起來。

“你在外面等着吧。我好了叫你。”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了一聲,眼看着她的確有些窘迫的樣子,邵正澤點點頭,合上了洗手間的門。

一隻手扶着牆,小心的跪倒在馬桶邊上,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嘔”的一聲,徐伊人撐着身子,將剛纔吃下去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大腦中傳來一陣一陣暈眩,色彩斑斕的讓她差點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腿上一陣陣火辣辣的疼也是突然傳來,她已經感覺到似乎有小螞蟻鑽進了她的血管裡,四肢百骸都是難以言喻的折磨。

是毒癮和迷幻藥發作了嗎?

她並未有過這種體驗,可聯想到昨天小石頭的那些話,心裡已經是一層一層的絕望和痛苦。

這樣的她,這樣狼狽的她,還要怎麼繼續呆着他的身邊……

心裡又痛又怕,腿上的疼痛已經感覺不到,跪在馬桶邊上,又怕被他聽見聲響,只能按着胸口將胃裡的東西嘔出來。

“伊人,伊人?”門外的邵正澤早在聽見隱隱的第一聲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就在門外開口喚了起來。

忙亂的擦乾淚水,手指又是一陣疼,她聲音顫抖着開口道:“沒,我沒事。”

雖說已經極力壓制,可事實上她神智已經有些不甚清楚,那樣顫抖的又含着哭腔的聲線怎麼可能不被男人察覺到,心裡一遲疑,他已經是直接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披頭散髮的跪坐在地上,淚水又爬了滿臉,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看見自己突然進來驚慌失措的樣子,邵正澤一顆心都被揪了起來。

直接蹲下去將她整個人小心翼翼的往懷裡攬,小人兒已經是帶着些哭腔的抗拒道:“不要過來!不要碰我!你出去,出去啊!不要看見這樣的我,我好髒,好髒、好髒的……”

她情緒崩潰的哭喊着,一邊伸手就過來推他。既擔心她痛,又不忍心她哭,邵正澤左右爲難,聲音低低的湊到她近前安撫:“沒事了。已經沒事了。有我在這裡,以後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乖,丫頭乖,別亂動,小心弄痛自己。”

“不,不是啊!已經來不及了,我……我……”徐伊人哭的斷斷續續,整個人如同受了傷要藏起來獨自舔舐傷口的幼獸,抱着膝蓋就要往角落裡縮。

“不會。不會。沒什麼來不及。”伸手握上她單薄的肩膀,專注又心痛的目光緊緊盯着她,他聲音輕柔的像哄着哭鬧的小孩:“我在這裡,一直在你身邊。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要你的,不會嫌棄你,也不會拋下你。聽見了沒有,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永遠都是我的女人。”

“不!不是!不是,我不是!”雙手胡亂的抱着頭,她神智混沌,顯然情緒崩潰的聽不進去任何話。

“是!你是!”用力的扣着她的肩膀,神色專注的盯着她的眼睛,邵正澤聲音拔高了一度:“是你!永遠都是你!邵正澤唯一的女人。你聽見了沒有,依依?”

“你,”被他的聲音和神色嚇了一跳的人兒有些不敢置信的睜開眼直愣愣看他,“你……叫我什麼?”

“依依。劉依依。”邵正澤聲音輕輕地,宛若編織了一個柔軟的夢境一般,繾綣的目光將她緊緊纏繞:“我知道是你!很早就知道是你。我的女人也是你,以後,也一直都是你。不要擔心,也不要害怕。我會守着你的,疼的話痛的話都可以說出來,說給我聽,無論什麼事都可以說給我聽。你,聽見了沒有?”

“我……”徐伊人宛如呆了一般,看着他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來,只有那不斷涌出的滾燙的熱淚,還有那因爲淚水洗滌,越來越清明的眼睛,顯示着她正在慢慢的被喚回神智。

邵正澤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將她整個人重新抱回了病牀上,眼看她還是呆呆傻傻的沒有反應,只有那還在一直跟隨他轉動飄忽的眼睛顯示着神智還在。

擰了一塊帕子,小心翼翼的沾去她臉上的淚水,又動作輕柔的替她擦拭了脣角和手指。

最後,將她整個人扶坐起來,用小勺子喂服溫水幫她漱口。

這一連串的動作裡,小人兒都是被嚇傻了一般,呆愣的、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那般,用最單純最清澈的眸子目不轉睛的跟着他的動作,看着他的面容。

他擦臉,她就乖乖的不動,她喂水,她就乖乖的吞進去,在他的視線裡又乖乖的吐出來。

他剛纔那樣認真的眼神、那樣堅決的語氣,眼睛裡,那樣明亮的她從來不曾見過的光芒。

都是讓她不敢置信,卻一遍一遍的迴盪在她的腦海之中。

他叫自己依依,說自己是他永遠唯一的女人。還說,永遠守着她,不會放棄,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

“怎麼?這樣傻看着我?”沉默着做完所有事,眼看着小人兒依舊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直愣愣的看着他,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邵正澤聲音溫潤,也完全沒有了剛纔那樣痛心疾首的樣子。

“你……”語氣裡一陣遲疑,她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聲音低低道:“你知道?”

邵正澤看着她沉默了一下,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你還……”她不知道說什麼好,想起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知道是自己什麼時候說錯了話,更是不清楚他到底什麼時候知道的。

尤其不明白,爲何他不但不詫異,竟然還不動聲色的默許了她這樣的身份,還一直包容而溫和的對她。

想到剛纔那一句“永遠的,邵正澤唯一的女人”心裡竟是爲了那樣的語氣而震顫不已。

“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告訴我。”一隻手摸了摸她稍微消腫的臉頰,男人的目光中帶着說不出的愛憐和疼惜,心裡也是有些如釋重負。

“所以,你的那些好都是對我的嗎?我們……我們發生那樣的關係,你是知道的?已經知道是我了嗎?”

“嗯。”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男人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生病了不要緊。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他們治好你爲止。”

“阿澤……”聲音哽咽着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小人兒柔順的依偎進他的懷裡,喃喃自語道:“其實被他們抓走的時候我真的好怕。可是我想到你,我就不忍心傷害自己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我就一直在等着你找到我,我想告訴你,我愛你。要幫你過生日,以後還想給你生孩子,想到這些事,我就會有無窮無盡的動力和勇氣。可以什麼都不害怕,等着你。”

一番聲音小小的似乎已然帶上些甜蜜的告白讓邵正澤一顆心徹底放了下來,懷裡的小人兒已經是用手心摸索到他下巴,仰起頭,滿含期待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一個百般溫柔的親吻。

在她額頭上落了一個吻,目光落在她抹着藥的嘴脣上,看着她搖了搖頭,安撫道:“不行。會碰到你的傷口。”

靳允浩遠遠走來,從門外就看見兩人近在咫尺似乎要吻上的樣子,心裡已經是着急萬分。

外面的一衆人被擋着不讓進,粉絲和記者都焦急的來回轉圈。

這人倒好,似乎已經全然不管外面的媒體要怎麼寫,風波要怎麼鬧,呆在醫院寸步不離,連房間門也不願意出。

也幸好昨天晚上已經讓王俊將他的車子開了回去,雖然對外面說眼下只是環亞集團請的特護在照顧。

可一直這樣下去,怕是總會紙包不住火。

而屢次要採訪都是碰壁,一衆媒體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第三天的時候,在環亞傳媒的許可下,《娛樂週報》、《今日新聞》作爲媒體代表見到了臉蛋已經消腫的徐伊人。

陳媛媛一路都是焦急上火的到了病房,看到坐在病牀上的對着她露出笑容的徐伊人,纔算是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真的是嚇死我了!”驚魂未定的說完,已經是直接走了過去湊到她的病牀前,一臉抱歉道:“那天接到消息我就趕了過去。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真的是罪該萬死。”

那天接到電話後,回過神的第一時間,她就給家裡打電話,從爸爸那裡找了十個人一路開車趕去。

可沒想到,到了的時候竟然還同時圍聚了那麼多的記者,而徐伊人也已經被環亞的總裁給抱了出來。

此刻雖然看着她明顯精神好了很多,心裡還是有些愧疚。

“別往心裡去,哪裡能怪到你頭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對着她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身後《今日新聞》的記者用攝像機已然記錄了這一幕。

“徐小姐受了那樣重的傷,此刻看着精神狀況恢復的不錯,想來粉絲們也可以放心了。徐小姐有沒有什麼話想對粉絲說的?”

“謝謝大家關心。我很好,這幾天,讓大家跟着擔心了。心裡很過意不去,感謝所有鼓勵我的人。”女孩對着鏡頭,素面朝天的微笑,穿着條紋的病號服,越發顯得柔弱而乾淨。

“大家都知道,是邵總裁及時趕到才讓你成功脫險,那麼對於自己的救命恩人,徐小姐有什麼想說的嗎?”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年輕的新聞記者都是有些八卦起來,笑着開口道。

鏡頭下的女孩明顯一愣,似乎是沒想到會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

呆萌的樣子惹得房間裡來的幾個記者撲哧一笑,已經看見她微微歪了腦袋,一本正經的思索道:“這樣的大恩大德,我得好好考慮一下。看以身相許的話,邵總會不會要我?”

“哈哈。這句話,是對邵總裁隔空表白的意思嗎?英雄救美又終成眷屬,想起來真是讓人覺得分外動人!”說話的記者越發的興致勃勃了。

“心裡真的非常感激。”徐伊人聲音頓了一下,“感激每一個關心我愛護我的人。也感謝莫導演和湯導演保留我的戲份,我會盡快的養好傷,用好的作品來回報大家的。”

“看來徐小姐剛纔也只是開了個玩笑。經過這件事,讓大家看到了你的堅強和勇敢,那麼徐小姐所憧憬的人生伴侶是什麼樣的人,方便在這裡和大家分享一下嗎?”

記者問話越來越寬泛,站在邊上的唐心已經是有些忍不住想上前打斷,鏡頭下的徐伊人已經是略略思索了一下,繼續開口道:“唯一。我所憧憬的那個人,他會給我唯一的、獨一無二的愛情。”

“這個?徐小姐能具體闡述一下嗎?”

“我心裡,愛情最浪漫,在於非你不可。不是趙錢孫李,不是甲乙丙丁,而是你。唯一的、無法取代的愛情會讓我覺得安全。”女孩聲音低了一些,卻似有所感的話語讓記者似乎覺察到某些端倪,正想再繼續發問,唐心已經笑着出聲道:“伊人打針的時間到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還想再開口的記者有些遺憾,想到確實該問的也都問完了,只好有些悻悻的離去。

病牀上,看着他們離去的徐伊人卻是有些怔忪,剛纔的某一刻,記者要是一直這樣追問下去,她覺得自己會忍不住將邵正澤暴露出來。

真的想當着所有人的面,當着全世界的面,宣告自己對他的愛。

“總裁?”唐心一聲問候將她的胡思亂想所打斷,邵正澤已經到了病牀前,眼看着她一張臉泛着些紅暈,有些寵溺的彎了彎脣角。

邊上的唐心有些被閃到眼睛的感覺,已經愈發斷定,這兩人之間絕對不正常。

不過,這樣的情況對她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

有了《娛樂週報》和《今日新聞》這兩家頗具影響力的媒體發聲,粉絲們也是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不過,隨着她一日一日好起來,粉絲羣裡卻是突然多了一種聲音。

起因是一衆粉絲在採訪播放的當天,習慣性排着隊在她的微博下刷屏“徐伊人,加油!”這五個字的時候,一個微博名爲“我不是大貓”的粉絲突然插樓來了句:“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咱們伊人真的和邵總裁很般配麼!”

一句話後面配了一連串很無語的表情。

粉絲圈經過幾分鐘的沉寂之後徹底沸騰了起來。

秋水伊人:“不是啊不是啊!我也這麼覺得,憋在心裡好久了你們造不造?!”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不造啊!你不說我們怎麼造?話說我也這麼覺得,邵總裁抱着咱們家伊人出來畫面簡直帥爆了啊!絕對是年度最轟動網絡的英雄救美大事件!”

我是親媽粉:“對啊,什麼上官燁、宋煜都弱爆了呢!邵總裁纔是我們家伊人寶貝的真命天子!在一起!在一起!”

打瓶醬油:“同意樓上!在一起,+1!”

“+1!”

“+10086!”

“+1008611!”

……

隔了幾分鐘,被突然刷屏的上官燁和宋煜支持者自然也是聞風而動。

風中蜈蚣:“臥槽!雖然邵總裁真的好帥,也不要這樣黑我們家燁男神好伐!”

小宋粉:“就是!也不要黑我們小煜煜,他纔沒有弱爆了!”

薏仁加油:“可是,尼瑪,邵總裁真的好帥好有愛!你看他抱着伊人出來的畫面,絕對秒殺全場啊有沒有!求跪舔!”

……

一番風波以後,一時驚覺的粉絲已經是不歇不停的尋找起兩人在一起的畫面來。

被媒體拍到參加江家宴會時的照片,男人高挑頎長,女孩小鳥依人,雖說都是沒說話的樣子,可看着相當的登對……

伊人被粉絲圍困在廣場的時候,男人突然出現,清清冷冷的擡眼看過去,女孩有些臉紅的羞窘……

以及最後一次,邵正澤一路抱着她進醫院,各種角度的被拍。

粉絲圈徹底沸騰歡呼起來。

我是親媽粉:“憑我混跡娛樂圈多年的經驗,絕對的滿滿都是愛啊!”

倫家好羞澀:“尼瑪,老子那一天就在廣場哇,當時覺得總裁不近人情,現在想起來,絕對赤果果的變相保護哇!嗷嗷,總裁這樣腹黑,太變態了!”

秋水伊人:“就是,你看那看向伊人的眼神,止都止不住的疼惜外露啊!嗷嗷!”

打瓶醬油:“嗷嗷,我聞到了姦情的味道!”

……

“噗……”正喝水的徐伊人划着手機看到最後一句話,再加上話尾那呲着牙得意洋洋的笑,撲哧一聲將水噴了滿牀。

“怎麼了?”邊上坐着的邵正澤猝不及防的被濺了一手,連忙抽紙幫兩人擦了擦,目光落在她手邊的手機上。

拿起來看了看,臉色微變,看着徐伊人一臉訕訕的神色,竟是有些好笑的彎了脣角:“要不,公開算了?”

從車間裡將她抱出來,他已經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了。

如果她喜歡娛樂圈,他可以打造一個暢通無阻的娛樂圈給她,如果她喜歡演戲,也有足夠多的好劇本和好劇組任她挑選,邵家孫媳婦的身份,已經足以讓她被所有的人仰望。

因而,原本就是想着要公開了。但是又顧忌着她,想着好歹徵求她的意見。

此刻看見那些興致勃勃的粉絲留言,竟是覺得已經是好時機了。

“啊?”有些被嚇到一般擡起頭來,徐伊人抿着脣搖了搖頭:“不要。”

話音落地,感覺到男人似乎並不是順口一說,難免又有些慌亂了,看着他的眼睛,一臉認真的請求:“讓我自己努力好不好?我可以的,能夠用自己的實力來證明自己。也會在以後好好地、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邵正澤沉默着不說話,她更是看着他一臉渴求道:“給我三年時間好不好?三年時間,我會好好努力,在圈子裡佔到一席之地。”

還沒有像自己說的那樣,成爲很優秀很優秀的人,如何能因爲這樣的挫折就偃旗息鼓了。

她所盼望的,從來都是證明自己,是可以問心無愧的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哪怕不能到他那樣的高度,可最起碼,離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好。”眼看着她那樣充滿懇求的神色,邵正澤只得無奈的應了一聲,話音落地,已經瞧見她整個人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是不是不舒服?”眼下毒癮發作的日子已經越來越少了,基本上每一次也能幫着她撐過去。

此刻眼看她抿着脣搖搖頭,神色間卻盡是掙扎,已然知道她多半又在撒謊了。

起初發作的時候,她總會要求上洗手間或者假裝睡覺來瞞着,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腕,直到有一次痛苦的暈倒在洗手間才被他發覺。

寬鬆的衣袖裡胳膊上那一排排的牙印,還有好了又裂開,抹了藥好一些再裂開的脣瓣。

想到這自然是心疼,順勢坐到病牀上將她整個人攬在懷裡,摟着她,親吻她的臉頰和額頭來安撫她,恨不能代替她痛。

等她再一次汗水淋漓的沉沉睡去,幫她稍微擦了一下,交給同樣一直守在醫院的李嬸和許樂,他才能安心離去。

……

“人在哪?”

“168監獄。”眼見一上車就冷肅的不可靠近的男人聲音冷硬的問話,王俊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連頭也不敢回,直接開口。

從小夫人進了醫院到現在一週左右,自個boss可是從未開口問過那個女人的去處,甚至連老爺子也沒有親自發話,宋伯直接將人丟去了那邊。

這個國家沒有死刑,最大的刑罰莫過於無期徒刑。世紀大道位於京郊僻靜區,168號就是這樣一處專門監管那些被判了無期、窮兇極惡的犯人,一般人提到168監獄都會覺得心有餘悸。

早些年,囚犯越獄的事情都是常有發生。不過現在……

想起那牢不可破又暗無天日的幽深監牢,王俊也是唏噓不已。

老爺子不屑於運作那些髒玩意,宋伯卻向來是狠手段,扔進去的時候直接給注射了幾管藥性特別大的針劑,單是毒癮發作時候的折磨,估計也會讓夠她受的。

尤其是,宋伯扔的還是男牢房。

幾十上百的囚犯在一個大監牢裡,也不知道有多久沒見過女人了。按着那一位的長相和身材,現在估摸着最多也就能喘一口氣。

透過幽黑粗壯的鐵柵欄,看得的場景卻是讓素來面不改色的兩個男人都是有點意外。

角落裡,披頭散髮趴在一個男人身上的不是孟安寧是誰,一邊大聲喊着一邊撲過去在男人的身上胡亂的親吻着。

而她身邊身邊更是有一團人將兩個人圍在中間,肆無忌憚的笑容傳到耳邊,女人那尖利又古怪的聲音似痛苦又似歡愉。

顯然,她一直是處於這種極度的亢奮之中,將她丟進來,反而有點不知是好還是壞了?

倒更像是讓她在這一羣飢渴的男人當中來享受了?

那樣髒污的樣子、簡陋的地方她竟然也能毫不顧忌的下得去口。

王俊着實有些無語,看了一眼的邵正澤已經是轉身過去,語氣淡淡的吩咐道:“將人帶出來。給她戒毒。”

“邵總,您這是開玩笑吧?”邊上點頭哈腰跟着的顯然有些不相信,笑道:“這上面可是吩咐了,關到死爲止。”

邵正澤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男人已經是有點承受不住他的目光,連忙應“是。”

“戒毒。戒了毒直接送精神病院。”邵正澤聲音冷冽,看着男人忙不迭點頭,揚長而去。

王俊反應過來自然是緊緊跟了上去。

懲治人的法子的確很多,可對上孟安寧這樣永遠玩弄別人的人來說,被玩弄無疑是對她最好的懲罰。眼下她神志不清又有什麼意義?

也難怪boss要那幫人爲她戒毒了,這樣漫長又痛苦的過程,以及最後清醒着在精神病院裡的度日如年,怕纔是最讓她覺得生不如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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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親親們的心意麼麼噠。阿錦木時間去統計鳥,過些時間統一答謝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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