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居高臨下的一番齊射,立馬將底下整齊而來的一波鬼兵射亂,紛亂的各自猖狂而逃,隊形大亂,發出嗡嗡的聲響,倉皇如蒼蠅。
在山下無數的鬼兵陰將安靜的坐着,遠處山上慘烈的戰鬥對於他們來說似乎非常遙遠,充耳不聞,自己做着自己的事,而在紮營的最前方,楚江王、秦廣王、泰山王三位殿主靜靜的坐着,石桌上是一盤棋,黑白子各自激烈的廝殺着,秦廣王手中捏了一顆白子,正閉目沉思着,他的神識覆蓋了整片戰場,甚至已經分出一些神念進入了卞城殿中,終於雙眼驀然睜開,如實質一般的目光落在棋盤上,手中那顆棋子打入了最關鍵之地,站了起來道:“老二、老七!該把老六拿下了……”
三位殿主身體無限長大,高高的俯視着山頂之上的卞城殿,秦廣王大袖一甩,頓時狂風大作,指着卞城殿說道:“老六!給我六千萬生魂,我們立馬退兵……”
“老大、老二、老七,你們別以爲只有你們三個能結夥,老四、老幺已經帶兵而來,儘管放馬過來吧!”卞城王迎風而站,衣袍絲毫未動,怡然不懼的回道。
卞城王身後的冥叟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這次可算是捅了大簍子了,幽冥山裡的黑獄火馬不但沒有得到,反而惹了一身騷,現在三位殿主帶兵而來,如此大的陣仗,弄不好整個地獄立馬就會大亂,到時他可就是整個地獄的罪人,只能期盼自己別死得太慘,然後揹負萬世罵名,他是後悔呀!誰叫自己鬼迷心竅,如果沒有卞城王那話,他也不會這麼放肆的去搶秦廣王,用來裝備自己的嫡系部隊。
“冥叟!你都看看你做了些什麼事,沒長腦袋呀!你說你去幽冥山,倒是搶到黑獄火馬還好,但是你看看,你什麼都沒弄到,這都打上門來了,只能吃這麼個啞巴虧。哼!如果真要出了什麼事,你自己看着辦吧!”卞城王臉色陰沉如水,訓斥完冷冷的掃了一眼冥叟,不再說話,向城下走去。
“我王!我願帶青象的鐵騎出城血戰,不求苟活於世,只求以死謝罪……”冥叟不敢待在卞城殿內,他可不相信大戰結束後,自己還能安穩的活着,要麼成爲替罪羊,要麼就被拋出去平息秦廣王的怒火,目前出城大戰是唯一解決困境的途徑了。
“哼!你以爲你戰死就能逃過罪責嗎?好好的待在城內督戰,絕對不能讓秦廣王的鬼兵打入城內,這纔是你現在的第一要務。”卞城王留下呆若木雞的冥叟,拂袖而走。
卞城王的話如一盆涼水澆下,將他澆了一個透心涼,想起平日裡卞城王的飛揚跋扈,想起他對手下的不管不顧,所有的一切都如一把鋼刀,不斷的割裂着他的心臟,如果不是他的默許,自己真的敢去抄秦廣王的馬場,不行絕對不能在爲他賣命,必須找到活路,心底陰影處那瘋狂的念頭不可抑制的瘋長着,彷彿一瞬間就要徹底將他淹沒,他到底要做什麼事,讓地獄的大亂提前到來,甚至華駿提前佈下的幾步棋子都被他徹底大亂。
望着前方的場景,周易生心中那一絲掙扎被他徹底恰斷,這還是人力能夠阻止的嗎?六千萬的鬼兵已經徹底壓了上去,地上、天下,甚至地下都有鬼兵在穿梭,密集如潮水,而在卞城殿山頭的另一面,兩位王爺帶着足足五千萬的鬼兵不斷的涌來,卞城王治下各地也正有無數的將領帶着鬼兵加入,同時向着戰場涌來。
閻王爺手一揮,立馬畫面消失了,留下空蕩蕩的石壁,眉頭也微微蹙着,轉身坐回了椅子上,輕撫着驚堂木,又四處看了看,充滿了擔憂。
“考慮好了嗎?這不僅是大功德,更是大福運呀!如果你成功阻止了,對你感悟天道,無形之中增加了不知多大的鴻運……”
周易生只是沉默,如果嘴皮子碰一碰就能解決的話,他倒寧願試一試,不過這等場面,還是周易生從未經歷過的,不敢輕易許諾,只能考慮着。
閻王爺不知周易生所想,但真的讓周易生去做,恐怕他也不會很放心,不過他相信二十多年前的華駿,大戰地獄,差點就將整個地獄鬧翻了天,如此人物即使現在看着熊了一點,在關鍵的時候應該不會出錯吧!於是蠱惑道:“你想一想吧!此次你去,對於你來說並沒有任何損失,反而如果成功了,你救了整個地獄,對你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好!幹了。”不得不說閻王爺不是一個擅於蠱惑人的人,不過那一句沒有任何損失,確實說到了周易生的心中,激動的站起來大聲說道,忽又想到了某樣大事,問道:“我該去做什麼呢?”
“我哪兒知道你該幹什麼!”閻王爺也疑惑了,是啊!光是想着地獄不亂,但究竟根源在哪兒,他們還並不知曉,況且以現在周易生的能力,別說調停了,就連幾位殿主都不一定能夠見到。
“反正盡力去做吧!即使不成,你也出力了,我會爲她酌量減刑的。”現在周易生答應了,閻王爺也不能顯得小氣了,想讓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草,於是拋出了周易生爲地獄做事的更大籌碼。
“閻王爺!不管成與不成,我都會帶走我的母親,我走了。”周易生站起,留下一句硬邦邦的話轉身就走。
“臨走前你不去見見她嗎?”閻王似乎沒有聽到周易生所說,反而有些不解的問道。
“不了,幾十年沒有見過,還不是照樣過來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周易生還是有些擔憂的,所以強忍着並沒有去見她,以免打亂心境,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沒有任何好處。
“一路走好……”閻王站在公案後,向着周易生的背影拱了拱手,不僅是因爲周易生所要做的事,更因爲周易生能孤身進地獄救母的情懷。
走出閻王殿,居然沒有一個鬼兵阻擋,難道他們都知道自己要去做的事了嗎?居然沒有驕狂的上來盤問,這些雖然令周易生百思不解,不過現在最主要的還是如何面對即將到來的大問題,這地獄大亂的最大症結究竟是什麼,他有沒有能力解決。一絲後悔漸漸的浮上心頭,衝動是魔鬼呀!被那蹩腳的理由蠱惑,他到底是怎麼了,最近總是喜歡躁動,似乎總想有一番作爲,想要幹出一番轟天動地的大事,難道是嫉妒在作怪,那到底嫉妒的是什麼,自己嗎?唉!彷彿迷霧蔓延,分不清楚到底都在做什麼,爲了什麼,總是感覺在水中,抓不到摸不着。
劈頭散發修爲深不可測的統領,面無表情的向周易生走來,對着周易生冷冷的說道:“走吧!閻王爺說臨走時,還你一樣東西。”
嗯!周易生疑惑,什麼東西,閻王爺會讓這個不是他的手下來傳話,不過有東西拿可是好事呀!快步的跟了上去,不過那統領似乎故意爲難他,總是時快時慢,而周易生不得不快速的跟上,如果慢了他立馬會轉頭,冷冷的掃視周易生,那目光似乎有血海深仇一般,要將周易生活活剜下一塊肉來。
“哼!你根本就不是他。”走到一處僻靜的小山下,這統領站在洞口也不在走了,轉頭望着周易生,沒頭沒腦說道,復又感覺無趣,搖了搖頭向山洞裡走去。
山洞中每隔五步就有一個火把,將整個通道照得透亮,卻沒有一個崗哨,火把上噼裡啪啦不斷的炸響着沸油,時而爆出更亮的火光時而暗淡,也不知拐了多少個彎,走了多少個岔道口,周易生感覺腦袋都快轉暈了,不得不佩服這位統領的記性,終於一扇青銅鑄造的大門出現了,獸頭鼻環,門上無數古銘文傾述着此地的古老。
這位披頭散髮的統領從身上摸出一張黃紙符,往門縫上一貼,雙手扣在鼻環上用力一推,那道黃紙符耀出一道玄奧黃光立馬消失在了門縫上,這道青銅大門發出古老的嘎吱聲,緩慢的被推開了。
那位統領先一步邁步而入,似乎沒有招呼周易生的習慣,進入後無數的火把騰出火光,迅速的點亮了這巨大的空間,擺放了無數的雜物,有刀有劍,有盾有矛,還有攻城器械,更多的還是刑具,其上無數的黑色斑點,述說着曾經酷刑的慘烈。
“選一樣吧!他的東西,你選不到就是我的了。哼!”沒有給周易生一點好臉色,冷冷的說道。
周易生聳了聳肩,不就是借閻王爺的嘴讓你丟臉,至於這麼小氣嗎?聽了這位的話,周易生心中大動,自己的東西,會是什麼呢!忍不住期待起來,回想着自己曾經做過的夢,天龍破城戟,還有黑色的鎧甲,到底是什麼東西遺落在了地獄呢!
周易生就如一個財迷,不斷的在這巨大的寶庫中尋找着,以無比挑剔的眼光觀察,這裡什麼東西最值錢,什麼東西最鋒利,但每當想要選擇一箇中意的東西時,總會想着還會有更好的東西,始終下不去手。
終於,他找到了一把秋水寶劍,造型古樸,也不知是什麼材料鍛造,劍柄一個猙獰龍頭,雙眼中鑲嵌着紅色的寶石,輕輕一敲立馬長吟出聲,似一首古樂,散發着鋒銳的殺氣。
“這不是你的東西,你最好不要選擇,如果你選擇了這把劍,也許你根本就帶不走,而且他的東西你從此無緣。”這統領一直站在周易生背後,這句話也不知道他說了多少次,不知究竟哪一次是真實的,但能肯定他不想周易生拿到好東西。
“哎!我說你煩不煩,你都說了多少次了,選擇什麼東西我自己喜歡,用不着你瞎操心。”周易生丟下寶劍,轉身不耐煩的說道,這人就跟蒼蠅一樣在耳邊聒噪,想要拍死或趕走這隻蒼蠅,又沒有那個能力,苦惱得很,他的話讓周易生更加難以取捨,徹底打亂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