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百人小隊每一個鬼兵臉上皆如喪妣考,見着周易生這個活生生的人後,頓時如溺水者抓到了稻草一般,不再彷徨,圍在周易生身邊,嘰嘰喳喳的討論着。
“你們說這是哪個小隊裡的統領,血氣居然如此旺盛,這樣強壯的人,在地獄可不好找呀!我看有可能是統領千鬼隊,甚至可能是萬人隊的……”這是一隻老鬼,幾撇稀疏的山羊鬍,開闔的小眼睛閃爍着智慧的光芒。
旁邊一隻小鬼,看似可愛,但兇起來兇悍之樣更加另人心悸,此時瞪着水靈靈的大眼睛,一副好兒童絲毫不解的模樣,摸了摸光光的腦袋,呆呆的問道:“耿老爹!你真聰明,這統領能不能帶我們去找到我王啊!”
“行了,別嚷嚷了,快把他弄醒吧!我們還要靠着他帶着我們去找殿主呢!”這鬼將穿着破爛的麻衣,戴着一頂不知從哪兒淘來銅盔,做足了將軍的派頭,連拉帶踹的將圍在周易生旁邊的小鬼踹走了。
“拿着雞毛當令箭,不就是撿了個爛疙瘩吧,還當寶貝,穿着虎皮不像猴子。”
“錯了,應該是猴子穿着虎皮不像大王……”
“管他錯不錯,反正老子不服他,都是一起當兵爲卞城王做事的,爲啥他就要比我們大一頭……”這些兵都是慘敗後留下來的,如此慘敗都沒能動搖他們的決心,可見現在這些鬼兵心境的堅韌,雖然是潰兵但更是精銳中的精銳,一句話難帶呀!
周易生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忽然雙眼大睜,入眼的一片灰暗,一對鮮紅的大牛眼直直的和他對視着,出手就要推開這對駭人的眼睛,那對眼睛卻迅速的遠離,看清楚了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原來是一個戴着破銅盔的小鬼,和人沒有多大區別,就是他的身體陰涼陰涼的,不過一眼就能看出這東西和人的區別,看着總是有些扎眼。
“你們要幹什麼!”周易生從地上彈了起來,身體緊繃的戒備着,狐疑的望着周圍黑漆嘛烏,一個個如地老鼠鬼兵,這些地老鼠卻不怕人,而是用詫異的眼神望着他,彷彿是在問他這是幹嘛,不會是腦袋摔壞了吧!
“你是哪個隊的,手下領了多少鬼呀!”那戴着破銅盔,瞪着一雙大紅眼的鬼將問道。
“你們要幹什麼。”周易生再次問道。
“啀!照我耿老頭的話準沒錯,這位統領腦袋肯定是被摔壞了……”那幾撇山羊鬍的老鬼摸着鬍子,砸吧砸吧嘴高深莫測的說道。
“啊!真的摔壞腦袋了呀!他到底能不能把我們帶着去呀!這鬼都沒有一個了,我們到底該去哪兒呀!”
“我就說人沒有我們鬼好吧!腦子摔壞了就是傻子一個。”
“別鼓譟了,快去幫忙找找,看這統領丟了哪條魂,我老耿頭話可說在前頭,要是哪個小鬼敢把它藏起來獨享,我饒不了他。”周圍這些鬼兒懶洋洋的鼓譟起來,其中有不在乎,有不屑,反正就等着添亂呢!
“說什麼呢!這位統領腦袋可沒有壞,好得很,還要帶我們去找王呢!”戴着破銅盔的鬼將一腳踹飛一個鬼兵,沒好氣的說道,忽然那張難看的臉上腆着幾分笑容,嘻嘻笑着對周易生說道:“統領,要不你現在就帶着小的們去找大部隊,以後升官發財,享盡榮華富貴呀!”
還沒等周易生回過味來,這鬼將彷彿怕周易生後悔一般,對着平日裡的幾個好兄弟打了個眼色,立馬幾個懂意思的鬼兵上前來,架住了還雲裡霧裡的周易生,跟在鬼將的身後快速的就跑動起來。
“唉!無辜的人兒呀!爲啥子你就這麼慘呀!你就上了這賊船喲喂。”那老耿頭唯恐天下不亂,唱起了古怪的調子,平日裡和他要好的也紛紛敞開嗓子嚎了起來,一蜂窩的跟着那鬼將涌了上去,立馬這紛亂的局面攪得更亂了。
周易生徹底的糊塗了,這到底是個什麼事,他能感覺出這些鬼兵對他並沒有惡意,要不然他也不會活到現在,但他還從來沒有遇見過抓人當頭的。周易生騰在空中,腳下無力,腦袋卻愈發的安寧,想要理清這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終於他確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現實,自己被強迫了,而且強迫當了一個頭兒,這兒所有人的頭兒。
還未走出多遠,前方無數的潰兵逃了過來,逃路的途中上演着最原始的廝殺吞噬,望不到頭的潰兵,令這鬼將駭然,不論遺留的這些兵多麼兇悍,多麼忠誠,但如果被如此多的潰兵一衝,立馬就得被沖毀湮滅了,到時他的理想,他的手下,一切都將化爲泡影。
鬼將打了個手勢,立馬將周易生放了下來,似乎沒有將這個做面子的統領放在眼中,而是各自討論該如何辦,但那潰兵越來越近,而這些鬼兵卻越來越急躁,甚至有些人已經吵鬧起來。
周易生坐在旁邊,聽着他們的吵鬧,心底那條理不清的線越來越清晰,彷彿看到了線頭,只要隨着線而走就能理清一切,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狀若瘋狂,暢快的說道:“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一些來了,原來我真是個大統領……”
爭吵的鬼兵們也停止了,詫異的望着周易生,不知他又發了什麼羊癲瘋,老耿頭上前就要去摸周易生的腦袋,周易生微微側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這老兵油子,想幹什麼,還有沒有點上下之別了。”
老耿頭雖然油滑,不過被周易生這麼一調侃,悻悻的收了手,安靜的坐了下來,閉目養神看來他是打算加入周易生來抑制那位鬼將了。
“你叫什麼,原先統領的又是什麼……”周易生不敢耽擱久了,讓他們發現破綻,只能首先開口說話,將節奏控制在自己手中。
此時周易生端起了架子,自有一股統領的氣勢,這完全得益於那十幾年中稱霸天下的氣勢,天老二,我老大,光棍一條愛幹嘛幹嘛!怕個球哇!這位鬼將雖然疑惑周易生前後的天差地別,不過卻不敢懷疑殿主們所訂的規矩,大隊人馬必須由人來協調管理。這規矩在地獄一直流傳,不過地獄中非常多的人都是鬼身修成了人身,對地獄的情況更加清楚瞭解,且紀律比一些修爲比他們高的鬼將更加理智和遵守紀律。
“我叫鬼大頭!”這鬼將一本正經的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鬼大頭,你不是說你叫鬼頭嗎?原來是你騙我們呀!”老耿頭睜開眼調侃起來。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叫鬼頭了,你不要血口噴人……”鬼將急了,連忙開口反駁。
“不叫鬼頭,難道叫龜-頭哇!”老耿頭笑得前仰後合,總算找到話來回擊他剛纔的囂張氣焰了。
“你是不是找揍啊!”鬼將急了,摘下頭上的破銅盔就往老耿頭砸去。
周易生冷眼看着這兩老兵,看來他要統領的兵,問題很大呀!雖然心態非常的老練,但個個嬌捍,而且還各自有仇哇!望着零星的潰兵已經在三十丈左右了,大怒的呼喝道:“你們還要吵多久,難道真想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兵,被這些破了膽的鬼衝散了,現在聽我命令,鬼大頭你帶上願意跟你走的往左邊跑,你……你叫什麼。”
“我叫耿仔,統領,您還沒有給我們正名呢!明不正言不順的,你讓兄弟們怎麼聽您號令呀!”老耿頭笑嘻嘻的問道。
“還有這規矩。”周易生不敢問出口,怕露出破綻,而是摸了摸腦袋,道:“好!現在我們就是鬼魅營,怪如鬼,快如魅!現在耿仔,你帶原因跟着你的兄弟挖坑,能挖多深就挖多深,一定要快。”
“還站着幹什麼,還不帶人往左邊山區跑,記住邊跑邊嚎一嗓子,一定要帶着對潰兵們進入山區裡。”周易生反客爲主,指揮起鬼來一點也沒有滯怠,彷彿天生的統帥。
鬼大頭戴好破銅盔,大吼一聲:“兄弟!我們鬼魅營要立大功了,快點跟我走哇!”
卞城王站在高大的城門樓上,望着糜爛不堪的局面,心底恨呀!如果三王多給他半個月的時間,那卞城殿內將會裝滿物質,各地招來的精銳鬼兵也會到位,他一切都能準備好,到時這片山坡就是一個巨型絞殺機,來多少都給殺多少,不過顯然不可能了,顯然這三王是早有預謀,不過是得到了這麼一個藉口,堂而皇之的帶着六千萬鬼兵而來。
卞城王也不想管那冥叟的死活了,現在更不想去過問他的下落,有些疲憊的走下了城門樓子,開始了他自開戰以來的第一次推衍,但不論他如此用功,牆上那副畫始終都定格着,那是無數黑獄火馬組成的鐵騎,一眼望不到頭。
噗!卞城王吐血後退,駭然的望着牆壁,以前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看到的未來,爲什麼現在卻看不到絲毫呢!難道是天要亡我,難道自己這殿主之位將會不保。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實在太過奇怪了,能讓一個獄主連續吐血兩次,足以見此次推衍天機對他的傷害。
未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有如此多的鐵騎,卞城王心地惴惴,這是動盪的開始嘛?